?无数回忆的往事纷至沓来,痛苦如潮水一般几乎要把她吞没,然而脑海中的信念,忽然在困境中浮出水面,越来越清晰。
慕容晴雪忽然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莫名灿烂的微笑,望着萧天玄说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你失望。”
萧天玄微微一愣,不知道慕容晴雪的心境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还是用力的点点头,说道:“这件事虽然我答应了他不再提起,可我觉得不能就这样让他永不见天日,而且你也不是外人,所以我想告诉你,然后你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
慕容晴雪俏脸晕红,芳心有如鹿撞,但望着面色肃穆的萧天玄,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来到北海之后,我和水心就分开了,我在北海中忽然有所感悟,就停下来修炼,然后就遇到了一只狐妖。”
慕容晴雪微微疑惑的抬起头来,望着眼中渐渐流露出悲悯哀伤却又敬佩仰慕之色的萧天玄,认真的倾听着。
“我没有杀狐妖,她拜托我去帮他救一个人,然后我在北海的一处荒岛之上,遇到了他。”
萧天玄说道这里顿了顿,轻声的叹息了一声。
“他是谁?”慕容晴雪好奇的追问道。
“就是离开仙隐峰前,姑姑跟我们提过的那个人。”
“玄虚前辈。”慕容晴雪惊叫一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就是他了,我也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见到他。”萧天玄低声叹息着说道。
“太好了,姑姑如果知道前辈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慕容晴雪欣喜的说道。
“师姐,可是事情却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萧天玄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摇摇头说道。
“玄虚前辈告诉了我他的事情……”
萧天玄低声的诉说着,慕容晴雪安静的倾听着,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萧天玄的逐渐诉说而不断的变化着,从最初的欣喜到震惊,到钦佩,再到绝望,等到听到玄虚和小柔一同赴死之后,脸上已满是哀伤之色。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上天会这样残忍,为什么明明应该活着的人,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慕容晴雪无力的依靠在萧天玄的怀中,泣不成声。
她孤独而担忧的生活在仙隐峰上,除了萧天玄以外,玄雨就是她心里重最要的亲人,她的心里,早已将和自己境遇相似的玄雨视作了如母亲一般的亲人。
想到玄雨一生的等待,终究只是一场虚幻的泡影,想到她一生苦苦执着最后却再也得不到上苍垂帘,不由得悲从心来。
玄虚的一切往事,和十余年前的玄天多么相似,同样是为了长生的宏愿,同样是被违逆了师门的意志,最终都走向同一个终点。
“为什么都是这样,为什么师门会是这个样子。”慕容晴雪用力的抬起头,无声的目光像是在厉声的质问上苍。
但却什么回应都得不到。
“玄虚前辈离开之前,交代过我,他的事情不可对他人提起,可是我始终认为,真相不该被埋藏,历史不该被遗忘,所以,我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出这件事。”萧天玄紧紧的抱着慕容晴雪,眼中尽是哀伤和迷惘,疑惑不解的说道。
慕容晴雪发泄了一阵,也渐渐从最初的激动中缓缓的平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方才摇摇头说道:“还是不要说出去了。”
萧天玄征询的望着她,无声的询问道。
“说了又能如何,逝者已矣,再回忆起来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慕容晴雪苦涩的笑了笑,说道:“玄雨姑姑一直守在止水峰上,她始终相信她等待的人会回来,虽然过得很辛苦,可是至少还有美好的回忆和梦想支撑她,如果有一天,连这些幻梦都不在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天玄默然无语,眼中的疲惫有更深了几分。
“正如玄虚前辈所说的:‘我本为他人幻梦,这世上本无玄虚,也不需要有玄虚,天下之广,我已无所可求,不若就此离去。’他执着一生,困束一生,死后终于能得到自由。他的一生,虽然多舛,但始终无悔,既然他想清静离去,也不必再让别人打扰。”
萧天玄缓缓的伸出手解下背上被自己的外衣包裹起来的龙渊神剑,无声的解开了它身上的束缚,当它重新见到往昔的山川时,神剑之上,开始自行亮起了淡淡的光芒。
龙渊神剑开始自行微微的颤抖起来,不断的发出一声声低沉的轻吟,像是一个人一样,激动得颤抖起来。
阔别百年,故园如昔,可是当时的人,当时的热爱和理想,早已经天翻地覆。
曾经,他是一个满怀热血,桀骜不驯的惊世奇才,如今,不过是脚下的默默无闻的黄土中的一部分而已。
所有的一切,最后都将归于永恒的虚无,到时候,无论曾经多么激昂,多么壮烈,不过都要在永远的平静中消亡。
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又有什么分别,又有什么意义。
世上的芸芸众生,不过是天地的棋盘上苦苦挣扎的棋子而已,无论多么努力,无论多么卓越,也逃不出宿命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