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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军学武道(1 / 2)

?在织田信长盛宴款待武田家人后的第二日清晨,武田义信等人便急急地整装出发了。织田信长率众亲送出城外,给予了武田家族最高的礼遇。

厉抗随在人后偷眼望去,蝶舞着一身紫色丝质长衫,骑在黑云上,正自和饭富昌景低声细语。清晨的微风撩起她的几丝长发,蝶舞不时地伸手将发丝缕到耳后。厉抗悄悄地瞧着,只觉那发一丝一缕地,直绕到自己心底去。

武田义信骑坐高头大马,对着织田信长微一恭手,道:“不劳信长公远送了,我们这便起程。”

织田信长微微躬身,道:“武田殿一路保重,面见信玄公时,万望转达信长对其仰慕之情。”

武田义信笑道:“这个自然。”转过马头,就便起行。饭富虎昌紧紧跟随了去。

饭富昌景躬身道:“多承各位如此厚待,昌景不敢或忘。他日相见,必有厚报!”

蝶舞在马上左顾右盼,大声道:“喂,那大个子呢?怎地不来送我?”

织田信长微微一笑,后顾道:“平大将呢?”

厉抗从人群中挤出来,躬身道:“属下在。”

织田信长道:“现命你率本部马军,护送武田殿等人,直要送到岩村城旁,方可回转。”

厉抗躬身领命,转身回城自去准备。

饭富昌景道:“信长公实在太客气了,这叫我们怎么受得起?”

织田信长笑道:“武田殿是信玄公长子,饭富殿更是武略过人,本不需如此麻烦。我也只是略尽心意而已。”

饭富昌景下马躬身,肃容道:“如此隆重的礼遇,昌景没齿难忘!”

织田信长慌忙扶起饭富昌景,笑道:“饭富殿言重了。护送队伍已到,武田殿也去得远了,还请公主殿下和饭富殿动身吧。”

饭富昌景望着厉抗率了整齐列队的五百骑兵从城内出来,叹道:“信长公令行禁止,号令严明神速,我武田家都自叹不如。直如此,何仇大业不成啊。”摇头叹息,自翻身上马,催马追赶自家少主去了。

蝶舞笑眯眯的瞧着厉抗指挥了骑兵过来,冲他笑道:“大个子,好威风啊。”

厉抗被她笑得心里忽忽一跳,不知说些什么,赧然一笑。蝶舞笑道:“别傻傻的了,走吧,瞧你跟得上我么?”轻斥一声,黑云前蹄轻轻一扬,已电射出去。

厉抗收拾起紊乱的思绪,指挥骑兵打马紧跟而去。

瞧着众人绝尘而去,织田信长的眼光慢慢的投向遥远的天际,口中喃喃念着:“甲斐之虎……信玄……饭富昌景,可惜啊……”

站得较近的丹羽长秀奇道:“主上,什么可惜?”

织田信长大手一挥,道:“没什么。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做。”

众人随了主上归城,开始忙碌居城迁移事项。一轮红日刚从东方升起,将清洲城染成一片绯红。

★★★

厉抗领了自己辖下的五百骑兵,沿途护送武田义信等人一路东去。武田义信对厉抗爱理不理,自带了饭富虎昌走在队伍前面。厉抗本也对他无甚好感,自领兵随在后面慢行,饭富昌景与蝶舞两人自在后面陪他。

饭富昌景极喜厉抗,夸赞厉抗界町外一战极有胆色。蝶舞笑道:“昌景叔叔你别夸他,他笨死了的,光有些蛮气力,和牛似的。”

厉抗呵呵一笑,伸手摸着自己的光头,不知说些什么。饭富昌景笑道:“平大将武艺底子打得极好,多加操练,日后定是天下知名的勇将了。”

厉抗笑道:“饭富殿说笑了,上阵杀敌,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便是能练到百人斩的造诣,也敌不过一千名士卒的围攻啊。”

饭富昌景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已是很不错了。我在你这年纪时,便只知称勇斗狠,只求打遍天下的武道高手。”

蝶舞笑道:“昌景叔叔现下也很厉害么,我便打不过你的。”

饭富昌景摇头道:“小姐,上阵杀敌与单打独斗,全然不同的。一个领兵的将领,同普通的士卒,又是全然不同的。”

厉抗奇道:“将领和士卒又怎地不同?”

饭富昌景道:“平大将你初领这五百骑兵,还不曾经过战阵,自然不知。一名士卒,战场上必须严守将令,奋勇争先,是也不是?”

