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玄蹲下身去轻轻的抚摸那一道深而不显，直而不抖的剑痕，感受着这惊天一剑的锋芒。
时隔百年，岁月亦是未曾掩埋昔日的痕迹，后人瞻仰感怀时，犹自能感受出昔日两个至尊高手碰撞时擦出的激烈火花。
慕容晴雪眼中尽是惊叹之色，小声对萧天玄说道：“若是我用御剑诀，立于此处，全力施为，只怕也难以斩出这样的痕迹，但是昔日前辈相隔遥远，随手一剑劈落，就有如此威势，当真不可思议。”
萧天玄亦是惊叹，“一剑之威，乃至于斯，这二人的修为，已是不可揣度了。”
凌子虚与玄震也是默默丈量剑痕，许久，玄震才慨然叹道：“一剑开山裂石容易，御剑九天，随手发出的剑气，能如此凝实，不外泄丝毫力道，千百丈之遥，一气呵成，难！难！难！”
他接连说了三个难，显然也是为玄虚高深莫测的修为所震撼，内心殊不平静。
百年前的玄虚，便已经远远超过了百年后同门修行的师兄弟们，难怪时时被人追忆惦念，即便单论他的修为，也担得起天骄之称。
只可惜，天妒英才，这样惊才绝艳的人，最后的下场，却是让人扼腕痛惜。
萧天玄从一旁取过三柱香，点燃后朝着虚空遥遥拜祭，慕容晴雪立在他的身边，随他一起往虚空遥遥拜祭。
萧天玄默默的祝祷完毕，抬头看向悠悠飘向虚空的袅袅青烟，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当年白衣胜雪，桀骜不驯的玄虚。
他不该是困顿百年残身，被枷锁束缚在北海汪洋中蓬头垢面了无生趣的垂垂老者。
世人眼中，他永远都只该是那一个风华绝代的玄虚，青衫落拓，锋芒当世。
萧天玄在心里暗暗说道：“玄虚前辈，希望你一路走好，能够去到一个没有正邪界限，没有混乱纷争的地方。”
玄震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神色怅然，须发在风中零落，显得有几分苍老。
可是他的眼神，却渐渐的坚定明亮起来。
他忽然拔出长剑，昂起头颅，高声说道：“若非是魔教妖人兴风作浪，玄虚师兄也不会迷失大道，玄震一生，誓要为扫平魔教妖氛奋战到底。”
萧天玄身形一震，缓缓抬头看向一脸坚定的玄震，内心又是叹息，又是担忧，又是悲伤，一时之间，竟是复杂难明。
他低声说道：“玄虚前辈，真的迷失了么。”
玄震握紧长剑，眼神锐利，苍老的脸上尽是威棱四射的光芒，看向无垠虚空沉声说道：“玉霄宫千年传承，大道如此，正魔两立，对错之分早已明了。”
萧天玄默然，慕容晴雪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掌，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和苍凉。
萧天玄轻叹，握紧了她有些冰凉的玉手，轻轻摇头，低声说道：“拜祭已毕，两位师叔，我与师姐先告退了。”
凌子虚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去吧。”
萧天玄微施一礼便转身告退，带着慕容晴雪御剑飞起，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玄震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萧天玄离去的方向，神色渐渐沉凝，眼中露出几分古怪的神情。
他背朝凌子虚，淡淡说道：“真是没想到，玉霄宫中，竟然还有人知道早该被遗忘的往事。”
凌子虚微微眯起眼睛，沉声说道：“师兄认为如何。”
玄震掌中光华一闪，手中法剑无声消失，嘿嘿一笑道：“自然是好。”
“真的好么。”凌子虚神色淡然，负手而立道。
“如何不好，若无他，先贤祠中岂能容得下师兄灵位。”玄震抚须，眼中异色一闪而过。
凌子虚却是神秘一笑，没有再继续谈论先前的话题，话锋一转，冷冷一笑道：“也该是时候了。”
“掌门师兄算无遗策，此刻仙隐峰上，想来已经扫平一切了。”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尽皆放声大笑。
声震四野，惊起夜鸟无数，仓皇飞逃。
萧天玄带着慕容晴雪御剑高高飞起，夜空无垠，深沉的黑暗好像无边无际一般。
慕容晴雪从身后无声的抱紧了萧天玄的腰，俏脸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上，娇躯似是不堪夜色的寒冷，轻轻颤抖着。
萧天玄轻轻的握紧了她紧紧环在自己腰上的纤手，无声一叹，飞出了孤照峰的范围，一直向前，却是远远的偏离了孤山集的方向。
夜色深重，四野寂静，万籁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