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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军压境(1 / 2)

没到北门便听得那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倒似地面都翻了个个。金千石惊道:“统领不好似乎已经在交手了。”

我侧耳听了听道:“快走后军似乎抵不住了。”

我拍了拍马向前冲去。左臂没好但已经不再疼痛想来已无大碍。

我们已冲到了北门口却见门口人山人海不知有多少士兵正在向里挤乱成了一锅粥。有些士兵被挤得倒在地上后面的人哪里管那些仍然冲进来地上的人被踩得痛叫而后面的却似充耳不闻仍是拼命向里挤当中却还夹杂几个衣衫褴褛的城民。天已暗了下来周围的火把光用木板盖着使得人们的脸也忽明忽暗。

外面到底生什么事了?

这时一个小军官挤出人群向我这儿跑过来。我向他喝道:“站着。”

他站定了抬起头看着我。我道:“你是何人?”

那小军官不自觉地立定了道:“后军小校吴万龄见过将军。”

我道:“到底出什么事了?罗经纬将军呢?”

吴万龄道:“罗将军将军营扎在城外正安排辎重营出哪知突然漫山遍野地来了不知多少个蛇人我们退回城里哪知先前放出城去的城民有不少又跑回城来与部队争道……”

我喝道:“不管如何先整肃军纪不得混乱。城门口这一军军阶谁最高?”

吴万龄道:“我们是后军第五营两位万夫长都在罗将军身边不曾入城。”

我道:“你先下令命城门口诸军不得慌乱让城民先进然后依次入城。再有不遵号令者立斩。”

我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有点惴惴。后军原非我能号令之地若士兵仍是不听我也无法真的立斩几个立威。但那吴万龄却镇定下来转过身喝道:“城门口的兵丁听着依序入城若有敢违者立斩不赦。”

他的嗓门却也不逊于雷鼓。这一声喊过门口一下如同一道得到渲泻的洪水立刻平静下来。吴万龄喝道:“立定!城民入城后各部依次进城。”

城门口的兵丁本是群龙无此时吴万龄一声令下登时井井有条倒也不需杀几个人立威了。

一有秩序入城时就快得多。门口大约有两三千溃兵和几百个城民那几百个城民想必从东门出城后想往北去哪知被蛇人拦回明知是饮鸩止渴也只得逃回来。这几百个城民一进城已有士兵将他们带到一边一时也不好安排将他们都关入城头的一个残破箭楼上。好在只有几百人挤了一个箭楼有十来人守住出口便也够了。他们也许也是被关得麻木了也不多说什么一个个向里走。他们走过我时我看见那些人群中大多是妇孺老弱几乎没什么青年。他们大多扛着个包裹那也只怕是些吃的和穿的值钱的东西也带不出城的。有个老头甚至还抱着面琵琶。

看到那琵琶我只觉眼前象是一下暗淡下来。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她会不会知道一个只见过她没几面的小军官会对她有那样的感觉?

这时吴万龄高声道:“快不要磨蹭依序进来。”我看了看城门口那些城民已全部进来了现在是部队入城。

城民一入城剩下的部队依序而入也不过一转眼工夫。

这时前锋营已到。路恭行道:“楚将军罗将军在何处?”

城门口已空出来了我道:“罗将军还在接战。我们该如何?”

此时我也有点茫然。龙鳞军和前锋营加一起不过两千多人后军本身还有两万人抽走两千抽南门剩了一万八千。纵然后军战斗力不强终究人数比我们多得多。野战中就算加上我们这两千人也无济无事。

路恭行道:“你在门口稳住军心我去将罗将军接回来。”

他话音刚落前锋诸营已冲出门去。我道:“路将军行不行?”他也没回答我一马已出了城门泼风也似冲过吊桥。几个以前的同僚也已出城路过我时向我点头示意祈烈在马上还向我行了一礼诸人便已冲出去。

金千石道:“楚将军怎么办?”

