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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下界(1 / 2)

?九天玄女宫。

串串霞灯鱼贯入,队队仙娥随云来。天恩一道定仙配,众仙相贺尽开怀。哪家金枝得此福?九天仙子莫用猜。

从接了天旨之时开始,这清静的玄女宫就张开了琉璃灯,挂上了锦绣彩。虽还只是订下仙婚,这仙配大礼还不知何年何月,但闲得无事的天庭仙人倒也个个对此事充满了兴致,或提万年陈酿,或揣百炼金丹,礼数不同但都揣了个喜字而来。

灵虚子从升了仙位时起,一身小道袍也换了。如今一身紫金银饰的飘洒八卦青衣,头戴一方云纱书生巾,加之眉清目秀,身骨充盈,看起来倒也气质不凡,举止端庄。跟在太上老君身后,越是走近那九天玄女宫,灵虚子心里就七上八下。再看到四周不时有其他大仙真人仙娥带笑而过,好不容易镇定下的神色又变得拘谨起来。当走到玄女宫前,灵虚子恨不得身形缩小个几尺干脆躲起来。

“太上老君,九天娘娘已经留下仙喻,请老君到内苑明心台一叙。”一队仙娥刚将太上老君和灵虚子迎进玄女宫正殿,两位知客仙子已经躬身行礼了。

本想九天玄女应该在正殿接待道贺仙家,却只见到两位知客仙子,而更多已经到来的仙人大都留下礼物就走了,剩下的也不过坐在大殿中笑谈。见九天玄女居然选在明心台与自己单叙,太上老君也是微微一怔。手指一合,一卦入心,老君若有所悟。“哦,那就劳烦仙子带路……灵虚子,你就留在这正殿,将兜率宫彩礼献与那知客仙子。”

“弟子遵命。”灵虚见四下又有人在看自己,还有笑声而来,脸又红了些。眼看老君又要单独而去,自己再避无可避,索性立直了身。

一知客仙子带太上老君入了内宫,另一仙子看到灵虚子呆呆站在正殿中央,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嗯……这是师父太上老君送与你家九天娘娘的九转紫金仙丹。”灵虚子见对方发笑,以为等着自己出礼,赶紧从袖中摸了一个黑紫色的檀木盒,双手奉了上去。

“呵呵,灵虚子礼数周到,该是莲瑶仙子来接这礼不是?”知客仙子掩嘴一笑,附近几个仙娥乃至正在品饮仙茶的真人都乐了起来。

灵虚子觉得脸上的温度都快和兜率宫里的丹炉真火相比,举措之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一明显的捉弄。只是呆呆捧着个丹盒,是送也不是,收也不是。

“莲瑶仙子来了!”正在此时,一侧殿门珠帘分开,几位嬉笑的仙子簇拥着一位粉裙妙人走了出来。殿内的仙人一见,相识一笑,纷纷退出,只剩下这九天玄女宫的仙*娥。

几日前的瑶池一别,灵虚子对那树上佳人的印象已然淡去了不少,如今再见对方仙裙端庄款款走出,心神一下又漾出不少。

定心!定心!若不得真,天奈我何……若不得真,天奈我何……

“喂!你跑到九天玄女宫干什么?”

莲瑶仙子本不想出来,但偏偏九天玄女吩咐她也必须去正殿会客,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梳洗换装,谁知刚走进正殿,就撞了那个让她差点在瑶池受罪的“恶人”。见对方傻呆呆地微微低头嘀咕,一咬牙就急上几步,劈头就是一句。

“我和师父是来送礼的!”灵虚见对方语气暗含讽刺,心里一阵不快,干脆抬头也露出一副心不在焉的高傲神色,两手一伸,再次将丹盒递了过去,“请莲瑶仙子转送九天娘娘。”

“我师父不在,有事改日再来!此礼可递与他人。”莲瑶白了对方一眼,身体一转,就打算回自家仙阁。

“莲瑶仙子,九天娘娘吩咐,在她和太上老君出来之前,这正殿接客之事须由你主持。”一知客仙子笑着拉住了莲瑶的裙袖,和四周仙娥对了个眼色,就纷纷退出。

“哎!你们!”话还没落,这大大的玄女宫正殿就只剩二人。

“在下不过是受家师之命在此献礼,若九天娘娘不在,那在下只得将丹盒交与这玄女宫接待之人,仙子可看看,这殿内谁人可接应?”灵虚见对方有点失了分寸,索性放开胆子,眼看着其他方向,只以一只手将丹盒又递了过去。

“你……恶贼……”莲瑶一怔,知道自己正被对方趁机戏弄,一时间玉牙紧咬,轻声嘀咕,恨不得当场就施展挪移仙法把眼前的人给丢出玄女宫。只是心有所想,未必敢为,这是玄女宫正殿,玄女宫的礼数她也不敢违背,只能咬牙接过对方单手递来的礼物,心中不知骂了多少句。

“东西我拿了,你若无其他事,可饮茶,可入定,随意。”莲瑶转过身,一副不再答理的样子。

“姑娘,这就是九天玄女宫的接客之道?”灵虚子听对方刚才一直在嘀咕个“恶贼”,心里更是起了争胜的念头,也是双手背负,傲气上脸,也不再称对方什么仙子。

“大胆,我乃九天玄女宫莲瑶仙子,哪有你这凡俗称呼!你这小小的仙童太放肆了!”莲瑶一楞,转而大怒,转过身,一双水灵大眼瞪得老圆,脸色泛红,“若不是看在太上老君面子上,早将你轰出这玄女宫!”

