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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寻人(1 / 2)

?凌月缘还在山林里乱闯的同一天清晨,七目嶂以东,拂晓轻抚下的五华镇似还浸在梦中。

天色暮白,鸟鸣鸡啼,镇上的街道却依旧沉寂,商铺关门,宅院闭户,风吹尘起,行人寥寥。

待得晨光渐浓时,忽从某深巷内传来一阵拖长了音的沙沙声,却是某大户人家一个睡眼朦胧的小仆,正懒洋洋地站在大宅门前,边打哈欠边握着一支竹枝大扫把在脚下拖来拖去,也不迈开步子,就那么神态迷糊地将那脚边的尘埃从左赶到右,又从右赶到左。

镇南的集市倒是热闹一些。天色未亮之时,这里便已人影涌动,菜农果商,肉贩货郎,各种各样的小商小贩很早便在这儿布置着自己的地盘;“砰砰砰”卸货的闷响,“隆隆隆”的小板车拖地音,“嘭嘭嘭”的斩骨剁肉声,夹杂着几声“小心,借过!”的吆喝,汇成一阵阵清脆的噪音大杂烩,搅拌着那宁静的拂晓,却苦了住在这附近的寻常人家。

今日的集市要比平时更吵杂得多,早起的商贩也多了不少,还有一些花商提早进驻档位,放眼望去,群花争芳,娇艳欲滴的七色花海似在迎接着什么节日。

只是集市那鼎沸的声音传不出一里便仿佛融入了静谧的水面一般,毕竟早起的镇民仍是少数。

而家住镇东的张伯便是那为数不多的早起者之一。

不过他却是因为失眠。

日光扰人醒,再也睡不着的张伯,无奈地睁开沉重的眼睑,挺起半身,扭扭昏沉的脑袋,右手捶捶酸痛的脊椎,左手翻开被褥,垂下双腿,套上褪色的布鞋,起身一下那老旧的木床榻,一阵腐朽的吱呀声旋即在他背后响起,似在向他道早。

天气还有点阴寒。随手披多一件棉外衣的张伯,拿过床头那宝贝旱烟袋挂在腰带上,推开房门来到前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似乎被推门声惊动了的老妇人。

“哟,老头子今天倒起得挺早啊?”满头银发的老妇人随意地拿起腰下的一角围裙抹抹手,转而步向那黑不拉揪的灶台。

“睡不着。四更鸡叫,五更鸟啼……对了,三更还有马蹄声……”精神不振的张伯拖过一只破藤木椅子轻轻坐下,免得把它坐塌了;他的眼睛盯着跟前那残旧不堪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木桌子发呆了好一会,隐隐想起了他失眠的原因。

对了,就是三更过后,快四更的时候,本睡得正香的他忽然被窗外一阵激烈的马蹄声所吵醒,随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再也睡不着了。

半夜三更的,谁人这么缺德在外面飙马?张伯很是气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也有可能是传递政府公文的驿马?张伯心头随即一宽:倒也情有可原……

但也难说啊。传说三更是最容易遇到鬼的时候,难道说……张伯顿时打了个激灵,身体一阵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哎,鸡叫鸟鸣马蹄声……”张伯总结了下扰人清梦的噪音,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城市好,起码有城门和宵禁,那似这无围墙的小镇,外人什么时候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简直就是随心所欲……

“汪汪!”张伯话音未落,屋子大门外的一条原本躺着晒太阳的老狗朝着他喊了一声,接着又挺起身,旁若无人地跨起后腿对着门口摆了一个嚣张的姿势,跟着便有一大泡尿顺着那门柱流过门槛,在地上浇出了一条小溪。

“……嘿,这会又多了狗吠声。”张伯看着那视他如无物的老狗,心中暗骂:臭东西整天乱撒尿,要不是老太婆袒护你,上个冬天早把你炖成狗肉锅!