我看了看道:“上城。”

城门口已退入了几千人罗经纬在外所统大约不到一万五千人。不知那支来犯的蛇人有多少既要护着辎重营又要接战他也实在不易取胜。

我们刚上城头却见城外尘烟滚滚一支部队退了下来。我看了看这支部队夹杂着大量兵车大约是辎重营。我道:“金将军你让几个人守着吊桥千万小心。”

辎重营已退到城下。看过去极是狼狈。辎重营本不是战斗部队虽然也有弹压俘虏之责毕竟与真个上阵冲杀不同。德洋在后阵断后他也穿着软甲但甲上已有破洞身上斑斑的都是血迹。

他们一进城我叫道:“德洋!德洋大人!”德洋抬起头看见是我道:“楚将军你们要当心蛇人有好几万!”

好几万!

我心头猛一跳。南门外那支蛇人部队来时也是声势浩大但真正出战的却总只有几千人。难道它们的真正目的是要围住城么?我道:“罗将军现在如何?”

德洋道:“罗将军正在苦战。若无路将军支援只怕已抵不住了。”

象回应我的话一样前面出“轰”的一声巨响只觉大地也似震动。北边约摸二里外一道浓烟冲天而起也不知生什么事了。

那又是火药的爆炸声。是路恭行在用火药么?怪不得他那么自信。当初他曾说张龙友可能是胜负的关键说不定那时他便已想到单凭刀枪已难以抵敌蛇人一定要用那种新的武器了吧。

我不禁很有点佩服路恭行。他能让眼高于顶的前锋营服他这个统制的确是名下无虚。

金千石这时将一柄伞拿过来道:“将军打伞吧。”

我想了想接了过来。现在我左臂没法动靠单手自然没法作战那么也只能在城头指挥而已。可武侯不知怎么想的为什么把仅有三百人的龙鳞军派到北门来?

这时金千石道:“统领他们退下来了。”

退下来的是杂七杂八的队伍最前头还夹杂着几辆辎重车真可说“狼狈”两字。后军的战斗力果然不行退进来的还有一万余人大多已是盔歪甲散恐怕一触即溃。我心头一寒万一这溃兵又堵在城门口只怕又难办了连断后的前锋营也进不来。

没等我多想便听得城门口有人喝道:“门外诸军依次入城混乱者斩!”

那是吴万龄的声音。刚才我让他整顿秩序他现在还在那儿。金千石在一边看了看我道:“这人相当不错。”

的确。我想着。我想起了中军的苑可祥这儿的他这批人若能吸收入龙鳞军来整顿军纪定能让龙鳞军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

这时门口一阵喧哗我道:“怎么了?”

金千石趴在城头往下看了看道:“是罗将军回来了。他受了重伤。”

罗经纬进来了?怪不得吴万龄号施令能如此有效吧。金千石的话里幸灾乐祸之中不无赞叹之意。诸军本是一军看不起另一军中军表面上没人敢看不起背后却被称作“少爷兵”。而左右两军的统兵大将本是齐名他们都自认是此战第一强兵。6经渔走后左军一下失去了底气。但右军自沈西平死后也同样很有种失落感尤其是这支沈西平的嫡系龙鳞军真有种丧家之犬的感觉。但他们还是一样的看不起后军觉得后军顶多是充数的一军。

武侯出师之时点兵到左右二军再找不出什么强兵了勉强弄了些还看得过去的人凑成后军。不少人都有这等看法口齿轻薄之辈还在背后称罗经纬为“罗竞尾”说后军样样都落在最后。现在后军这一番苦战却让最为自负的龙鳞军也有点赞叹了。

罗经纬的担架抬上了城头。我走过去将伞递给抬担架的人跪在担架前道:“禀罗将军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助战来迟死罪。”

罗经纬在担架上抬起身子道:“楚将军请起。经纬败下阵来让楚将军齿冷了。”

他的话中满是萧索之意。

我也不好说什么。罗经纬本是与6经渔、沈西平他们同一批的勇将当初平定翰罗海贼同样的立功甚大但他一直没能封爵。这次平叛他统的也是后军一般只做些打扫战场的事仍立不了什么功。罗经纬心头一定有股不平之气尤其是沈西平战死6经渔出走让他觉得自己未必不会出头。可当真一战却让他雄心顿消了。

我道:“罗将军你好好养伤不必多想了。”

罗经纬在担架上道:“胡中军。”

边上的一个中军官跪了下来道:“胡仕安在。”