“大胆,我乃天庭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亲封的灵虚子,哪有你这凡俗称呼?你这小……大大的仙子太放肆了!”看到这娇俏水灵的仙子动怒,灵虚子更是来劲,也是斗嘴到底,“若不是看在九天玄女娘娘的面子,我才懒得来这玄女宫送甚订礼!”

“你……你……”

“你什么你?本人仙号灵虚子!可不是‘你’,还有,本人乃天庭仙童,也不是什么恶贼!”灵虚子发泄了一通,见对方语塞,总算心情舒畅。

“我仙位比你高!”莲瑶一急,也不管是否会惊动他人,声音比之刚才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我个子比你高!”灵虚子也是语无伦次。

……

……

玄女宫,内宫仙苑,明心台。

九天玄女,月老,太上老君三人各坐仙台一侧。

“千日前的应劫台一难,如今方有半解了。”九天玄女看着台顶那一团明晃的浮游仙气,脸上的笑容淡去,还微微叹了口气。

“九天娘娘当日洞察天机,已知月璃和乐蛟两人仙妖之情乃是这天界劫难的开端,如今灵虚子和莲瑶仙子仙庭重逢,七世情缘聚合,情劫了断只在朝夕。二人再修那女娲娘娘创下的天界双xiu之法,必定修为大增,那被情劫打落的残石必然被二人寻回。到时返回天宫,巧补应劫台,天界劫数也就过了。如此珠连壁合的天禄情缘,当是宽心才是。何来半解之说?”月老摸着胡子笑呵呵地说着,并不在意九天玄女的忧虑。

“老夫也觉得有所不妥,但还未猜出这中玄机,九天娘娘有此一叹,当是觉察到异数?”太上老君的神通比月老自然深厚得多,他这话一出,月老的笑容也消了。

“镜花水月……虚假真实……到底哪一处才是这天地的真容呢……”九天玄女站了起来,慢慢走动,素手拂过玉栏,眉心不展,“都道九天玄女上知远古混沌,下知后世沉浮,岂不知这天机莫测,就算管窥一二,又能如何?”

“九天娘娘所言,难道是指此情劫非彼情劫?”太上老君听出些端倪,顿时大惊,赶紧手卜一卦,“当日九天娘娘所言,乐蛟那日本就有应五雷天劫的命数,所以老夫才斗胆劝说王母改斩刑为受劫。只是半道生异,月璃仙子奋身同受,怒斥天道,才让那应劫台被雷劫击破。所以才有乐蛟月璃轮回受难,重修仙骨,再聚仙缘。难道这些都不是九天娘娘当日所破析的天机?”

“只破得那一半……女娲娘娘用情至深,这哪一块补天之石不是贯注着女娲娘娘的天地情髓?再以身补天,留下未用之石造就应劫台,镇那魔神精魄,再余一块于瑶池之中备用……哪一处不是女娲娘娘看透天道玄机为后人指引劫难?”九天玄女感叹万千,脸色郑重,“可我等天界后人,却无法做到她的万一,只是见劫应劫,逢难解难……天数变幻,若有一处失准,这天下三界岂不是坏在我等手上?”

“九天娘娘慈心圣虑,当是天宫仙家典范,但为今,除了见劫应劫,逢难解难,还能如何?”月老也开始叹息,但神情之中,并不以为然。

“都以为此天界劫数乃和灵虚子莲瑶的情劫连环相结,此二人结下仙缘连理,这劫数就指日可破……若不是如此,又当如何?如今看来,莲瑶对前世种种丝毫不知,只那灵虚子倒还有了些梦兆,我等如此勉力撮合,守株待兔,真就续上了这七世情缘?寻石之期不可测,应劫台下魔神精魄蠢蠢欲动,倘若在此之前就已破了应劫台的五雷天劫阵封印,当是万事无补啊……”九天玄女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不可闻了。

太上老君和月老听到这里,都低头拈须不语。

忽然,台顶上的那团聚合的仙气一阵狂舞,似有什么天大的异相。

“天数变幻,虚实难定,既然如此,灵虚子与莲瑶即刻下界!二人真有那天数姻缘的双xiu之福,那天地之间何处不是续缘之地?情劫何愁不去?又何以受这天庭仙配的礼数之缚?我与二位速去见玉帝,禀明此事!”九天玄女玉指一合,一卦入心,再看那明心台的仙气有异,心里大跳不止。

突然,三人脚下一阵晃动,天际远方传来阵阵雷动,辨方向,正是应劫台。

“五雷天劫阵发动真力了!当是那台下邪魔妄图破台而出!”太上老君大惊。

“还好……这五雷天劫阵的真力可不比那寻常的五道雷劫,威力惊天,就算魔神真身,也未必受得了这五雷天劫的真力,何况只是封压的精魄……应劫台由补天灵石所造,固若金汤,若不是有破口,量它上古魔神精魄如何挣扎,也逃不出五雷天劫阵的杀阵真力!”九天玄女赶紧示意二仙不必惊慌,“当务之急,应是速速送灵虚子与莲瑶下界,我等之后全心守护应劫台,若有变数……当集仙佛两道群力,封闭三界,关闭天门,防那万一!”

太上老君和月老听之,齐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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