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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明劫(1 / 2)

?四月初八清晨,许府大宅门外罕见地站着一群敲锣打鼓的人,喜庆的气氛替代了往日的宁静。

前院之内,许卓书正与几个老者谈笑风生;而在另一角,一辆马车早已准备妥当,十数名健壮的汉子俨然待命。

“他们是在做啥呢?”站在另一边的林馨音,看到许卓书接过一位老者所递过来的长条红纸,但因相距较远而看不清纸上所写何事,便好奇地问了声身旁的柳千里。

“浴佛节至,三门乡老祭洗龙头,各富户大族需合资并造龙舟,那纸上所写的应为各家需承担的费用。”柳千里想起数年前与许卓书、严冬他们谈天说地时的听闻,便回忆说:“许府为当地大户,据说历年都会独资承建一艘龙舟呢。”

“龙舟?跟浴佛节有关吗?”林馨音觉得有些奇怪。她印象中的龙舟似乎只跟端午有关啊。

“呵。这浴佛节经过数百年来的传承,到了如今已融入诸多世俗风气。”柳千里解释说:“在荆楚、关中地方还有祈雨祈天的风俗;而在粤东这些重视传宗接代的地方,四月初八启造龙舟,待到四月二十八龙舟嬉水之日,还有象征阴阳调和的意义呢……”

“阴阳调和?!”林馨音脑子转了几圈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跳跃式思维?

“浴佛节本来就有佛子诞生的涵义,久而久而就成全了世人祈求子嗣的风俗……”柳千里看着懵懵懂懂的林馨音,笑道:“馨音也知道温秋今天要去大佛寺祈福吧?其实那附近的娘娘庙才是真正目的地呢。而且啊,馨音还记得大门外那两尊大石狮足下的一群小石狮么?那也是有隐喻的……”

“哦哦……”林馨音终于恍然大悟。她本来就觉得许府大宅冷清得有点不寻常。难怪许卓书会那般细致地关心已怀孕的温秋……

“在说什么呢?”温秋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好像谁人提到我名字了?”

“咳。没啥没啥,正好提到温秋要去大佛寺的事,如此而已。”柳千里略为尴尬地避开温秋的眼神。

“是吗?”温秋转而看向林馨音,语气中带着期待的意味:“馨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大佛寺祈福?今日翠莺恰好有事不能同行,只有我一个妇人,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啊?这个嘛……”林馨音已晓得温秋的实际去向,怎好意思同行,于是赶紧推托:“刚好我也有些事,真的不便去哩。”

“什么事那么重要?”温秋继续努力鼓动道:“那大佛寺周边的景色也颇为秀美,山下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河,适逢今日举行香会,来人众多,便在溪河边还有许多杂耍、茶亭等摊子,闲来游玩一番,也很有趣哩。”

“这个嘛……”林馨音摇摇头道:“因为我们这两天就要离开月浦了,实在得好好准备一下行程才行啊。”

“好吧……”温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馨音可要等我回来啊。若你们明天离开,或许我还能去送行。”

“好的。”林馨音这次倒是答应了。因为她想着事到如今,早一天或迟一天,似乎也没多大差别。

温秋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环顾了四周,又问道:“……那个石头人呢?”

“严冬么?”柳千里笑着说:“这人昨夜喝掉了酒馆半个库存,连累我要找来几个大汉方能将他抬回来。这会他应该是瘫在床上罢。”

“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还以为是十年前的愣头青么?”温秋将脸扭到一旁,低声责备道:“活该他受罪。算了,不管他了。”

林馨音突然注意到温秋的头饰。此时的温秋俏脸斜倾,恰好把那深藏于云鬟之中的一支蝶形步摇对着林馨音的双眸。

那支步摇,大小明珠嵌于周身,随着主人的一个小动作,便是双翼微颤,蝶须轻点,犹如作势欲飞的银蝶般栩栩如生。

这支蝶形步摇让林馨音有种奇特的熟悉感。她忽然想起了在赶往七目嶂的夜路上,蓝翠儿赠与凌月缘的那支步摇,貌似与眼前的这件金饰十分相似。

怎会这么巧呢?衣服有撞衫之说,首饰也会?