罗经纬道:“胡中军你协助楚将军定要守住北门。”

胡仕安道:“遵命。”

他话音方落门外又是一阵响。刚才似乎还在二里外这回的响动已不到一里了。

那是路恭行在且战且退吧。以不满两千之寡独挡蛇人即使是借助火药之力路恭行足可当得名将之称了。我也不禁羡慕路恭行。

有张龙友在武侯幕府他当然更可以立功吧。

这时门外已出了一阵响动极目望去北门外半里已是人头攒动前面一支军马正急后退。

大雨中马蹄声仍似激越的鼓点响个不住。听那声息每近一些我的心头也沉重一些。

路恭行的前锋营也补充了一些人员经此一战不知又要损折多少了。

尽管我已不是前锋营成员但心底仍是很关切这支部队。

这时退下来的前锋营已近了。看过去他们的战甲被雨打得透湿闪闪亮。

这么大的雨他们怎么还能用火药?我不禁有点诧异道:此时已没时间多想了一个骑士冲在最前喝道:“小心了蛇人追过来了。”

那是前锋营第十六营的百夫长邢铁风。他是清宽伯邢历的儿子邢历本是文官官拜户部尚书邢铁风是他第三个儿子却自幼好武十九岁军校毕业便投入了武侯军中。他也是蒲安礼一党本与我不甚相得此时我看到他却只觉一阵欣喜。

金千石已到了吊桥边只等前锋营入城便拉起吊桥来。

前锋营如风一般冲入城中。让我有点欣慰的是看来前锋营没有减多少人。他们身后不过二三十丈远便有一批蛇人尾随而至。夜雨中看不清却觉这批蛇人秩序井然隐隐的与以前的蛇人大不相同。

蛇人还是第一次夜袭。夜晚的蛇人看来比白天要危险百倍。

等前锋营一入城我一扬手金千石和几个士兵拼命拉着吊桥。

吊桥才拉得一半蛇人的先头部队已到。那批蛇人排成一个方阵最前一排已到了护城河边一个蛇人一长身上半身已搭在吊桥上。它手中握着柄短刀一刀扎入吊桥的木板下半身一缩一个身体已趴在吊桥上了。吊桥头上一下增大了那么大份量拉起的度一下慢了起来。

若是让它砍断吊桥的绳索那便难办了。我正想呼喝龙鳞军中忽然飞出一箭直取那蛇人。

这一箭势若奔雷就算是我用贯日弓射出的也不过如此。我不禁吃了一惊龙鳞军中竟还有这等人才!

不等我惊叹那一箭已到。那蛇人正在吊桥桥板上摇摇晃晃准备直起身子这一箭已到它跟前。它的动作极快刀扁着一挡“当”一声那箭竟然刺入刀身白色的箭羽还在颤颤。

不等那蛇人再有什么动作另一支箭又已飞到。这一箭几乎紧接着前一支那个蛇人在吊桥上本已站不稳哪里还能阻挡一箭入脑它身体一仰摔下吊桥来。趁这吊桥一轻金千石已大力摇动辘轳将吊桥拉起。

城外的蛇人已立定了。在城头上看下去黑压压一片竟不知有多少。德洋说有好几万看来是毫不夸张看上去起码也有两三万。

以前蛇人攻南门不过五六千个。武侯有五万人在守南门现在北门只剩下不到两万真正还能一战的只怕还不到此数的一半还能守得住么?

我心头也有了惧意。

这时只听得路恭行道:“楚将军!楚将军!”

我回头一看路恭行已带着前锋营上城来。我行了一礼道:“路将军。”

他看了看我道:“此番蛇人与以前大不相同要小心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没再理我在城头上已将分派前锋诸营。前锋营现在也有一千七八百人了他重整此军比我有成效得多。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龙鳞军放在四营和五营之间。也许是让我和祈烈好照应些吧。

在城头布防已毕祈烈过来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将军。”

他升上了百夫长人也成熟了许多。我笑了笑道:“小心点。”

他道:“将军你也要小心。”

他说了一句也转身走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

难道前锋营中有想对我不利的人么?我扫视了一眼四周前锋营的人都全神贯注地注视城下。城门这一段就由前锋营和龙鳞军守卫罗经纬带回的后军也军心已定胡仕安正在四处巡视打气。

那是我多疑吧。我摇摇头蛇人已集结在城下黑压压的一片。

这批蛇人与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纪律严明。以前的蛇人各自为战野战时这等战法如疾风骤雨势不可挡攻城时却相互掣肘可眼前这些蛇人竟似一支训练有素的强兵它们攻城时的攻击力不知有多大?

