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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搏奔流
“我记得我的家门前有一条小河，河水很清，水流起来的声音也很好听，我就是喝着小河水长大的。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吴问的眼光变得柔和，“小河水很甜，那时侯有一个女孩，她很美，真的，我与她坐在河边，吃着脚踢水，我好喜欢她，她总喜欢侧着头望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呢？”邓晶抚了抚秀发，“她现在在哪？”
吴问淡淡一笑，手一摊，“没有什么后来了，人大了，各自有各自的出路，自己离开了家乡，想闯荡江湖，那都只是一些回忆罢了。”
她低下了头，“可有的时候，回忆才最甜蜜。”
一阵沉默。
她始终低着头，轻轻用手摆弄着衣角。
终于，吴问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讲这些，这些本是我藏在内心深处的，除了你，我和谁也没有说过。”
她缓缓抬起了头，那一双很大的眼睛里有一些迷朦，柔柔的一笑，给人以温馨。
“因为我要你知道！”吴问的声音很大，脸上已经发烧，心跳得剧烈，“我已把你当作我最亲的人，知心的人。”
美酒千杯怎抵得上真情一片，如果你听到这样的话语，难道不被感动，有人真心待你，生活才有意义。
她的手微微有一些发抖，“小问，——”
“我喜欢你！邓晶，尽管我长得并不英俊，尽管我不是很有钱，尽管我没有势力，尽管——”他垂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尽管我的腿残了，可是我向你保证，我可以做到，给你幸福，我也会成功。”
他的眼里有泪。
就让泪水流下。
她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的泪水滑在了她的发上，她紧紧地抱住他，“吴问，吴问，我好喜欢，我好高兴。”
她在颤抖。
他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知道她是自己一直追寻的女孩，尽管他知道有一些盲目。
她很宁静，她总是抚着自己的秀发，静静地望着自己，给自己以温暖的微笑，听着自己高谈阔论。
许久。
她抬起了头，望着他，“我嫁给你。”
他笑了，真心地笑了，“谢谢，能不能告诉我你需要一件什么礼物，我不知道怎样讨女孩子欢心的。”
“我要你为我杀了江上风！”她的眼里有了一丝冷。
“好。”他淡淡一笑，“一个月内，我杀了他。”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你想杀的人我就去杀，只因我爱你，江上风尽管号称无敌，我也要杀他！”
这就是爱。
他走得很慢，因为他的头昂得很高，不是因为他的骄傲，而是因为他不愿意看到别人的目光，那种目光他受不了。
或许有许多同情。
可他不希望成为弱者，他渴望得到的眼神只要同寻常人一样，而不需要注目。
可他改变不了。
但他靠着自己的闯荡立于人世间。
所以他昂着头走路，天空很蓝，白云很白，很洁净，少了那么一丝污绩，多了一分清白。
耳边仍有她的余音，“我等着你，吴问，我等着你回来。”
他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会丧失勇气，生命毕竟宝贵，可这份情却更珍贵，尤其对于他而言。
他生命中最值得回忆的事情就是认识了她。
他希望她快乐，可她却时常唱着忧郁的歌，时常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河边，望着远方。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想了解，他想让她快乐。
于是有一天，她有站在了河边。
他轻轻的问道：“邓晶，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忧愁？”
他问得很直接，可是她没有回答。
她只是转过了身子，望着他，淡淡一笑，“我们是朋友，又何必管你不了解的事情呢，让我们感受现在，想象未来。”
他幻想未来，幻想过未来与她相伴——
一个爱上浪漫的女人。
江琴喜欢浪漫，她从小就幻想着浪漫的风花雪月，春风秋雨之下，自己与一个浪漫的男人一起共度。
她不喜欢打打杀杀，可她却无法避免学武，因为她是大侠江上风的女儿。
她想找一个一样不喜欢打打杀杀，而喜欢浪漫的男人，可许久许久都没有找到，以至于自己始终是孤单一人，直到有一天大哥江文将文权介绍给她。
他长得很完美。
正是她梦中白马王子的模样，何况他眼里的那一片朦胧给她一个感觉，这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他。
尽管很快她就有些失望，在他心中始终是武要超过浪漫，但总聊胜于无吧。
今天，阳光明媚。