林馨音有点好奇地转过头,却发觉柳千里居然也在盯着温秋的步摇,且他的嘴唇还在默念着,好像是在数数:一、二、三……

而这时的温秋,也注意到这两人的眼光。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支步摇是今年初卓书送我的礼物,也不知他是何时定制的,问他又不说。我虽是喜欢得紧,但却一直都没戴上。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似乎藏得太许久,便想着让它也见一见阳光……”她现在也是一袭素装,相比之下那支步摇确实显得有点华贵。但或许是因为心中总有那么一点适时晒宝的意愿,使得她的语气还带上一丝欣喜的意味。

“很精致的三十六珠玉蝶金步摇呀。卓书真是会挑礼呢。”柳千里赞叹道。原来他刚刚是在数步摇上的珠子。

“那里?见笑了……”温秋的双颊上浮起一丝红晕。听到识宝人的盛赞,自是让她内心高兴不已。

片刻之后,许卓书终于送别了德高望重的乡老们,转而细细嘱咐起即将启程的马夫及那群随车护送的壮汉。他还特别对阿海交代了大堆琐事,直讲得对方不断点头为止,方放心来到温秋身边。

“总之,一路小心。”许卓书深情地看着温秋。

“晓得了。”

“今晨还有点凉,多穿件衣服。”

“知道了。”

“嗓子还痛么?多喝点水。

“明白了。”

“早去早回。”

“清楚了。”

受不了。一旁的柳千里见着许卓书和温秋没完没了地沉浸于两人世界中不能自拔,便转而对着林馨音叹气道:“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也。馨音,我们还是撤吧。”

林馨音闻言立即点头。她感觉到这附近的气温似乎变得越来越灼热,便赶紧随着柳千里转身离开。

……

沿着曲廊走过一阵,依稀听到马啸声响起。看来,温秋的车队已然启程。

林馨音与柳千里并排而行,一时无语。

沉寂了一小会,她想起昨天翠莺提及的琐事,便率先开口问道:“千里,听说你这几天在找我?有什么事么?”

“哦,也没什么事,只是猜测馨音不知会否在这儿呆得闷了,想着约出来谈谈罢了。”柳千里说道:“但那几天又看到馨音似乎忙着陪伴朋友,便也不好意思打扰。对了,馨音是打算这两天就离开月浦么?”

“或许是明天吧。”林馨音反问:“那,千里又是准备什么时候走呢?”

“应该也是明天。”柳千里答道。

话音刚落,恰好曲廊路尽。

前方出现了分岔路,分别通往荔园和榕园。

林馨音正犹豫着是该回自己的客房,还是随着柳千里再走一段路,却见到对方很是凑巧地找到附近小园的一处石凳和石桌。

“来这边坐坐罢。”柳千里邀着林馨音选了两处圆墩坐下,继续说道:“看来我们明天就要告别了呢。”

林馨音听罢,心中冒出一丝惆怅。与柳千里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但她已将其当成了可信赖的朋友。于是,她很是真诚地对着柳千里说:“千里,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

“相遇就是缘分,有缘自当相助,无需言谢。”柳千里知道林馨音所指何意,便答道:“更何况,这一路有馨音同行,也是多一份难忘的经历呢。若馨音非要感谢,那我不是也要谢谢馨音了……”

“呵。只是觉得,相遇相聚最终总是要别离,难免有点感概吧。”林馨音想起她和凌月缘来到这个世界后,一路走来遇到的许多好人,最后也是纷纷离别,顿时愁感更甚。

“即便别离,或许还能再见。”柳千里似是在安慰林馨音,但语气中又带上一份信心:“馨音,这次福州是你们旅途的终点吗?”

“这,应该不是。我去福州,只是想着先和月缘相逢。”

“那之后呢,还去那里?”

“之后么,不好说呀。或许是杭州?”林馨音从未想过她和月缘重聚之后的去向。她想起叶悠悠和苏若云说过要去杭州的话,那到时可能会跟着同行吧?

“杭州之后呢?”柳千里继续追问。

“这就真不知道了,还没想好。”林馨音真给问住了。她和月缘的最初目的,是寻找一切可能回家的办法。这几天来所听到的魂玉传说,或是她所获得的最有希望的可能性。但这条线索实在是太暗淡了,她尚不知是否真能借此实现回家之路,更不知该如何寻获传说中的全部魂玉。天下之大,她该往何处去?她真的想不出来,只觉得想得越多,越是忧愁。

“听起来馨音就像是在游历天下,但又似乎对各地风土人情并无太大兴趣。”柳千里仿佛看出林馨音双眸中的忧思:“那么,馨音是在寻人?找物?亦或其他?”

“我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林馨音很是无奈:“或许,只是在寻找一种并不存在的希望。”

“这种希望,跟魂玉有关吗?”