“既然早起了就来吃早饭罢。”老妇人两手各端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摆到桌面上,摆好筷子后又说:“再过几天就是天灵祭了,可待会我还要洗衣服和打扫屋子,要不你出去帮忙买点檀香、香烛之类的?那天我可要早早去天后庙赶个头香祈福呢。”

“天灵祭?这么快?不说我还真忘了……”张伯端起瓷碗,三下两除五扫光了粥水,忽的似是想起什么事一般,眉头一喜:“那节日在新阳镇庆祝得很是热闹,不像这边冷冷清清的,老太婆有没兴趣去那边看看?”

老妇人白了张伯一眼,一样收拾碗筷一边没好气地说:“人家新阳镇富得很,自然舍得砸大钱玩花样,那些年轻人才会去玩耍嬉闹的花前月下戏,你个老头子去凑什么热闹?也不知丑!再说了,去那地方走路就要四五天,那有这体力?而且我还要在这边抢头香,那有时间去?要去你自己去。”

“去……不去就不去咯,发什么脾气。”张伯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就是要买些檀香和香烛吧?我先出去散个步再去买……对了,老太婆,我的水烟袋呢?”

“……你个老糊涂,莫不是老年痴呆了?”老妇人再丢给张伯一个大白眼:“那不正好好挂在你腰带上?而且那是旱烟袋才对吧?”

“对对对……”张伯抬手拍了拍脑袋,边叹气边小心翼翼地跨过门前那臭烘烘的溪流:“老了,老了,记忆力不如前了……”

“顺便再去割半斤猪肉回来啊。”背后又传来了老妇人的声音。

“晓得了,晓得了。”张伯心不在焉地答话,走远了去,却不知是否真的晓得了。

……

今日的阳光不错,很暖。

张伯双手负于背后,惬意地迈开步子走了一段路,路过一条巷子时,忽然听到一阵懒洋洋的沙沙声,扭头一看,却见到一个帽子歪得快掉地的小仆无力地在门前扫地,不仅一阵摇头:少少年纪懒得跟条虫似的,精神还没我这老人家好……

忽然,又是一阵开门声传来,但见那红漆大门被推开了一角,不知是何人要出来,那原本快睡倒在地的小仆猛地挺身,精神大振,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张伯鄙夷地看过一眼,低哼一声走开:是谁人要出门了?是那整天板着臭脸的钱管家么?应该不是那不睡到日照三竿不起床的万少爷吧?哼,就算是这万家败家子,估计又是要约着一帮猪朋狗友早早去镇上瞎逛,无事生非了罢?哼哼,那万老爷子啥时候一过身,这家产还不给败个精光?哼哼哼……

……

拐过墙角,步入大街,走过几步,张伯看着附近没什么人,却忽地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双目从那屋顶的墙头扫到门槛。

这座宅院看来占地不大,但门庭倒是颇为精巧:马头墙,青灰瓦,红门槛,外门扇;淡柱雅檐斜坡顶,粉墙黛瓦如意门。

大概,任何人在这门前一站,都会遐想着推开那小巧的前门,走入那精致的院落,迈过一路的桃红柳绿,然后一个不小心邂逅那在清风吹拂下轻抚乌丝、目光如水的窕窕佳人吧?

嗯,是的。里面确实住有女人,且不止一个。

因为这儿是五华镇唯一的一所,妓院。

细看那长长伸出的屋檐之下,还挂着一块牌匾哩,“丽春院”三字,甚是醒目。

张伯驻步观察了好一阵,忽觉那街头巷尾似要闪出什么人影,于是赶紧扭身走开,思维同时也蔓延开来:这本当藏在深街暗巷的风月场所,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开在主街道的边上,还布置得跟座良家宅院似的……据说这还是那王老鸨的意思,号称要给客人“家”的感觉!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对了。张伯忽然想起这会天色尚早,要等到下午之后,那徐娘半老、浓妆艳抹、边走路边扭着腰肢的王老鸨才会偎依在那门柱上待客……嗯,那就下午再散多一次步好了……是了,刚刚老太婆嘱咐要买什么来着?哦哦,好像是檀香和香烛……