她在练剑，练得很辛苦，她每天一大早就开始练剑，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她，“你不喜欢打打杀杀，可你仍要继续练好武艺，一个人至少要可以保护自己，不能依靠别人。”
她的剑很快，也很轻灵。
文权终于来了，她冲着他展开笑颜，“你怎么现在才来？”
他耸了耸肩，有些故作潇洒，“现在并不算迟，因为我听到了一个消息，又去和你哥哥说了几句话，我想再迟一些也是可以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他的故作潇洒，“那你说说看，什么消息？”
“如果你愿意，也有兴趣，我们可以在终南山下，一个风花雪月之夜见到秦剑。”
“秦剑？”她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就是——”
他淡淡一笑，“不错，就是那个反出华山，打伤师父，与魔女丁宁成亲的秦剑。”
她的脸有些苍白，“听说秦剑武功奇高，又杀人如麻，我们去，我有点怕。”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哈哈大笑，“可是这一次秦剑死定了，因为由武盟发起的这次行动，共有二十对江湖侠侣，少年英雄参加，我们正好也是其中一对。”
他朦胧的眼睛闪出光彩，“琴，你不正是喜欢浪漫吗，大家已经计划好了，就在成功替武林除去败类之后，在终南山下开个晚会，大家欢聚一堂，明月清风相伴，第二天，再一起登山，多好。”
她的脸微微有一些红晕，“我与你——是侠侣？”
他笑得很开怀，“琴，其实就算你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可又有谁不知道你的武功，你的美貌。”
她的笑里藏着害羞，“权哥，你别这么说。”
他眨了眨眼睛，“我没有说错呀，琴，可不是我自吹自擂，你的权哥我在江湖上现在可是鼎鼎大名的，你知道的，我一向是实事求是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想那丁宁一定是很美的。”
他望着她，“一定比不上你，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她昂起了头，眼里闪着皎洁的光彩，“真的？”
“当然是真的，琴，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她笑了，笑得特别开心，“那我就说一句心里话，最近我老想对你说哦，可是怕你不开心，一直没敢说，既然你对我这么好，那我就直说了，你特别自鸣得意，自吹自擂，喜欢说大话。”
他呆住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喂，权哥，你不会生气吧？”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无奈，叹了一口气，“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对你这么美丽的姑娘。”
她感到一丝温馨，“好，那我伴你闯荡。”
邓晶醒得很迟，她想起已送走了吴问，即使自己不爱他，可他对自己的爱却是真的。
她已想不太清楚江上风的样子。
可是当年，一个伟大的英雄，人们口中的大侠，总是能钩去少女心中的梦想，幻想有一天自己可以与他亲近，相伴。
她只记得他一见到自己时，轻轻用手扳起她的脸，说了一句，“你很美丽，以后就跟着我吧。”
于是她跟着他学武。
那段日子她很快乐，尽管他对她并不温柔，并不在乎，尽管他占有了她。
可她仍很快乐，她在实现自己的梦想。
并为之陶醉。
可最后，他却赶走了她，“我不需要你了。”很简单，却很明白。
她没有流泪，她只是有一些后悔，她走得时候很干脆，心中却发下了誓言，“我要让他死，让爱我的人杀死他。”
直到她遇见吴问，她尊重他，也有一点喜欢他。
他有点自负，也有点自卑，更多的却是自强。
她陪着他浪迹天涯，她没有为他改变，他却变了。
依稀记得有一个下雨的傍晚。
她病了，却并不严重，他就守在她的床前，痴痴的望着她，那种眼神里有爱恋，她却不愿承受。
“小问，我想喝点水。”她的声音很柔。
他立刻端来了一杯水，冲她微笑，他的眼光火热，他扶起了她，将杯子交到她的手中。
她喝的很慢，她感到了他火热的目光。
她喝完水，他却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好紧，他的声音很干涩，“我——邓晶，你的，你的样子好美。”
她的脸红了，她不敢看他的双眼，“我头有，有点晕，我要睡了。”
他点了点头，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让她躺下，“我，其实，好了，你还是好好的睡一觉吧，醒了病就差不多该好了。”
她努力一笑，冲着他眨了眨眼，“谢谢。”
他一怔，“谢谢？我是你的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你的话我很喜欢，许久没有人说我漂亮了，真的。”她伸出了手，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温柔的笑颜，“等我病好了，我要去好好打扮一下，让你真正见到我的美丽。”