厉抗点头道:“这是士卒的基本准则。”

饭富昌景道:“是了。然而作为一名领兵的将领,却不能光逞些匹夫之勇了。”指了指厉抗身后的五百骑兵,道:“这些人,便是你平大将的直属部下。若于战阵之间,或徘徊,或中计,或失误。只需一个命令不当,这五百人片刻之间,便成五百具尸体。”

厉抗昨夜才被封为伺大将,得掌五百铁骑,心中还自欢喜,听得饭富昌景如此一说,才知自己责任重大,肩上竟然挑了这五百铁骑的性命,心下不禁惶然。

饭富昌景叹了口气,道:“我少时只知争勇斗狠,不懂得这些道理。却不知多少属下因我卤莽,懵懂间便丧了性命。”

蝶舞道:“我只知道昌景叔叔是我们‘武田四名臣’第一厉害的人,原来以前也有这么一段事情。”

饭富昌景笑道:“没谁是一生下来便懂得这些道理的。平大将,你现下初领士卒,日后经得战阵多了,便知道了。”

厉抗微微点头,暗自揣摩这位军事前辈的话语。蝶舞道:“昌景叔叔,不若你现下教他几招,免得他日后上阵的时候也犯错,不是挺好么?”

饭富昌景笑道:“小姐说笑了。平大将是信长公极是器重的人,身旁藤吉郎、前田利家、竹中半兵卫等人莫不是聪明才智之士,哪里有我卖弄的地方。”

厉抗忙道:“饭富殿过谦了,在下若能得饭富殿指点,日后定是受益不尽了。”

饭富昌景还待推脱,却经不过蝶舞连连撒娇求告,只得道:“如此只得献丑了。”略一沉凝,道:“平大将领的是骑兵,骑兵利在突击,这便讲讲骑兵的运用吧。”对着厉抗问道:“平大将,若对骑兵队不加约束,命其向某处发力狂奔,其队列会如何?”

厉抗茫然摇头道:“没试过,不知道。”

饭富昌景点头道:“骑兵队会自然排列成松散的三角形状,这便是衡轭阵列。这样的阵列,最是发挥骑兵的机动特长,极利平原间长途奔袭。其余兵种、阵列,多不及此阵迅捷快速。”

厉抗问道:“若是足轻呢?”

饭富昌景答道:“足轻若独处平原,极易受骑兵突袭而全军覆没,倒是于山地丛林间易于行动。排列成纵队,如蛇般顺路蜿蜒急行,是为长蛇阵列。”

蝶舞道:“这些都是行军时用的啦,我要听打仗时用的阵列啦。”

饭富昌景笑道:“战争之中,骑兵依然是靠冲锋突击来攻击敌人,故此呈三角形状最是有利。只是不可如衡轭阵列般松散无序,而是将一队一队的骑兵密密地挤合在一处,快速冲锋间如刀尖般插入敌阵,方能获得最大的突击效果。这便是锋矢阵列了。”

蝶舞于马上鼓掌笑道:“我知道了。咱们的赤备便常用这个阵列打仗的,我常听爹爹说来着。”

饭富昌景点头道:“是了。骑兵突击,锋矢阵列最是有利。不过需得在平原之下,任战马冲刺起来,这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且在冲刺途中,最好莫遇见雁行阵列。”

厉抗问道:“怎么?”

饭富昌景道:“如天空大雁飞过时组成的形状,因而得名,是为雁行阵列。此阵排列成一字,宽广斜行,最是适合弓手施射。虽然现下此阵列使用不多,但若结合使用,在敌人近身前先伤敌二三成,却对战事大有裨益。”

厉抗点头道:“即是说,若能在敌人近身前使用雁行阵列,最大可能的射杀敌人,待得敌人近身之时,再转换成锋矢阵列,这便胜算大得多了。”

饭富昌景笑道:“说是这么说了,只是如此转换阵列,非要士兵训练多时,将领指挥若定,方能有可能达成。且敌人又非死人,岂能任由你自由转换阵列?”

厉抗笑笑,道:“是了,想来如何能如此轻松。”

饭富昌景笑道:“再有锋矢阵列需要冲锋的空间,待得敌人近身,换成锋矢怕也难以发挥,倒不如将领居于正中,骑兵包围,外层足轻长枪弓手再团团围绕,如铁桶般围成一个方圆阵列,如此防守,倒也不失为一个万全的防御方法。只是如此一围,移动便慢了。”

蝶舞不耐道:“怎地这些阵列总有些缺陷哟,难不成不能列个完美的阵列么?”

厉抗笑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哪里就有万全的方法了?”

饭富昌景道:“却也有些套路可寻。平大将你只需记得,战场交锋,必是攻弱避强,躲实就虚。其余随机应变、设伏破计等等,却不是教得会的。待得征战日久,自然慢慢的领悟了。”

厉抗道:“听饭富殿这一番话,在下获益良多,真真感激不尽!”

饭富昌景笑道:“平大将太客气了,只是些微浅薄的阵法,极是平常,想来‘天才军师’处定有精妙绝伦的军学,日后若有机会,在下倒想去学上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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