林馨音惊讶地看了看柳千里。

“我记得那晚跟馨音初提到魂玉一事时,馨音一开始很是不解,但后来又显得颇为精神的样子。”柳千里回忆着那晚的细节,再总结说:“馨音既非练武之人,又对魂玉一无所知,其中缘由我不便推测,但我相信馨音并非那些包藏私心欲霸魂玉的人。馨音若只是想了解魂玉的秘密,或可来关中一趟。”

“为什么?”林馨音被柳千里挑起了兴趣。

“因为,关中乃龙兴之地,能人异士甚多,或可为馨音解惑。而更重要的是……”

柳千里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继续述说。

“关中长安,便有一枚魂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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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未时,一阵咔嚓咔嚓的剪叶声,又回响在重归冷清的许府前院。

严冬不知何时又深埋于桑树枝叶中劳作。

他其实酒力甚佳,但也是待得午时过后,人声散去,方才步出房门。

想着今日阿海要随车队出行,总不会有人来采桑,他便心安理得地继续这没完没了的枯燥作业。

但今日的他,只不过是借着采桑之机在思索。

商帮商路网络发达,除了货运,消息也是传递的重要对象之一。今年以来,与广洪帮的冲突愈加激烈,他清楚清远之事绝不是结束。而事实上已有情报传来,近来广洪帮在花都召集颇多亡命之徒,据说是要大闹一场。虽然那边已有阿天坐镇,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若今天没有什么大事,那他也要准备启程去花都一趟才行。

忽然,他却听到一阵吱呀的开门声。有人进许府了?

隐约间,宅门那边,似乎人声突然嘈杂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边传来,且越来越响。

严冬内心一震,停下手中活,转身一看,顿时愣住。

阿海,正被两个家丁扶着,身后还跟着几人,此时已站在眼前。只是,他满脸血污,前胸三道粗长的血痕触目惊心,裤子小腿处几乎碎成抹布。

“夫人……车队遇袭!”阿海颤声说道。

严冬的心脏差点停跳。他近日的注意力全在花都可能发生的冲突上,不曾想过竟在商会的核心地盘月浦附近出了惊天大事!

“接剪!”严冬长话短说,先下一坎梯子,同时伸出那执剪之手。

阿海虽然看起来受伤颇重,但反应倒也不慢。他几步便来到梯下,这次倒是很顺利地接过严冬的铁剪。

严冬很快便落地,仔细看过几眼阿海,似在观察阿海的伤势:“包扎一下吧。何处遇袭?”

“城东之外,约二十里处。”阿海赶忙报告。

“好!”严冬转而对着另外两个男子说道:“阿胜,赶紧备马,随我出发!阿峰,通知商帮张叔,挑上二十个后生随后跟上!”

“了解!”这两人办事也是利落,立即迅速跑开行事。

不出片刻,便有数匹快马,疾奔向城东之外。

……

……

城东郊外,大路某分岔处,一条小路曲折通向某处不起眼的山脚下。

一间同样不起眼的酒家,卧于山林之下。

这酒家屋顶残破,墙壁灰黄,四周杂草丛生,门前的立杆倒在地上,几缕肮脏且破碎不堪的布条已看不出曾经的幌子模样。

看来,这只是一间已被废弃良久的破败店家。

店铺的窗门均为大开,多少驱散了腐败的气味,但却充斥着另一股刺鼻的腥味。

曾经的厅堂之内,几只断脚缺角的桌子和椅子七零八落地躺在灰尘重重的地板上,唯有一只桌子尚且完好,四条褪色的长椅围着四方桌歪歪斜斜地摆开,似是曾有人坐过。

桌上还摆着几碟花生和瓜子,花生壳、瓜子壳堆满桌面。还有十来个小瓷瓶东倒西歪地随便乱摆在其上,一些污浊的液体从倾倒的瓶口渗入划痕斑斑的木桌条缝隙里,散发着一阵酒臭味。

还有几个小杯子尚且完好地摆在桌上,但更多的是桌椅脚下那一堆接着一堆的破瓷片。

一阵风吹来,顿时便有几个侧翻着的酒瓶顺着风势滚动起来。

砰砰几声过后,地面上又多了一堆碎片。

酒水顺着桌沿,滴下地面。

浊白的酒滴,尽全力流淌着,直至和另外几滩暗红色的液体交融在一起。

那是血。

八九名大汉,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但屋内仍有活人。一女两男,正在查看四周。

“终究是乌合之众。”女人评价道。

“是。不出片刻便已全部制服。这会只剩一个活口,王青正在处理。”一个男子答道。这人的模样,竟与先前广洪帮的赵豹无异。

“那便好。”女子看了看男子,皱眉道:“可以卸装了。”

“是,是。”男子低头拱礼,过后便扯下脸上的人皮道具。

那男子竟是程明。

“朱雀,你总是喜欢这种大费周章的事啊。”另外一个男子,满脸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比较喜欢繁琐的过程啊,非尘。”路筱迎笑着说过一句,又问起身边的程明:“这几天和这群贼匪混在一起,可还有其他发现么?”