接着，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蓝天，草地，白云飘飘。
她的眼里闪动着光彩，有着兴奋，“吴问，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美丽？”她的笑容灿烂。
“美丽。怎会不美丽？”他低着头，喃喃道：“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美丽，你今天很快乐。”
她感觉到了他的一丝伤感。
她靠在了他的肩上，叹了一口气，“告诉我。”
“什么？”
“告诉我又在想些什么，我不喜欢你伤感时的样子，说出你的所思所想，好吗？”她轻轻挽住了他。
他笑笑，“你记不记得没有多久以前我也曾经对你说过同样的话，你觉不觉得我们快乐的时候太少，更多的是忧愁。”
她沉默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方才我只是看到你的美丽有一些自卑，只是一瞬间，虽然我不希望有这种感觉，可刚才我却——”
她有些感慨，“小问，我们是朋友。”
她顿了顿，“是朋友，，就相信我，理解我，与我真心相待，就算我变得美丽，我们依旧是朋友。”
小小的酒店里。
吴问望着手中的这一杯美酒，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很美的女孩。
她飘逸的长发遮住了眼睛，手在不停地绞动着，她的声音很小，也很沙哑，“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
他抬起了头，望着她的手，“已经五年了，但我却知道你的消息，你是幸福的，有一个人真心爱你。”
她笑了，嘴角翘得很高，“是吗，你没有见过他，我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当初爱上他，让他爱上我。”
“你难道不快乐？”
“不快乐！我真的不快乐！”她撩起了发梢，“就算我们曾经真心相爱，同生共死，但是我们却没有想到。”她脸上掠过苦涩，“我们原本都已一贯自由自在的生活，两个人在一起有时真的很不舒服——”
他一口喝下了杯中之酒，“你们可以相互迁就，适应。”
“可我们不想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每一次遇上一些所谓的正道中人，就是无休止的追杀，逃亡，我们都变得胆小，害怕，害怕死亡哪一天真的降临。”她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他也一定在后悔，后悔爱上我。”
他咳了一声，“我，我可以做些什么？”
她笑了，笑得很开朗，甩甩秀发，“吴问，你是我的朋友，问哥，我记得小时侯你对我说过，你愿意永远帮我护我。”
她的眼睛好迷人。
“我记得。”他又端起了酒杯，“我又怎会不记得，小的时候，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你把我当作大哥哥一样——”
“所以我求你。”她垂下了头，“帮我一次。”
他说道：“阿宁，其实我已经知道你们在终南山下要大战众多江湖侠侣，有勇气。”
他却又垂下了头，“可却不应该。”
丁宁笑了，“不，我们并不想大战什么江湖侠侣，我们只是想当众宣布一个消息罢了，从此我与秦剑各走各路，分道扬镳。”
她的笑容依旧。
眼中却有坚毅，“我已下定了决心，我还要过自己以前的生活。”
他扶住了刀柄，“我没有名气，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勇气。”他的脸色很难看，“阿宁，你并不知道，有一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孩说她要嫁给我，给我一个家。”
他笑了，笑得很苍凉，“阿宁，你对我真的很好，我不忍心拒绝你，可是——我要为她做一件事情，一件很大的事情，我不想，不想让她失望，我还希望有未来，若陪你去终南山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凝视着他，眼光很温柔，终于她站了起来，伸出了手，“问哥——”
“我——”
“祝福你，祝你幸福。”握住了他的手，“你应该拥有美好的生活，她——”丁宁脸际掠过一丝微笑，“她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也一定是最幸福的人，问哥，我为你高兴。”
他的心中一阵激动，她真心对待自己，自己却拒绝为她冒一点险——，“阿宁，我陪你一起去！”
她摇了摇头，“问哥，不要，不要。每个人的幸福自己把握，记得到时可别有了娇妻忘了老友，我一定要去看看你的她，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他不愿流泪，尽管他已感到泪水即将涌出，他却不让泪水流下，他昂起了头，“我留下来！”
“问哥。”
他拉住了她的手，“美酒千杯怎抵得上真情一片，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回去，好吗，参加我的婚礼。”
