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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金色的太阳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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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第一缕阳光穿透层层树冠,投射到林中地面的那一刻,森林似乎从沉眠中被唤醒,活动起因夜间的寒冷而略显僵硬的庞大躯体,在鸟儿悦耳的晨鸣中,缓缓吹响了复苏的无声号角,在苍茫的林木间穿梭回荡。

一时间,浩瀚林海升腾起蓬勃的朝气,夜间的寂静悄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洋溢着的磅礴生命气息。

啾啾!

耳边仿佛正在演奏一曲清丽悦耳的轻快交响乐,但如果将人从睡梦中吵醒,那么那个人一定不会觉得这个声音有多悦耳,与喧嚣的噪音并没有什么区别……大概吧……

秦羽轩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纵然自己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清晨,没有多少疲惫,但被从安逸的梦乡中吵醒,终归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不过,他可不是某个为了“愉悦”随意任性的无良混蛋,所以还是强迫自己醒了过来。

哗啦!

秦羽轩突然发现自己赤裸地躺在盛满淡绿色液体的池子中。愣了片刻,秦羽轩才想起昨天开启古朴墨色重剑的“剑体重铸”阵法后,就进入了这对精神有“复元”效果的水池中,由于抵抗那千米血色巨剑消耗过大,加之精神从死亡归来造成的疲惫,他干脆一觉睡到了现在……

“糟了,和小琉璃的约定!”

秦羽轩慌慌张张地离开水池,在身上胡乱擦了两下,匆忙套上衣衫,向着住处的方向快速跑去。

看起来,秦羽轩慌乱之中忽视了现在才清晨而已……

…………

走进木屋的时候,秦羽轩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就连呼吸,也刻意舒缓下来。

书桌前,一道纤细而美丽的倩影安然入眠。

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桌旁,秦羽轩的目光看向了琉璃精致的睡颜。

墨色长发随意散落,顺着潇洒而优美的曲线自然铺洒于地面上,金色的阳光轻柔地吻着那黑曜石般的晶莹,仿佛要将那份遗世独立的冷寂用温柔融化;琉璃熟睡的面容不似平日的清冷与淡漠,而是透着几分朦胧的缥缈意味,精致的面庞分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镜花水月,遥不可及,犹如仅仅与世界指尖相触,那联系微渺而薄弱,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啪!”的一声,如同溢彩的琉璃般破碎……

消失……

回过神来时,秦羽轩猛然发觉,无意间,自己右手的食指末端,与琉璃白皙而柔嫩的脸颊已经只余不过细微的距离,甚至在琉璃呼吸时,肌肤轻微的翕动间,可以感受到淡淡的凉意,渗着些许与世界隔绝的陌生感。

下意识的,秦羽轩咬起的银牙不自觉地紧了紧;左手拳头悄然用力握起,尖锐的指甲几乎刺破掌心的皮肤,泛起刺目的点点殷红。

小琉璃……

不知从何时起,秦羽轩夜空般幽暗莫测的黑色瞳孔中,与年纪不符的麻木与死寂,悄然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决然,坚韧与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辉,犹如星辰般璀璨,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誓要将面前的阻碍粉碎殆尽。

然而此时,那双夜幕中最为闪耀的星辰般璀璨的黑色眼眸中,决然与坚毅尽数褪去,仿佛退潮之后,沙滩上被涨起的潮水覆盖的区域,会逐渐显露出它的本来面目——令人窒息的庞大悲伤,以及仿若刻骨的幽深绝望。

秦羽轩似乎在尽力压抑着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在微微地颤抖,如同暴露于空气中濒死的鱼一般张口剧烈地喘息,形同窒息;但即使如此,秦羽轩却是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安静得像是在饰演黑白色的默片,纵然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唯有那几乎触及琉璃精致面庞的食指,沉静得犹若凝滞,略带一分隐晦的温柔,仿佛不愿打扰那世上最精美而纤弱的珍宝。

半响,秦羽轩收回右手,缓缓闭上双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郁积的悲伤与绝望,随着这口浊气尽数呼出。

再次睁开双眼时,秦羽轩黑色的眸子已然恢复了星辰般璀璨的骄傲光芒,平静,决然,仿佛之前近乎癫狂的一切仅仅是一场虚假的幻梦。

回身自木柜中取出一件大衣,轻轻披在少女有些单薄的身体上,秦羽轩看向琉璃的目光柔和得近乎宠溺,将少女黑曜石般闪耀着清冷光辉的长发轻轻拢起。

而后,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书桌右上角一叠装订好的纸张——细看可以发现所有已完成的数据皆被装订成了薄厚不一的“笔记”,琉璃的细心可窥一斑——悄无声息地坐在琉璃身边的床铺上,陪伴在她身侧,静静研读起琉璃只为一人而作的演算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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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炽热阳光在天际奔腾,整个森林似乎都陷入了懒洋洋的状态,仿佛蒙上一层慵懒的光晖,只余隐藏在林荫间的蝉群在声嘶力竭地长鸣,压榨着小小身体的每一寸潜力,肆意燃烧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短暂生命,歌颂十六载黑暗中蛰伏的终结与照亮一切的灿烂光明。

