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群山之间不过刚刚亮起第一道光芒的时候,一道淡淡的紫光便呼啸着划破了云层,闪电般的着朝着天际远远的飞去。
正是一夜辗转难眠的萧天玄,这一夜,他不知为什么总是翻来覆去的梦到玄虚,梦见他站在烟与火的深渊,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白衣如雪飞扬,纤尘不染,他的脸色,永远平静淡然,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他的眼中,满是激昂热情的光芒,大风将满地的尘烟高高扬起,他的身影,也在烟尘中渐渐朦胧,然而眼中的光芒,却刺破眼前所有的迷雾,如骄傲的太阳一般,在天空中明亮发光。
玄虚,一个对于这座仙山来说已经陌生的名字,所有人的回忆里,渐渐淡忘的那个人,那个终于快要被所有人遗忘的人。
他的一生,无需再被世上庸庸碌碌的凡人铭记,世人的记忆对他来说,还不如天空中倏忽流转瞬息万变的浮云重要。
这一夜,萧天玄不知道醒了多少次,每一次透过窗户看一眼似乎漫长得永无止境的黑夜,再度沉睡的时候,都会重复的梦到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
好不容易才挨到天亮,他来不及在思考什么,便径自御剑而起,朝着那座葬送了他一生回忆的山峰飞去。
他突然有些迫切的想要实现他最后的愿望,让漂泊在外的游魂回到故里,让流浪的心重新找到归依。
他是玄虚,是玉霄宫的玄虚。
不该再独自漂泊,终究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慕容晴雪轻轻的推开窗户,望着天空中那道浅浅的云痕,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暗暗的祈祷。
“天玄,早些回来,我等你。”
晨风忽卷,那一道划破长空的痕迹缓缓消散,栖云峰上,再度静谧,杳然无声。
清晨的仙隐峰上,没有平日的人声鼎沸,静谧无声,无数的流云在迎仙台上轻轻的流转着,平台正中的祖师雕像,无声的伫立在那里,静静的守候着自己一手创立的门派。
千万年栉风沐雨,饱历沧桑,却没有离开过分毫。
他们都是玉霄宫的弟子,对于这个古老的门派,都有着深沉的热爱和割舍不断的眷恋,自始至终,从未发生过改变。
萧天玄站在迎仙台上,望着平台正中高大的祖师雕像,遥遥施礼。
忽然有一道清风卷过,无数翻涌的流云围绕着他轻轻飞旋,继而逐渐散开,似是在无声致意一般。
萧天玄快步穿过了空无一人的迎仙台,朝着更加清冷荒芜的后山走去。
阳光逐渐升起,黯淡的天穹越来越亮,玉霄祖师平静的注视着自己守候了千百年的山川,眼神似乎也变得悲悯。
萧天玄穿过寂寥的密林,缓缓前行,眼前逐渐出现了一座古老的祠堂。
古老得有些破败的祠堂,掩映在周围茂密高大的层层密林间,孤独的存在着,这里,是玉霄宫一脉的重地,可是平日里除了祭祖的日子,从未有人会来这里。
晨光稀疏的透过茂密的树荫,到了这里,仿佛也失去了阳光应有的温暖,听不到鸟叫蝉鸣,四周的气氛,清冷得有些可怕。
这里,安葬着玉霄宫过去的岁月里无数的亡灵,亡灵聚集的地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浮华表象,只有永恒的平静,才是这里应有的气氛。
无论生前多么的显赫辉煌,多么的轰轰烈烈,到头来,却逃不过一抔黄土,将往日的风云激荡尽数埋灭。
这就是天地间万物共同的宿命,谁也逃不开,谁也打不破。
萧天玄抬起头,凝视着头顶“先贤祠”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时光在这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那匾额之上的漆也掉得差不多了,那几个有力的大字也被风霜折磨的越来越黯淡,再过上几年,也许就认不出这几个字了吧。
他心头无声的悲凉,为了玉霄宫中过往无数的先贤英魂,也为了依旧眷恋故土却漂泊在外不得归依的游魂野鬼。
昔日的绝世天骄,玉霄宫最杰出的弟子,却只落得个客死他乡,尸骨无存的下场,连名字也成为禁忌被后人渐渐遗忘,甚至在这祠堂之中,连一个名字都不敢留下,当年,谁又能想到,风光无限的玄虚真人最后竟然是这般下场。
萧天玄无声一叹,起身缓缓的走到了古老的祠堂前,望着紧闭的大门,深深呼吸着,终于还是将手上轻轻的放在门上,缓缓的推开。
“吱呀”一声沉闷的响声,祠堂中的长明灯无声的摇晃,头上无数的白幡也飘摇起来,身前无数的灵牌,就像一双双眼睛,无声的注视着这个玉霄宫的后辈弟子。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祠堂,却早有一个人先他一步来到这里,正无声的凝望着历代先贤的灵牌,听到门后的响动之声,不由得转过头去,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的光芒。
“拜见掌门师伯。”萧天玄平静的注视着身前那个威严的身影,淡淡的施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