她哭了。
哭得很伤心，倒在了他的怀里，“其实——其实我真的好想你留下来，我没有依靠的人，害怕极了。”
他轻轻的拂着她的秀发，“阿宁，阿宁，不用怕，不用怕。”他已经知道，这一留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活下去了。
可他并不后悔。
他揽着她，任凭晚风吹拂，她感到了阵阵寒冷，“秦剑现在也已经去找他的朋友了。”
“谁？”
“他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从未求过他，今天他去找他了，他叫江文，是大侠江上风的义子。”
风更大了，他将她搂紧。
终南山下。
江湖侠侣齐集一堂，文权很开心，又开始了他的高谈阔论。
江琴却不喜欢这些谈话，她独自一人站得远远的，这里的一份宁静，这美好的夜晚都被吵闹声破坏。
就在此时。
她看见了吴问。
吴问走得很慢，她不知为何突然问了一句，“你是谁？”
他抬起了头，抬得很高，“我叫吴问。”他冲她淡淡一笑，“你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那边不是很热闹？”
“热闹有什么好的，这样一点也不浪漫。”她撇了撇嘴，“早知道这些人都和权哥一样喜欢高谈阔论，我就不来了。”
他点了点头，这还是一个小女孩，他叹了一口气，“你听没有听过这样一首词，李清照的武陵春？”
她笑了，“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逝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他抬头望了望山，“你知不知道此时此地我为什么想起这首词？”
她皱了皱眉，“大概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吧。闻说双溪春尚好，——载不动，许多愁。”
她淡淡一笑，“我喜欢你，你比他们可爱多了，为什么？告诉我。”她的眼睛闪烁着明亮。
“只因我喜欢，我又不会太多的诗词，我就背了，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想起了这首词你这样的女孩应该喜欢。”
她抿嘴一笑，“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
他淡淡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江琴，江湖上的无名小卒。”
“挺好的名字，你喜欢浪漫，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干什么？”
“看日出呀。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爬山，赶在日出前上山，你可能不知道，那才是最浪漫的事情。”
江琴不知道为何就答应了，她觉得他很亲切，“好呀。”
“这里好冷，也许我们可以生起火来。”
她笑出了声，“你不知道吗，这里过一会呀开个篝火晚会，生起火来，大家一起欢聚。”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属于他们一群。”
她轻声说：“当然，我现在觉得和这些人在一起也没有多少意思，况且，很可能——”她的脸上滑过了一丝阴影，“也许这里很快就要有人死去，怎能快乐起来。”
“谁会死？”
“大家来到这里就是要杀死秦剑与丁宁。”她说得很平静，“他们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他笑了，笑声却在颤抖，“为什么，你们凭什么杀死他们？因为你们代表正义？”
她怔住了。
明月当头。
她的声音越轻，“可是他们确实是做了不对的事情。”
他抬头望天，“为了爱，他与她付出的都已够多了。破坏人家爱情的人有什么理由？好了，我要过去了，我们明天见，好吗？”
他的脸上有亲切，注视着她，“你还不懂江湖上的是非，今晚无论有什么事情发生，你都要保护好自己，记住，生命最可宝贵，不要为自己还难以判断的事情投入生命作为代价，尤其你还有以后浪漫的生活，好好保重。”
“我——会的，你也保重。”
他慢慢的走远。
她真的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与他说那么长时间的话，自己与他本不相识，可是她却仿佛感到他早已是自己的朋友。他最后的那番话，让自己感动。他的眼神让自己感到温暖。
她抵下了头。
“琴妹！”文权跑了过来。
她挤出一丝笑容，“权哥，你终于想起我了？”
文权一楞，脸却有些红了，“我只是与朋友们打一下招呼，对不起了，我好象看见你在和人说话？”
“是呀，一个朋友。”
“朋友，你可是没在江湖上行走——”
“难道我就不能有朋友了吗？”她板起了脸，“是不是觉得我交不上朋友？”
一阵叫喊声，又是平静，秦剑，丁宁来了。
秦剑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显得很紧张。但他看起来却绝对是一个很英武强健，很讨人喜欢的人。
他的眼睛很迷人，至少江琴这么认为。