雨落下来把我的头也打得湿了脸上也满是雨水。我捋了一把道:“金将军。”

金千石过来道:“统领怎么?”

我道:“刚才放箭那人是谁?请他过来。”

金千石道:“他叫江在轩是龙鳞军第一神箭手大概也是全军第一吧。”

全军第一?我不禁有点失笑。他们并不认识谭青谭青绝对也有他那样的箭法而谭青告诉我他曾经在军中与文侯手下的一个小军官比试过箭法五百步外射游靶他一般是一百箭八十五六中那人却至少能九十多中。那等箭法才庶几可称“百百中”。可能龙鳞军虽不能说第一强兵却可以说是第一自负吧。我没说什么道:“请他来吧。”

金千石大声道:“江在轩江在轩!”

一个身材不高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在我跟前跪下道:“江在轩叩见统领。”

我道:“江将军请起。”

我只有右手可以动伸出一只手扶起他。这江在轩年纪也只有二十出头身材虽不高却十分壮实。他背后背着一张短弓只有一肘长。

这等短弓也能射出如此大力的箭来么?我自己惯用那张贯日弓谭青曾跟我说弓力太强准头就极难把握用力不当反而不如软弓得力。可我用惯了那等硬弓对射术实在也难以再有寸进心知这等射术的高妙处是体会不到了。这江在轩也许会是个和谭青一样得力的人吧。

人尽其才。军校中兵法教官包括也教过我的6经渔在内几乎都如此说这也是为将之道的真谛吧。

我道:“江将军你的箭术很强龙鳞军中还有能与你比肩的人么?”

江在轩道:“有五六个。”

我道:“你将他们集结在一处在后守卫若蛇人攻上城来你们用箭压制住它们。”

江在轩抬起头脸上有点兴奋之色道:“禀统领在轩愿誓死一战。”

我笑了笑道:“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龙鳞军惯于冲锋以前象他那种神箭手自然不能在冲锋中一展其长所以龙鳞军有如此一个神箭手也屈于行伍只能当个普通小兵吧。我看着他带着六个人走上箭楼心头一阵凄楚。

我们这样的军人除了杀人还有什么本事?

这时城下的蛇人出了一声巨吼。蛇似乎并不会叫可这些蛇人都吼得很是响亮虽比不上雷鼓比我可喊得响得多。

蛇人要进攻了。

我喝道:“大家小心不能让蛇人攀上城头!”

后军尚未和蛇人正式交战过退入城的溃兵已是军心不整。如果不是前锋和龙鳞两军来当其冲我怕后军全军会立时崩溃那个胡仕安根本也没法镇住他们。

龙鳞军的士兵已排在城墙边我也走到边上盯着下面。

城下的蛇人排列的整整齐齐头一排都拿着大盾。它们的盾牌不是南门的山都攻城时用的那种木板而是真正的盾牌每一个都几乎有我们通常所用的两倍大第一排的蛇人躲在盾牌后严严实实的风雨不透我们根本别想用箭射中他们。若是他们这般步步为营实在难以抵挡。

在我的右边正是祈烈所统的前锋五营。五营现在有七十多人了祈烈站在五营最左边离我只有一步之遥。以前当我的护兵时他还象个大孩子现在渊停岳峙颇有大将之风面上竟是不动声色。我小心道:“小烈你有把握么?”

祈烈转过头笑了笑道:“将军不用担心我们有张先生做的火雷弹只怕他不攻上来。”

火雷弹?我登时想到了张龙友做的那种火药。大概是用火药做的一种武器吧?

这时第一批蛇人忽然从中展开有一队蛇人从后急插上推着一辆很长的车子。那车子其实也只是一些小车上面搁着一条长长的木板。

那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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