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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留下来陪你度过春夏秋冬……”
无聊之极呼仁帅把椅子改良了下，靠背弄得可以倒下来，大概一百五十度的角度，变成一张躺椅。他现在正舒服的躺在上面，扯着嗓子在嘶吼周华健的那首《其实不想走》。进纪府已经三天了，对呼仁帅来说，却感觉自己的人生进入了漫长的寒冬。
呼仁帅那天所见之人自然不是县丞大人了，他只是个拜访县丞的商人，名叫纪逢春。纪逢春是个小作坊工人打拼起来的商人，开了家制造飞艨的“逢春坊”。虽然在巨商富贾多如牛毛的晋州府还远远排不上号，他的“逢春坊”却是在晋州府闯出了名头。
飞艨也算是晋州府的一个支柱产业，在大英帝国，晋州飞艨名扬全国，是高端飞艨的代名词。整个晋州府拥有大小数百家飞艨作坊，即使水云县，也有近六十多家飞艨作坊。这大抵是因为晋州府盛产香木的缘故吧。
香木产于南方的晋州府和明州府，其质地轻盈，枝干直挺，少有结疤，纹理细腻，有异香，虫蚁不近，而且成材周期短，易于栽培。是制造家具、马梭、飞艨的上等材料。
逢春坊在城南，这里也是水云县的作坊区，大大小小洒落着数百家各种作坊。大抵和前世那种工业区一样吧。这年头的工业大多还是手工作坊，基本上属于无污染产业。之所以大多集中在这里，却并非官方规划的结果，而是这里土地相对便宜，只有城西的三分之一。
逢春坊以生产飞艨为主，有时也做马梭或者家具。逢春坊的长工不多，大概十几号人的样子，其他都是临时的短工。照呼仁帅的估算，一年大概有三千个银币的产值，利润八百个银币左右。对了，按大英帝国的官方兑换比，一个银币可以换一千个铜板。
而呼仁帅，现在是逢春坊的新的帐房先生，有些接近于前世的会计。呼仁帅今年二十岁，按照约定，除非东主和呼仁帅一起反悔，呼仁帅就需要在逢春坊做帐房先生做到三十岁。而且，每个月只有区区八百个铜板的收入。
呼仁帅已经知道那天县衙那个小吏口中的红蓝黄白是什么了，那是官方工契的分类，其中红契年限最高，为十年期，白契年限最低，为半年期。蓝黄分别为五年期和两年期。这年头雇主和雇工去做官契的很少，因为做官契是要交税的。但是，官契却意味着最高的法律约束力。谁敢毁约，一定会死的很难看。至少呼仁帅一定不敢，最后可是写着，如有毁约，罚钱十倍，坐监半年！
那天，纪逢春见一个愣小子把坐在客位的他当县丞大人，本只想调戏一番，却不想这楞小子惊为天人，却偏偏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纪逢春并起了坏心眼，轻松骗过呼仁帅。第二天，得知真相的呼仁帅要找他理论，纪逢春却是装疯卖傻，是你自己找我的啊，我也给你安排工作了啊，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啊，而且我又不知道你是要找县丞大人。呼仁帅为之气结，然而白纸黑字红手印，自己已是无从抵赖。
随后呼仁帅又去找院长诉苦，院长得知呼仁帅被纪逢春看中，反是为他高兴。之前院长还担心这脑子前段时间还有问题的家伙会无法生存，现在居然有人看中，而且一签就是十年，院长自然惊喜不已，哪还有什么意见，只是劝呼仁帅好好工作。
呼仁帅对给纪逢春工作倒是并无抵触，反正工资更高一点。只是不明不白的卖身十年，呼仁帅心有不甘。凭什么人家穿越不是大杀四方就是一统江山，自己却要在个小作坊混个十年。更可气的是，自己的前任居然一个月有一千五百个铜板的薪水，快有自己的一倍了。自己卖身都没有卖出个好价钱啊。
“呼仁帅，你怪叫什么，又在偷懒了！”
来者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矮小，带着瓜皮小帽，皮肤黝黑，留着两撇八字胡。这几天和呼仁帅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他了。他就是呼仁帅的前任，名叫李维，是纪逢春老婆的远方外甥。
李维本是一酒楼的伙计，好在会写会算，并投靠了纪逢春，还得了个帐房先生的位置。相比于酒楼，工坊的进出帐项目要少，记账也要容易得多。这些年李维也一直勤勉小心，甚少出错。只是上次大意，出了次错，让逢春坊损失点钱。不想自己那远方舅舅就把自己踢到了一边，让这个新来的呼仁帅记账算账。而自己，也还是记账，并且名义上还管着呼仁帅。舅舅美名其曰给自己升职，其实李维自己也清楚，舅舅不再相信自己了，这几天舅舅都是先翻看呼仁帅的账本，有疑问才会来对照李维的账本。因此，李维这几天心里一直憋了口气。
而呼仁帅自己本就不怎么爽，自然不会顾及这李维的感受了，巴不得他去告黑状，然后让纪逢春将自己给开除了。见李维过来，呼仁帅撇了一眼，随手把账本丢了过去。甚至都没有要停止炫耀歌喉的意思。
李维手忙脚乱将账本接住，狠狠的瞪了呼仁帅一眼，见呼仁帅不理会，却是一肚子气无从发起。翻开账本，果然又是这样，李维顿时头晕目眩。
这个年代的账本大多是记流水账的形式，每发生一笔就记一笔，然后每天做个小结。大家都这么干，李维也这么记自然无可厚非了。只是当李维第一次检查呼仁帅账目的时候，便是惊呆了。
呼仁帅将进帐和出账分开记在两个账本上，按照前世常用的表格方式，分为项目名称、数量、单价、金额、备注这几列，每页的最底下有小计，然后将账目填进去。照理说，这种新颖的记账方式远比记流水账要来的直观。但是，呼仁帅在数量、单价、金额上填的都是阿拉伯数字，只有最底下的总结在阿拉伯数字之后备注了汉字金额。
李维这个传统帐房，对呼仁帅的做法自是不屑一顾，更加不愿意去学阿拉伯数字。加上呼仁帅那字写得奇丑无比，还各种错别字。而且，呼仁帅是顺自己的习惯，从左往右记的。这账本上所记，李维并有如看天书一般。但是，李维除了嘀咕呼仁帅字写得丑外，却也挑不出呼仁帅账目上的问题。中间那些阿拉伯数字看不懂，最后进出总的数额，和他自己记录的结果却是完全一致的。
纪逢春是个商人，看到呼仁帅这种记账方式自是眼前一亮，很快就看到其中的价值。待弄懂的那些奇怪符号，纪逢春更是确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爹爹，这就是那新帐房先生写的账本么？怎么跟鬼画符样的。”
“呵呵，女儿，你可别小瞧这些鬼画符，来来来，爹爹跟你说下。”
“哦？爹爹很看中他嘛。”
“啧啧，这小子，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