丁宁就象是一只小鸟，依偎在他的身畔，她的秀发已经束起，她却显得很平静，她还保持着微笑。
江琴不愿意看她的笑容，因为她怕自己会妒忌，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有丁宁那样迷人的笑容。
女人的笑容有许多种，有些人的笑容，天生就是可以迷死人的。
江琴以为秦剑与丁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所有的男人都被丁宁的笑所吸引。
女人则悄悄地将目光投注于秦剑。
而此刻，江琴却又看见了他。
吴问昂着头，望着天上明月，手扶着刀柄，他就站在秦剑与丁宁的身后。
她给他以微笑。
他还之以笑容。
终于，秦剑咳了一声，轻轻的咳了一声，打破了方才的寂静，“今夜月色如水，夜有清风相伴，终南山下，秦剑与大家相会在此，很难得。”
他抱了抱拳，丁宁也福了一福，“我是丁宁。”
没有人说话。
秦剑走近两步，“今日我与丁宁有话要说。”
终于不复平静。
林横是有名的剑侠，据说他曾经在一夜之间杀死了鲁南六盗的全家老小，他的爱人玉冰更是武林中的美女，据说她曾经杀死过侠盗燕南天。
林横大吼了一声，“我们不管你们想说些什么，今天你与妖女丁宁都要死在这里，我们要为民除害！”
他的手中已有剑，剑是宝剑，寒光闪闪，恰是侠盗燕南天的那柄‘夜光’。
秦剑脸色微变，“诸位——”
剑侠陈东已经吼出了声，“你不要想诡言惑众了，你说什么我们也不会相信，我们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文权淡然面对这一切，他侧过身来，轻声对江琴说道：“琴，你看今天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猛然摇了摇头，“你们，你们为什么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因为，——”他拉住了她的手，“你的手好凉，冷了吧？”
有人在大吼，“我们动手吧！”
一片叫好声。
江琴在颤抖，眼光投向文权。
“他们是武林败类，不是吗？”他温柔的一笑，“既然这样又何必浪费时间听他们说废话呢？”
她垂下了头，声音好小，“或许，或许他们是被冤枉的。”
“没有或许，他们不是好人，大家都是这么认为。”
丁宁飞了出来，飞得很高，很飘逸。她的手指修长，她仍然保持着微笑，她只是手上已有了一柄刀。
女儿刀。
刀很薄，有时候看起来甚至象是一张纸而已，可是这柄女儿刀却割下过许多名人的头。“不要惹我，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安静的听我们说完我们想说的话，到时你们要打要杀尽管开始。否则我的刀就会发狂，我从来不怕任何的威胁。”
她依旧笑脸相对，笑容依旧如沐春风。
没有人不感到一股寒意，吴问低下了头，他心中涌起了一死不安，他感到今晚已无法避免流血。
冷风阵阵。
白衣飘飘。
没有人再说话，也许真的被她折服，丁宁转向秦剑，“剑哥，你说吧。”
秦剑笑了笑，保持着他的潇洒，“我只想说，我现在好后悔。”
林横冷笑了一声，“你后悔什么？”
“如果现在让我选择的话，我绝不会向当初那样决定，现在我有一个决定，我要与丁宁分手。”
丁宁的脸色一阵苍白，但是她还是努力保持着笑，“是，我们是要分手了，现在我们都感觉好累，我希望你们知道，从今以后我丁宁与秦剑分手，我们再不相关，请你们再不要以我们的结合为理由追杀我们。”
都楞住了。
秦剑预料到这样的场面，他恳切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想有一个机会，重新开始我喜欢的生活。”
他说得真是很诚恳。
文权大声道：“好，说得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又投向文权，他大步走了出来，“众位，秦剑一片赤诚，我看大家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
吴问的心中有一阵阴影，他的手握紧了刀柄。
林横的脸色一阵阴冷，“可是他打伤过自己的师父，他背叛师门，难道就可以轻易原谅吗？文权兄，你不要忘记我们来到此地的目的。”
文权放声大笑，“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原因，当年秦剑为爱一时痴迷，本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大家要追究的话，祸首不是秦剑，而是魔女丁宁，今天秦剑已经醒悟，我们应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人似乎都被说服了。
丁宁的身子似在颤抖，她眼里有的上凄婉，哀怨，直直的望着秦剑。
林横嘿嘿一笑，“秦剑，你想改过，那好，你杀了她我们就相信你。”
众人哄然叫好。
终于，丁宁的身子开始抖动，笑容不再。
江琴再也忍受不了，泪水已经滚落，这样岂不是太残酷了，与其这样不如——听着众人的笑声，她也开始颤抖。
吴问在那一刻闭上了眼睛，他不用看也已猜到了秦剑的选择，可他还要等秦剑表明态度，生活总是这么残酷，但他一定要把丁宁平安带走。