……

沿着那东西向的主街道再行一阵,经过一排商铺,张伯瞥过一间大门漆黑的铺面,却不敢细看,加快脚步速速离去。

这是一间当铺。不过,不管从外表还是实质上来看,这都是一家,十足十的黑店。

张伯的嘴巴虽不敢说话,脑子里倒是畅言不止:这杀千刀的的黑店后面还连着一间钱庄,钱庄放高利贷,当铺骗人财物,还养了一群狗腿子横行霸道,不知害苦多少人,官府却也不管管……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哇……什么时候老天霹个雷把它们一把火烧光就好啦……对了,老太婆要我买什么……?香烛?对对……

……

遐想着又走过一段路,快逛到镇西的张伯,忽见前方街边,那大槐树下似乎站着个什么人影,无声无息的,差点吓死人……待得他定睛细细确认了那人影后,不仅鄙夷地啐了一口。

那人,就是住镇北的赵家二儿子,你看他此时衣冠整洁地立于树下,摊开一把折扇轻摇不止,双目时而盯着那不会掉叶的树枝,时而望向那通往西边镇口的街道,时而迈动步伐,时而嘴里一张一合,似在呤诗作对,那神情仪态像不像一个风度翩翩的才子?

像个鬼啦。

其实此人是个读书读得走火入魔,却考了十年也考不上秀才的老书虫。为什么读书读那么多还考不上?因为他读错了书!圣贤书没读几本,风花雪月言情书倒是读了几座山,你说他能考上嘛?

不过此人家境倒是颇为厚实,他也不是持家的独苗,所以也能由着他这般胡来。于是,入魔了的他,就整天日出晚归地站在镇西主街道,晴天摇折扇,雨天撑纸伞,妄想邂逅那书中的颜如玉,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所以大家暗地里都叫他赵二傻子,时间一久,竟都忘记了他本名。

张伯摇摇头走开,一边走一边继续畅想:不过这赵二傻子人傻钱多,每年天灵祭都会去新阳镇凑热闹,何不跟他同行?还能省点路费哩!哈……对呀,老婆子要我买啥来的?

……

……

忘记了。

张伯额头冒汗,停在镇西的入口处仔细回想,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甚至忘了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以及将要去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截断了张伯的思绪。

张伯顿时大恼:三更那阵噪音碾碎了他的美梦,这会又来一波马蹄声踩烂了他的思维,真是太没素质了!非得好好训斥一番不可!

待得那骑马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正要摆出长辈架势的张伯,刚开口喊出一个“你”字,却顿时双目猛地睁得老大,嘴巴也跟着张开几分,下巴几乎跌到地上。

……

那马上有两人,前面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基本可忽略之,关键是他背后还有一个惊为天人的少女。

那少女一身寻常的农家女儿打扮,不施粉黛,素带扎发,却直如天然无暇的美玉,纵是身处黑暗之中也能焕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见到前面站着人后,少女立时勒紧缰绳,“吁”的一身过后,那原本急奔的骏马便逐渐停下了飞驰的马蹄。停下马后,少女环首四望,柳眉飘逸,眼眸深邃,花容月貌的双颊上此刻又多了几份英姿。

确认眼前只有一人后,少女一个翻身便下了马,身子稳稳地站在地上,望向张伯的眼眸多了些询问的意思,盈启的朱唇却先道个问候:“阿伯,你好……”

音若馨风,又如暖阳,听得张伯心头煞是舒坦无比,一时也忘了刚刚想做些什么来着。

“请问,您可有看过四人骑马经过这里?嗯,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的穿的衣服比较破……前襟……有一条很显眼的缝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少女的话越往后,脸色却越是绯红,但那几抹红霞却为娇靥添多了一份俏丽。

“嗯……?嗯……”张伯看得有些如痴如醉,脑袋空白得如荒漠一般,那里还能记得起什么事,只能如实相告:“似乎没见过……”

“哦……”少女很是失望,牵着马落寞地跟张伯插身而过,一会后,又转身对着他凑起一个笑容:“谢谢了啊……”

