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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譬如火宅(2 / 2)

虽然而有点醉但骑马还没问题。我甩蹬上鞍却手一松差点摔下来。祈烈在下扶住我道:“楚将军若不能骑马我还是到德洋大人那人借辆车来。”

我摇摇头道:“德洋大人只怕早入睡了你别去招人嫌。”

骑在马上走在回自己营房的路。十万大军四门各自分驻两万我们这批武侯的嫡系则驻在城中。这两天屠城已从城南屠到城北夜色中还听得到女人的哭喊孩子的尖叫。我抬起头看着天真有点不知身处何世之感。

天空中星月迷离几丝浮云飘荡在深蓝的天空。只是因为城中还有四起的烈火把天空烧得也似有种血红。

屠城还要持续两天吧。两天后我们将满载金珠、女子以及工匠班师。列次屠城虽说不杀年轻女子和工匠但屠城之时哪管得了这么多两个帝**争夺一个女子两不相让以至于将那女子砍成两半大家分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也时常有不用说什么工匠了。

不知为何我总是想起那个女子。她从城头坠下身上带着斜阳的余晖那时的情景让我久不能忘此际也依然历历在目。

祈烈和那十个什长跟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相随。他们也都分了几杯酒大概都陶醉在那一点微醺中吧。有一个嘴里忽然哼哼着一支小调也不知唱些什么夹杂在那些时而出现的哭叫声中让人觉得心底也有凉意。

正昏头昏脑地在马上走着身后两个什长忽然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是争论前面一幢屋角上的一个鸱吻是什么。一个说那是一条龙一个却说是鼠虎。

我转头道:“你们说的是什么?”

那什长道:“你看那边。”

暮色中那儿一幢屋子的顶上伸出一根长长的影子说不上什么略具人形可也不太像是人。我笑道:“这有什么好争的看看便知。”

那什长道:“太暗了哪里看得清?”

我道:“小烈我的贯日弓拿来了么?”

那把弓是我的一件宝物。平常弓只能射二百步左右强弓最多只能射到四百步。这把弓据说开满了可以射到八百步只是我最多只能射到五百步左右。现在离那鸱吻的距离不过百步之遥要射到那儿自不在话下。

祈烈道:“哎呀今天可没带来。”什长中的神箭手谭青道:“将军我带了弓来了。”

他把弓交给我我试了试比我的贯日弓弓力软了些但也可用。谭青以百步穿杨著称准头比我还好不过力量却远不及我了。

我道:“把一枝火把绑在箭头上待我把这箭射过去让你们看个清楚。”

众人都叫起好来。这一带已被屠过两次不会再有人了营房离这儿也远周围已被拆成一片白地便是着火也烧不过去的。我把箭头绑了一枝火把的箭扣在弦上拉满了只见暗夜中如一道闪电那支箭直射向那个东西。

祈烈和众人都叫起好来眼看那箭已到了那东西前忽然见那东西动了起来“啪”一声那支箭被击得飞向别处不知落到什么地方了。

喝采声嘎然而止。刚才火把照过的一瞬间我们都看见了那个东西。那是一张古怪的人脸而身上穿着绿油油的鳞甲在刚才的一瞬间那张脸显得狰狞可怖不似人间所有。

我浑身打了个寒战道:“你们看清那是什么?”

他们都面面相觑。要说那是个人怎么会在房上?而且也太矮了点倒象只有半截身子一般。忽然祈烈道:“我想明白了那是个共和军的余党平常躲在房顶和藻井之间他在房顶挖了个洞探出半个身子来查看被我们现了。”

这话倒也说得通。我心头却已燃起战意道:“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如果是平常我连屠城都不愿参加了不必说是这么一个晚上去搜捕共和军余党。但此时我已是半醉只觉浑身都是杀气恨不能立刻杀一两个人试试刀锋。

他们身上的杀气也被我点燃了谭青道:“他在动了!我们守住各个出口别让他跑了!”