秦剑手中有剑，人却并不移动，“不可以，不能，阿宁，阿宁，我，我不能。”
他真的很痛苦？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充满了痛苦，“阿宁！”他跌跌撞撞走近丁宁，“我——”
剑在抖。
丁宁的刀已落地，泪水已经滚落，“剑哥！”她扶住了他，她的眼里盈满泪水，却有一丝喜悦，虽然他们决定要分手，但他毕竟没有为了自己而想伤害她。
“阿宁，呵宁，我一生一世，一生一世也不能伤害你——”
“剑哥，——”她已投向他的怀抱。
他本应该仍掉手中的剑，——他本应该拥抱她——
这本应该是一次真情相拥。
就连吴问甚至都感到了火热的脸庞，他也被感动了，世上唯有真情可以让人如此感动。
江琴此时真心地流泪，她忽然感到她真的不希望看到这样一对夫妻分离，真的不想。
可是——
秦剑手中的剑不再颤抖，一点也不颤抖，狠狠的刺了下去，此时他的眼中也还是有两滴泪的，“阿宁，我真的舍不得你。”
剑冷。
象情人冰冷的脸。
丁宁没有看见，还是她不想看见，她终于扑倒在了他的怀里，眼里有泪，脸上却有幸福的笑容。
吴问的刀已拔不出来，他不想看下去，他要救她，尽管知道已经晚了。
就象一场梦一样。
秦剑却抛开了丁宁，他已经不需要她。
就在丁宁要倒地的瞬间，吴问把她抱入怀中。
掌声已经响起，“好，秦剑，真汉子，从你的行动看来，你真的是准备痛改前非了。”
秦剑在笑，“多谢各位——”
他似乎忘记了丁宁。
吴问轻轻的说：‘你不应该相信他的。“
血在流。
她的笑容却还在，“你猜我刚才的感觉是什么，我感觉到幸福，他刺出这一剑，让我得到了解脱，哪怕幸福参了假——”
她的声音已经细若蚊丝。
吴问充满感伤，“你等着他，好吗？”
她点了点头，有信任。
最后一个灿烂的笑，“问哥，我只要有一滴泪给我，你真心为我，我比他幸福，至少有你这样的朋友，兄长。”
她死了。
江琴已经悄悄地出现在吴问的身后，“她死了。”
吴问站了起来，淡淡道：“不错。还会有人死去。”
他拔出了刀。
没有人注意他，除了江琴，“她是你的朋友？”
他有些哽咽，“你与他们不同，好好的保重自己，不要来历经江湖风雨，如果你愿意，就握住我的手。”
她有一些犹疑，但无论如何，她还是伸出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你——”
“你是我的朋友，我叫吴问，她也是我的朋友，我对朋友都是永远不变的，尽管今天我们才相识，但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就凭你为她流泪。”
他猛然前行几步，“我要杀人！”
血光涌动。
他迈出的步伐尽管很慢，但却很坚实，他的刀很长，第一刀就消下了秦剑的头颅。
象一首诗。
每个人都呆住了，林横怒道：“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杀死秦剑！”
吴问淡淡道：“我为了阿宁杀他，如果你们现在还不离开，我也要杀了你们，就是这样！”
“恶贼——”
大好头颅，谁刀斩之？
血，总有许多。
他第二刀斩下了林横的头颅，“我不是侠客，我只知道我的朋友死在了这里，我现在再说一遍，请你们离开。”
只为了朋友，就这么简单。
也许因为他逼人的气势，让每个人都感到了恐惧？所有的人都走了，走得很快，甚至就连王冰都走了，看都没有看林横的尸体。
吴问坐在了地上，就坐在丁宁的身边，“阿宁，你就这么死了？”
小时侯自己应该喜欢过她，在她与自己相伴的日子里——
终有一滴泪。
吴问坐到了天亮。
已经有了朝阳，江琴来了。
她站在他的身旁，“看来今天日出是看不了了，他们都已经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可以一个人溜出来不用和他们在一起。”
“是吗，不过今天是你来迟了，否则我一定陪你看日出。”
“是，我想你一定很难过，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东西，四个包子，不过可能已经凉了。”
“谢谢。”他接了过来，拿起就吃。吃得很快很香。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她犹疑的问他。
“什么？”
“难道你不怕我在包子里下了药动手脚吗，毕竟我们才相识一天而已，我还是属于江湖中的人物，你这样大意，怎么在江湖中——”
“谁灌输给你这样的理论？”他抬起了头，笑笑，又低头，叹了一口气，“就算经历了昨天的事情，我依然认为一个人如果总是在害怕算计中生活，不会有快乐的人生，何况，我相信你，昨天我就已经说过，你是我的朋友，我相信朋友。”
她望着他，“你是个男子汉。”
他吃完了，望着她淡淡一笑，“昨天已经过去，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现在要把她埋了，你愿意帮我吗？”
她很自然的点头，“当然。”
太阳很暖。
她坐在他的身边，靠得很近，他似乎已经是自己很老的朋友一般，她轻轻的哼着歌曲，“你的心情现在好吗，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他笑了，“我现在有微笑，阿宁死的那一刻我感觉悲伤，可是现在的我是幸福的。”