“听他们日夜所吹嘘的尽是些行凶拦劫的匪事,也没什么太有价值的情报。不过……”程明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小印章以及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递给路筱迎:“无意中获得此物,虽然不知有何用,还请朱雀使过目。”

“这是什么?”路筱迎接过程明所递之物,先观察起小印章:只见此物似是由白玉雕刻而成,在阳光下又似有异彩流光;只是玉色略微沉厚,看来虽然保养良好却也已有些年头。她再翻过章底一看,便见到其上似是铭刻着某个世家的纹章,再一细看右下角的落款处,竟有欧阳字样。

这是欧阳世家的纹章?路筱迎看到章底的家族图纹斜斜地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缝,竟有半寸之深,似是被什么澎湃的气劲所断。难道这是一枚废章?

“此次集合的广洪帮众中有几个是花都附近的马贼。据他们所说,某日在花都往曲江路上准备做桩买卖时,被三个武艺高强的年轻男女坏了好事。这些马贼不甘就此罢手,便叫上几个同伙,伺机偷了那些好管闲事家伙的马匹和包裹。但那三个少年少女也是追得极紧,累得这几个马贼一路奔至清远后方能脱身。”程明回忆道:“后来,其中几个马贼便随伙来到这儿,因为时间紧没来得及歇息,便连那包裹也带了过来。里面的金银、值钱的东西以及药材什么的这几天早分了,唯独这书信以及废玉,贼人既目不识丁又不识货,正打算随意扔掉;但我见着此物似有些来头,便要了过来。”

“或者那三个少年少女就是欧阳家此次出外历练的小辈。这几天我也听过一些传闻。实在是有趣……”路筱迎转而看起书信。当她看到书信来头时便是一怔,再一看落款,顿时更是惊讶:“呼,竟然还是欧阳老爷子的亲笔信?这恐怕是遗书了……”

待得她再细细读过全信后,竟又忍不住重读了数遍,方感慨万千。

“哎,亲情。即便是为全天下所不齿的叛逆,最终竟都能包容……”

一声叹息。

路筱迎掏出一条手帕,将仔细叠好的书信以及小印章好好地包裹在一起,收入怀中。

……

屋外。

黄墙之下。

“虎哥,虎哥……”

一个广洪帮的帮众,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已无路可退。他惊恐地看着对面的王虎,想着挽回点什么希望。

原本,在城东郊外埋伏的广洪帮众人,看到此次护送温秋车队的商帮壮士甚多,一个个正想着恐怕这次火并会两败俱伤,却不料已方的王虎和赵豹竟如天神下凡般主动出击,数十招下来便尽数击杀商帮的护卫。尽管这两人下手甚是毒辣,连他们这批自诩亡命之徒的盗匪见了都有点内怕,但当时也无疑有他,只是简单地想着既是帮内老大看重的人才,自是有过人之处。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待得他们如愿以偿擒住温秋来到此藏身之地,刚把那吓坏了的女人扔进柴房之际,这王虎和赵豹便如中邪般突然发难!

这会,其他兄弟已尽数被屠,下场竟与先前他们正幸灾乐祸的对象别无二致。这帮众只觉得匪夷所思,但这会也只识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他刚刚已向这杀神般的王虎老实交代过:这处藏身之地没有另外的人知道,也不会有其他的人再来此。那么,这王虎会否放过自己?

答案却是:否。

王虎一爪划过帮众的喉咙,掐灭了他所奢望的希望之火。

帮众双手紧按着血流如注的咽喉,吐着血沫咳过几声,双瞳慢慢放大,身体歪向墙角。

王虎如程明般扯掉人皮道具,跨过门口踏入屋内后,已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王青。”路筱迎看着新进来的男子,问道:“这地方如何?可待么?”

“可以。”王青答道:“问过了,没有第二批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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