这几幢房子已是孤立在这一片白地正中若是四周各有一个守着里面跑出什么来都能看到。屋顶那人果然正缩回那屋子去我道:“谭青、孔开平、申屠毅、王东你们四人守在外面其它人跟我去搜!”

我翻身下马只觉适才所饮之酒也似在身上烧了起来身体开始热。

踩着满地的瓦砾我握着百辟刀带着七个人向那屋子冲去。这一片屋子以前想必是富人聚居之地也被屠得最早屋子却高大坚固不少还很完整。我左手握着火把找着在外面看到的那幢屋子祈烈跑过来道:“将军是那间。”

我们跑了过去却见那屋子大门紧闭。那种大门是向外开的里面想必有门闩。祈烈上前拉了拉却拉不开。这在屠城过后的地方倒是件奇事我喝道:“让开!”

我上前伸出百辟刀插进门缝向上一划果然划到了门闩。这种门闩两头有销若已用销子销住那只能破门而入了。我试了试却觉这门闩却没销住用力一挑将门闩挑开道:“拉门。”

祈烈上前拉开了门。

那门才拉开只觉一股血腥的恶臭气扑面而来如一个噩梦一般一个骷髅一般的人直向我扑过来!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此际还有人敢来伏击我。我向后一跳百辟刀已然出手几乎连声音也没有那刀如破腐木一挥而过那个扑向我的人一下子头飞了起来。

若是平常人定然有血从腔子里直喷出来。可是那人的头被我砍下居然一滴血也没有只是向前扑到在地那颗头也在地上直滚过来。此时我们才看见那人原来早已死了身后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刚才那尸体是扑在门上的想必他在想逃出门时正要拔门闩被人从身后杀死。

祈烈上前照了照道:“死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身上的皮肉几乎都已烂尽想是城未破时便已死了。”

围城三月城中粮草尽时只坚持了十来天也曾见到城丁将女人就在城头洗剥干净煮成肉汤那副样子我在城下时看了也觉不忍。想必这人因此而死的吧。只是他身上衣服还在不似被割过肉的样子。

祈烈道:“将军你听到有声音么?”

我侧耳倾听却也听不出什么外面所见之人只怕还在屋里。我照了照这本是正堂并无藻井照上去黑黝黝的屋顶下是横七竖八的梁栋。我道:“到里面看看。”

我们分成两批各到左右的内室去看看。我往左走才进内屋刚一照一个什长已捂住嘴吐了出来。

里面有几个女人的遗骸。说是几个那也实在分不清了只能看到几只断手床上摊了一堆半腐的肚肠还有一些似被啃过的白骨倒似有猛兽来过拣软嫩的吃了把剩下的扔在一边。我们尽管都可说已身经百战每个人都杀了不下十个人了但如此恶心恐怖的场景也是第一次看到。

祈烈站在我身边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刀握得紧紧的左手的火把照了照上下小声道:“叫弟兄们小心。”

还不等我说完右边的有人出了一声怪叫。我只道生了什么事和几人一下冲过去一进右边内室只见那里的三个什长正挤作一团瑟瑟抖。

屋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已死了半躺在床上下半身伸出床外。尸虽较完整但脸色青骨头有戳出皮肉来的。他们有脸上还带着极端的惧色好象是用一匹大布把他们慢慢生生勒死以至于骨头都断裂。而他们的两条腿都已经成了白骨血淋淋的骨上带着肉丝好象用刀子刮过一样。

祈烈小声道:“真是残忍。为什么要做这等事?”

我看看他没说什么。帝**似乎谈不上有指责别人残忍的资格可杀人杀到如此地步那简直不像是杀人而是借杀人玩乐了。

我看着周围。那两具尸身下有些粘液未干我凑上前去祈烈在一边道:“将军小心点。”

我用刀尖挑了一点那些粘液是一股腥臭之味像是什么爬虫类的唾液。我道:“那人一定还在屋里小心。”

我们不敢分开搜了几间屋子。这家人只怕是户大家庭上上下下有数十人而这数十人都已死了没有一具尸是干干净净的。

搜完一遍我们聚集在大堂中祈烈道:“将军怎么办?”