她的脸微微有些红晕，她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喜欢依偎在他身边的感觉。
“我有一个请求。”
她看到他眼里的恳求，猛然间心房剧烈的跳动，“我——”
“阿宁本来答应我——”
她不能听下去，尽管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自己与他很投缘，又有那么好的武艺，是个男子汉，但却不能接受他，自己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他已经开口，又该如何拒绝他，不能伤害一个朋友的感情，或许他很坚强，但自己是不能这么狠心的。她开始着急，心似乎要跳出来了，“可我——”
“如果你可以，请你代替阿宁，在我成亲时，来做伴娘。”
瞬间。
紧张的心情全部消失，有了一丝的轻松，她笑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其实在内心深处感到了一点点的失望，她是不是刚才有些自作多情了，有些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
“让我做你的伴娘？”她故意夸张的瞪大了眼睛。
“不错。”他指了指她，“你是如此清纯可爱，又是我的朋友，当然要找你做伴娘，我的新娘是一个美丽女子，伴娘自然不能差了，我想你一定会愉快的答应我，给我最真的祝福。”
她眼波流转，“好吧，我答应你。”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她真的有我这般美丽吗？”她歪着头问道。
“当然，她的美是那么恬静，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的温柔中略带忧郁，却又是那么坚强。”
她点点头，“我相信你的眼光，我真想现在就见到她，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二十二天以后。”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一起赶过去吧，我好不容易才离开我的朋友，去帮忙操办婚礼，一定很有意思？”
“我还要去做一件事情，是送她的礼物，你可不可以先去见她，她一个人准备一切的确是很辛苦的。”他的眼里略微有一丝灰暗。
“那好吧，有一天我成亲的时候你可也要来帮忙才是。”
大侠江上风，从未有过失败，他正是一个战神。
此时，他很快乐。
他怀里的这个女孩好娇柔，小小巧巧的，象一只小鸟，轻轻的在他怀里摩搓着，“你真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女孩抿着嘴在笑，“看来你一点也不象一个五十岁的男人。”
他得意的大笑了几声，“你真是很会说话，所以我现在已经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就在这时。
他停止了大笑，他的手已成拳，感到了一股杀气。
逼人的杀气。
他淡淡一笑，“朋友，请进吧。”
大门猛然开启。
吴问一脸的严肃，他走得很慢，头抬得很高，眼光却很柔和，“我叫吴问。”
江上风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
“我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我知道。”江上风叹了一口气，“你身上的杀气太重。”他皱了皱眉头，“其实你应该学会收敛身上的杀气，杀气太重就会让敌人有了防备，这样不是一个成功的杀手的气质。”他低下头，轻轻抚摩着她的秀发。
吴问凝视着他，“我要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是杀手，我也从来不需要隐藏自己的一切，而且你忽视了一点。”
“哦？”江上风饶有兴趣的望着吴问。“我倒想知道我忽视了什么。”
“杀气也是一种武器，你难道不觉得吗，我的杀气是不是也让你有一丝恐惧，我的杀气可以在气势上压倒敌人。”
“说得好，很精辟。”他的手已成爪，扭断了女孩的脖子。
一个脖子断了的人当然活不了多久的，她倒在了地上，眼中却充满迷茫的恐惧。
“你？”吴问的人已站不稳，退后两步，他实在不懂江上风为什么要这样。
江上风拍了拍手，脸上满是笑容，笑容还很幽雅，“你是不是很奇怪，你是不是也有一丝害怕？”
吴问手拄着刀，睁大了眼睛，一字一顿，“我，不，害，怕！”
刹那间的注视，江上风点了点头，“你果然没有害怕，你是个很好的对手，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她，你给了我机会，你本不应该听我说话的，我杀了她，积聚了杀气。”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你是不是也感到了我身上无穷的杀气，你现在还自信可以杀得了我吗？”
“杀不了你，我死。”
“好，你走吧，离开这里。”江上风突然说道。
吴问拔出了刀，刀光闪动，“我不走，除非我带走你的人头。”