看到少女似要步行入镇,那马上的小孩也急促地下了马,跟着少女同行:“音姐,我也走路就行了。”

“嗯……”少女低应一声,心不在焉,似在思索着什么。

……

那少女刚刚的笑容似还带着一丝苦楚,让张伯竟有一股心痛的感觉,可他却是爱莫能助,只能看着那少女的身影逐渐远去。

莫非是下落凡间的仙子?却不知遇到了什么事,真叫人怜惜!好一阵后,还在细细回味的张伯不仅叹了一声,脑袋又开始能正常运转起来。

于是,他便忽然想起了三更时听到的马蹄声。

莫非……?张伯这才反应过来,可扭头一看,那少女却早已不知去向。

“啊……”张伯颇为懊丧刚刚怎么没想起这事,但现在事已至此,又能如何?真是对不住那问话的少女了……

对了……好像老婆子还交代他要买什么来着?愁眉苦脸的张伯又一次站定在原地,绞尽脑汁回忆起来。

日头渐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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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馨音牵着小黄,和阿财并肩走在那空荡荡的街道上,步过街道旁一株接着一株的槐树,双眸却一直盯着路的前方,似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

没事的。只是问过一个人而已,又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林馨音心里还是相信她的推断:凌月缘和其他人应该是经过这里才对的……镇外的大路中途可没分出什么岔口啊。

只是,如果大家是在半夜三更、或是凌晨的时候经过的呢?那可就真没人看过了……

这层忧虑让她揪心不已,很想抓住几个人再问问看,否则的话,就要启程往下一个地方去找人了。

思绪飘飞间,前方路的左侧出现了一棵大槐树,但林馨音的眼睛依然盯着前路。

“音姐……”在林馨音右边的阿财,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宽慰几句:“这会天早,人还不多,过一会人多的时候再问问,或许能找到些线索的。”

“嗯。”林馨音步伐依旧,只是转过头对着阿财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阿财,你不是说过要来五华镇拿庄票,好取钱给龙哥办丧事么……?”

“龙哥……”阿财闻言却是脸色一白,牙齿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一边走一边低语:“可是……可是……音姐,就是因为那个情报,才害得你们遇险,我……”

林馨音一听,顿时明白为什么从今早开始,去五华镇的一路上,阿财都闭口不提龙哥的事了。仔细想过一些细节后,她又问起阿财:“是了,阿财,我记得你说过,那情报也是龙哥从飘云居的头目那里听来的而已,是么?”

“是啊,怎么了……”阿财依然提着头,一副心神不振的样子,似乎不想再深入讨论这个问题。

“那便是了。”林馨音俏眉一动,弹出一个结论:“阿财,龙哥并没有隐瞒你什么,他所知道的也只是你所知道的,要说骗的话,也只是飘云居骗了他而已。毕竟真正的情报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啊,音姐?是这样的么?”阿财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林馨音,满脸的乌云似被阳光抹去了一角:确实龙哥也只是一个小兵而已,不知道真正的情报也并不出奇啊。

“是的啦。”林馨音笑拍着阿财的肩膀,仿佛在挥散他的忧愁:“你认他做大哥这么多年,难道这会还对他有怀疑么?兄弟之间不是应该有最起码的信任吗?”

兄弟?信任?阿财愣愣地回忆起跟龙哥相处的朝夕,想起他吹牛吹得唾液横飞的样子、时不时教导他这个那个的假正经摸样、以及在连平镇离别时的那句嘱咐和最后的笑容,顿时情感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股脑涌上来,双眼又开始通红。

“是的……”阿财又挥起衣袖抹去横流的眼泪和鼻涕:“我也早知道了的,那次在连平镇,他也是怕我出事,才随便编个理由让我呆在那里等他,否则的话,可能我也早死掉了……”

“嗯,明白就好。”林馨音叹口气,又挥手摸了摸阿财乱糟糟的头发:“好了,别哭了。”

“嗯……”阿财抬起衣袖猛擦眼眶和鼻子。

可是,这眼泪怎就止不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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