此时我的酒意都已成为冷汗尽从背上流走了。我道:“把这些尸烧了吧小心别烧到别处去。”

祈烈点点头他们找也些长长的棒子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尸体都堆在大堂上床上那些尸块也用被子或床单包到一处。这足足有几十个尸体堆得如小山一般我打着了火镰点燃那堆尸体。

不论这些人中有谁或主或奴现在都要成为同样一堆灰烬再无法辨认了。

我拿过一根他们找来的一根木棒把那些掉出火堆的尸块推进去。

正烧着忽然听得头顶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粗重的喘息紧接着祈烈叫道:“将军小心!”

一股劲风从头顶扑来。

我的左手还抓着那木棒已用力在地上一推。那股劲风来得太急我不敢抬头看只怕看得一看便躲不过了。

左手的力量虽然不是太大但借了这股力量我在地上打了个滚移开了两尺。此时“砰”一声一枝枪正刺到我刚才站的地方地砖也被这一枪扎得粉碎把火堆也震得火星四射。如果我缓得一步这一枪足以从我头顶扎到脚心。

我心头涌上怒意左手在地上一按右手的百辟刀已横着斩去。我算定了他这一枪出力量如此之大自然接着人也要跳下来了。我现在这一刀斩出实是以逸待劳他绝对逃不过的。

哪知这一刀斩过却斩到了枪杆上“砰”一声震得我手也麻那枝枪也一下缩回梁上。那人居然没有下来。这让我不由大吃一惊。那枪只不过半人高是枝短枪而房梁离地足有一丈多那人的手绝不会那么长的。难道他是把枪脱手掷下的么?可我在滚动时眼角明明看见了那人抓枪的手了。

我爬起身只见祈烈和几个什长正目瞪口呆动也不动我怒道:“你们做什么?快动手!”

刚才那人在梁上我们一烧热气上涌他肯定受不了了现在只怕在找阴凉些的地方大概马上便又要攻击。

哪知我这一声喝祈烈和那七个什长都只是呆呆道我喝道:“快给我醒醒睡觉么?”

祈烈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他看着我喃喃道:“是鬼!是鬼啊!”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祈烈不是第一次出阵为什么怕成这样子?我左手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道:“别说傻话别让他跑了守住出口。”

我正在说话注意力却还放在上面这时已瞟到那人的影子在梁间下面火光熊熊照得上面忽明忽暗却也看不清楚。这时那人又出了一枪。

这一枪我已有防备亲眼见他探下大梁人直直的扑向我头顶。就算他的脚用绳子绑在梁上这一回也不能轻易回去了。我等那枪快到我跟前刀又是一推那枪顺着我身体又向下插去刀锋刮着枪杆出让人牙酸的难听声音。

这时我已与他打了个照面。

此时我才算看清他的样子。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祈烈他们这批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居然会感到害怕。

那根本不是人一张脸虽有人形但眼是光光的脸上有些鳞片也没嘴唇鼻子只是脸上的两个小孔。

这还不算什么最为可怕的是那个人的下半身不是两条腿而是盘在梁上的一段蛇身!

即便是我也吓得深身一激凛不也再与他照面人跳后一步手里抓着刀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怪物挂在梁上用枪在火堆里一挑想必要把火堆挑得矮一些可是却挑得满天都是火星。它出一声叫又缩回梁上已向上穿过屋顶。

它是受不了那热气想要逃了。

我道:“退后在门口守着。”

我们走出大门正好看见那怪物游出屋顶正盘在上面。原来刚才它露出了半截身子才会让人误以为那是个鸱吻的。现在它盘在屋顶上倒显出原来身形不算小。它作势便向边上的屋顶游去。要是被它游到另外房里只怕又是难找的。它在上面跑来跑去很是方便可我们在下追着却太吃力。

我叫道:“快让我借借力!”