江上风耸了耸肩，“现在我没有心情，也不想与你决斗，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如果你真非常想杀我，明天再来好吗？”
吴问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好，我相信你是不会逃逸的，今天我本就累了。”
“你打了一个呵欠？”江上风摇了摇头，“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与你现在一战？”
吴问已经转身，“你不说我又怎会知道？”
“因为我忽然想起今天晚上我要和我的儿子吃晚饭，我不想失约，因为我这个人一生之中从不失约。”
“很好，守约是个好习惯，我先走了，祝你有个好心情。”
吴问这次走得很快，不知为了什么，他忽然觉得很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他的大手上全是汗水，他也很紧张，江上风身上的杀气让他感到害怕。
他终于回到了客栈，躺倒在了床上，眼睛睁得很大，望着房顶出神，此时的他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真正的想到了，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见到江上风以前，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在梦里梦见的只是热闹的婚礼与今后幸福的生活。
明天，就在明天，那一刀怎样发出去？
江上风躺在床上，侧着身子，闭着眼睛，他尽量使自己感到舒服一些，因为此时的他真地很累。
他没有一点把握，杀死吴问。
所以他其实方才也在害怕，不过他相信自己刚才的掩饰很巧妙，因此他有理由得意，许多次自己都是面对强敌，面对恐惧死里求生的，正是因为自己的一份镇定与恰到好处的演技。
此刻，他在等待。
终于有了脚步声。
每一步的声音都很沉重，他甚至想站起来了，因为每一步似乎都敲打在自己的心口，这仿佛就是自己的脚步，可却仿佛更加坚实有力。
“父亲，我来了。”声音如自己一般浑厚。
儿子小文来了。
他并没有一丝喜悦，他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不太喜欢这个令他得意的儿子了，不是因为他的脚步声，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很难了解他了，他显得比自己还要沉稳，没有年轻人应有的激情与冲动。
也许他的身上隐藏着霸气。
他的眼神，他的冷峻，他的步伐，他的话语，实际上都透着霸气。
可自己大侠江上风才是霸主，他不喜欢江文的霸气临架于自己之上。
他咳了一声，“小文，小琴还没有回来？”
江文迟疑了一下，说道：“是，父亲，我想也许在江湖上独自行走一段也是对她的历练。”
“可这件事本应该也与我商量的。”
江文垂下了头，低声说：“是，父亲，我忽略了。”
“这些天你在忙些什么？”江上风的声音变得柔和。
“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为我的朋友秦剑出了一个主意而已，可是没想到他却因此死了。”
“死得好。”
“是呀，他本来就应该死的，父亲，我们可以吃晚饭了。”
“我还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是，父亲请讲。”
“刚才有人想要杀我。”
江文淡淡一笑，“哦，那他现在一定是已经死了，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自己前来找死呢，父亲，他是谁？”
“他说他叫吴问。”
江文脸色一变，“是他，就是这个吴问杀死了我的朋友秦剑，他为什么要来杀父亲你，是谁主使的呢？”
“我又怎会知道，只是现在他还好好的活着。”
“父亲放他离开了。”
“并无完全如此，小文，你没有见过他，他身上的杀气太重，我怕不能一击成功，我已与他约好，明天一战。”
“父亲，明天你可有把握？”
“依然没有，如果有，我又怎会与你说这件事情，我相信，他也许是我这一生中最头疼的对手。”
江文的眼中忽然有了一点光彩，“父亲，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是我来问你答案，我不希望他活得太长久，明天的比武要有你襄助我才行，一定要杀死他。”江上风猛然站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好。”江文点了点头，“父亲，只要加上我相信就已足够。”
江上风重新躺下，微微一笑，“明天在河边与他一战吧，那里风景很美，美丽的地方才应该有他高贵的头颅相配。”
“我知道了，父亲，最新的消息，很快武盟就要发下天下英雄贴了，我们的江海英雄会应该可以进入天下十大帮会了，您的努力没有白费。”
“哈哈哈——我现在真的很快乐，我今天晚上一定有很愉快的心情。”
“父亲，我有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