然而,最讽刺的是,它们听不见自己那燃烧生命奏响的恢弘乐章,仅仅只是生命的本能而已,连半点“欲望”都不存在,甚至连理解都做不到。

木屋内。

沉静的精致睡颜上,突然有了细微的变化,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琉璃的秦羽轩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闪即逝的细节,半躺的身形不由略微坐正了些许。

小琉璃大概是要醒了。

秦羽轩这样想着,无意识的,眼中掠过些许莫名的光彩。

“……”

纤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缓缓地,琉璃那双渲染着幽深与漠然的墨色眼眸渐渐睁开。

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不自然的违和,仿佛仅仅只是平平淡淡地苏醒。

看到秦羽轩的一瞬间,琉璃的神情似乎有些许近乎不可察觉的细微变化,却看不出究竟意欲何为。

轻盈地站起,披在肩上的大衣滑落,琉璃瀑布般的墨黑色长发显露,在阳光下折射出黑曜石般清冷而晶莹的光辉。似乎是……讶然?微微滞了一刹那,琉璃俯身,轻轻拾起,动作没有丝毫烟火气息,然后面向秦羽轩,依旧是模板般标准的行礼。

“Master。”

起身,琉璃的眼神似乎有了瞬间的游离,平静如古井的幽深黑瞳中,倒映出的光芒极短促的刹那灿烂。

那是……秦羽轩没有放过这细微的细节,顺着倒映出光芒的方向,他看到了窗外的阳光。

嘴角微微上扬,秦羽轩放下手中的笔记,站起,深呼吸,郑重地看向冷漠的少女,露出了阳光般温柔的表情,向琉璃伸出了手:“小琉璃,一起去看太阳花吧。”

墨色的眸子依旧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琉璃空洞的目光移向秦羽轩伸出的右手,清冷如常地沉默,雕塑般站立。

阳光自天空的西侧奔驰而来,穿过木屋书桌前的窗户,散落在小小的木屋中,为那只修长而有力的手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仿佛洋溢着温暖与希望的光辉。

半响,琉璃探出纤细白皙的小手,轻轻放在了秦羽轩宽大的手掌中。

秦羽轩小心翼翼地合拢起手掌,将少女冰凉得没有一丝人气、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温柔而坚决地包裹,似乎害怕着破碎,却又恐惧着失却。

“小琉璃,走吧。”

沉默片刻——或许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的无措?——清冷孤寂的淡漠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秦羽轩貌似很开心地转过身,双手貌似郑重地将琉璃的小手突兀地合起,笑容欠扁至极:“放心吧,小琉璃,约会就交给我吧!Master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深邃的眸子平淡依旧,琉璃微微垂下头,目光似有似无地停留在两人相叠的手上,一言不发。

微微牵动琉璃的小手,少女跟在秦羽轩的身后,一同离开了两人共同生活的木屋。

少年与少女交叠的手,一直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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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花的海洋。

灿烂的金黄自脚下延伸,华丽地铺开到地平线的尽头,与恢宏的天蓝连成一线;精致的翠绿点缀其间,蓬勃的生机在天与地的交织升腾,与苍穹中洁净的纯白遥相呼应。

那是太阳的金黄,那是生命的翠绿,占据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直冲入大脑,烙印于灵魂。所见,唯有令人窒息的震撼,以及激荡于心灵深处的仰望。

除此以外,世间再无别的颜色。

那是太阳花。

这里是太阳花田,太阳花的“海洋”。

每一株太阳花,都仰望着天空,凝视光与热的源泉、肆意燃烧的温暖、焚尽世界的挚爱、生命的初始与灭绝的起源、神灵与恶魔的两面……

每一株太阳花,都是一颗小太阳,放肆地绽放,挥洒着灵魂的光辉,骄傲地普照心中无垠的大地,那光芒,耀眼,刺目,仿佛倾尽一切的燃烧,要在短暂的生命中留下极致辉煌的重重一笔。

风舞玉穹,于大地点下优雅的波纹,浩荡无际的太阳花海随风摇曳,泛起绵延至世界尽头的金色波浪,一路汹涌澎湃,在阳光下反射着灿烂的金辉;缥缈的翠绿星星点点,沐浴于光的海洋,若世上最精致的翡翠,一抹碧绿动人心弦。

太阳花田畔的小山坡上,少年与少女并肩而立,静默无言,仿佛为摄人心魄的美丽所震撼,共赏这世间罕见的绮丽风景。

眼前的太阳花田,洋溢着属于太阳花的活力。

纵然知晓注定的结局,亦不会放弃,抛弃不满,依旧以仰望太阳的挺拔身姿诠释着生命的辉煌。无论终结,不论短促,也要在短暂的生命中铸造极尽的灿烂与光辉,铸就自灵魂而起、属于自己的意义与价值!

【纵此生并无意义】

【且刹那即逝】

【止于呼吸之间】

【亦不舍初心】

【誓以流矢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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