祈烈和一个什长相对把拳互相握好我一脚踩到他们拳上他们已用力向上一抬我一跃而起跳上了屋顶。

屋顶上是厚厚的瓦片但踩在上面有点滑。那个怪物正盘在前面正要向前游去我喝道:“哪里走!”

那怪物回过头两只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没一点神情。它上半身长着两条和人相差无几的手臂下半身却完全是一段蛇身。它提着那枝枪盯着我我不由得心头毛。

忽然它弓起上半身猛地向我扑过来那枝枪使得力贯枪尖居然不下于军中的勇士。我只觉脚下有点滑情知不能和它久战看准了它刺来的枪尖百辟刀已然劈向那枪头。“当”一声当我感到刀身上已有沉甸甸之感人已借力跃起竟跳得比它还高。

这怪物万料不到我有这一手它两只手伸得长长的这一枪却刺了个空我一刀已落“嚓”一声这一刀正砍断了它的两只手那杆枪登时滚下屋去。

它疼得浑身动了起来我正在欣喜正要再一刀却只觉身后一阵寒意那怪物的下半身已抬了起来象一根绳子一样卷住我的双肩。此时刀虽在我手上却也无法再送出去半步。

它已缠住了我!

这怪物的力量大得吓人缠在我身上时我只觉眼前金星乱冒气也渐渐透不过来。我的刀在乱挥着肩头以下已被它缠住两只手只能在自己身前动动碰不到它半寸。此时它卷着我凑到跟前张开了嘴。

它的嘴里有一排白色的牙。和人的牙不一样这些牙非常尖利像是两排小刀。我一下想起了那屋里的那些残缺不全的尸。那些也许都是它是食物吧?

它的嘴里出一股恶臭下半身卷着我似乎要送到它嘴里。我拼命挣扎可它那截蛇身像是铁铸的一般根本动不了分毫。

完了。

此时我才感到死的来临。真想不到我居然会是这等死法这反让我有点好笑。可好笑归好笑现在这事却实在不好笑。

这时一枝短箭出一声尖叫一下刺入它的左眼。它万料不到忽然有这等事卷着我的后半身一下松了我落到屋顶只觉浑身的骨节都象拆碎了一样一阵疼痛。

这时又是一枝短箭射来。这是谭青所他的箭术在前锋营是有名的虽然离得较远还是箭无虚。如果由我来虽也能射中但当时我和那怪物相距如此之近稍有不慎只怕这一箭要先刺入我的脑袋的。

这一箭却射不中那怪物了它的头一摆那箭从它头边掠过。可是它这一动却露出胸前的一片白色。刚才落下时我正在它身边此时见机会难得一刀向它胸前扎去却只觉脚下一滑。屋顶本是斜坡平时我要站稳了也不易现在我浑身疼痛已然站不住。

这一刀才扎到它胸口我的人已向下滑去屋顶上唏里哗啦地一阵响我的人已滑到了房下。

这一掉下去非摔个半死不可。我正在担心只觉身后一沉却是祈烈和另两个什长扶住了我。此时我们看不清上面的情景只听得上面一阵乱响不知怎么一回事正在纳闷时忽然一声巨响那个怪物穿过屋顶摔了下来。

刚才我这一刀竟然将它的肚子划开了。这怪物负痛在屋顶一阵扑打屋顶哪里受得了它那么大的力量瓦片一下碎了一大片它掉了下来。

大门正开着这怪物在梁柱间磕磕碰碰又是“砰”一声正落入那堆熊熊燃烧的火堆中马上浑身都烧了起来。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我们回头一看却是刚才守在外面的谭青他们四个什长。

那怪物在火中烧着被我拉开的肚子里内脏也流了出来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整个的小孩大概是先前被这怪物吞了未化尽的。火势本旺它一阵挣扎只让火头更大一会儿便再也不能动了已烧作一段焦炭。

谭青他们还不知是怎么回事道:“将军那是什么?”

我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打了个寒战。

抬头看看天月色居然是鲜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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