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胜战(2 / 2)

“什么!”贝鸣渊惊呼,在震惊了数秒之后,旋即大喝道:“将士们,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小子宰了!”说罢手持盘龙剑向阿吉秀策马奔来。

此时阿吉秀拍了一下马身,疾奔而去,他拔出腰中长剑,整个身体都如一把刀似地向前冲了过去。

两人混战在一起,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双方的士卒也立即混战在一起,拼死搏杀。

贝鸣渊的侍卫队长,浑身早已是血染征袍,他挥刀大叫:“保护主公!保护主公!”他已经身陷羽弗家士兵的重围,此刻披头散发浴血着大铠,骑马奔驰,一边挥动长刀指挥战斗,一边正疯狂地挥刀乱砍。突然,几柄长枪刺入了他的后心,只见他摇晃几下,扑地跌倒,再也没有了生气。

贝鸣渊与阿吉秀正战得难解难分,这时阿吉秀的哥哥——羽弗永真已经骑马赶至,他跃马袭向贝鸣渊。“看剑!”

贝鸣渊腹背受敌,他原以为羽弗永真要直刺自己。可没想到羽弗永真艺高人胆大,竟用手中双剑中的其中一剑轻轻一挑,闪电般挑起了贝鸣渊的盘龙剑,另一剑再猛力并将其打落。当贝鸣渊意识到去拔腰间的备用长刃时,已来不及了,他的胸膛狠狠中了羽弗永真一肘,在听到贝鸣渊的一声短促悲鸣后,贝鸣渊从马上摔了下来,摔落地上,还溅起一片尘烟。四周如潮涌的羽弗家士兵连忙将贝鸣渊五花大绑。

战场上羽弗家和贝家的士卒仍在混战,间有几骑骑兵奔绕穿插。虽然,贝家的士兵普遍身强力壮,可是主将的落马被擒及不知伏击的敌人人数,因此士气极为低落。贝家军已呈败象。

“杀啊,杀啊!要让羽弗家的每一寸土地,都填满贝家的尸体!”羽弗永真狞笑道。

渐渐的,天已亮,战场中,死尸遍野,四下已经安静下来了,响彻了许久的喊杀声已不复耳边,取而代之的是不时传入耳中的几声零落的呻吟。这呻吟悠悠游游,似远似近,完全摸不着边际。这更添战场上的悲凉气氛。阿吉秀巡视着战场,心情益发沉重,完全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阿吉秀明白:每一具尸体下面,无论是贝家的还是羽弗家的,都是一个家庭,一个尸体意味着又有亲人会为失去的亲人而痛苦而痛哭。

阿吉秀看见自己的士兵在前面十米处密密麻麻的聚集了起来,他好奇的走了过去。大路旁密林的某处,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像巨石一样巍然,不知是死是活。消瘦的脸庞隐藏在密林的阴影里,唯一能分辨的是隐约中那一道锐利的目光。被鲜血染透的战袍上依稀可见精致的花纹,一面破裂不堪的旗帜倒在他的脚旁,污渍中赫然是一个大大的“贝”字。

似乎是发觉了有人靠近,那男子歪斜了一下身子,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端起了被鲜血浸透的战刀。红色的液体从刀锋砍劈的切口上滴落下来,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很明显,这个重伤的男人想要摆出架势继续战斗,但却由于一条腿的伤势太重而无法站稳。但是在极不自然地晃了晃之后,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本来微微抖动的肢体静止下来了,刀尖,臂膀,以及那能看穿一切的锐利目光,三者稳稳摆成了一条直线。混杂着空气中的血气,一股凝重的杀意扑面而来,令人却步。

许多羽弗家的士兵本能地感到了恐惧,反射一样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或者拉满已经上了弓矢的劲弓。眼前这个濒死男人所散发的是像野兽一样的狂野之气,一位年轻的士兵看着他只觉得自己脊背一凉,对面那男人如炬的锐利眼神,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森林中漆黑里的饿狼。

丝毫没有人察觉,此刻,在男人的眉宇间正流动着一线惨淡的笑意,他扬起头看着那已经天明的蔚蓝天空,不久他低下了高扬的头。“啊!”男人猛地发动身体,和手中的大刀一起化做一道平刺的闪电,突向羽弗家士兵们组成的人墙。手持长枪的士兵连忙散开,而弓箭手则纷纷放箭。

那男人已经身如刺猬,血柱喷起,鲜血飞飙,溅得稍近处的人满头满面。刚才那一猛地冲刺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似的,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好半天,他才重新扬起了头,遥望向那蔚蓝的天空,他奇怪的牵动了脸肌,算是笑容,在风中的阳光照耀下,脸色苍白得令人心碎,但双眼又有一种燃烧着的对生的渴望。这时,现场一片死寂,时间似乎是停止在这里。他,慢慢合上了眼,再也没有生气,不过依旧稳稳的站着,依旧手中拿着那柄血迹斑斑的战刀。

阿吉秀看着那男子,神色黯然,好半响才说:“把他厚葬了吧!”随即转身离去。身后,在场诸将士全都肃立。

天亮,战场中,死尸遍野。

丹红城内,灯光昏暗的大牢深处,羽弗永真正在审问着作为俘虏的贝家领主——贝鸣渊。

“你看这是什么?”羽弗永真指着案桌上放着的一个华丽锦盒问贝鸣渊道。贝鸣渊此刻正全身铁镣捆绑在十字木架上,他的身上早已是遍体鳞伤。

“要杀就杀,何来那么多的废话。”贝鸣渊冷语相对,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羽弗永真冷笑道:“你还嘴硬!这里面盛放着的就是你的榜样。”说着,羽弗永真打开了那华丽锦盒。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出现在贝鸣渊的视线中。

昏暗的石屋里,借助昏暗的光线,贝鸣渊依稀能认出那颗首级是他手下大将贝海鸣的。贝海鸣,有着“江北黑夜叉”称号的贝家第一猛将的他,此刻已经是身首异处。贝鸣渊心中一阵悲凉,捆绑着身体的铁镣绳索是冰凉的,自己浑身也是冰凉的,心更是冰凉的,就连那一线微光似乎也是凉飕飕的冷风。贝海鸣之死,贝鸣渊怎么不悲凉?贝海鸣自自己成为继承贝家大业起就是最忠实的臣子,也是自己一起成长的伙伴,如今他已经身死殉职,而自己还身陷无期的牢狱,回首过往,恍惚间仿佛是一场噩梦。

遐想之中,一阵狞笑声如寒风扑面,贝鸣渊顿时清醒过来。他看见羽弗永真从案桌下拿出另外一个图案花纹完全相同的华丽锦盒,唯一与盛放着贝海鸣首级的那个锦盒不同的是,这个锦盒是空的。至少,现在它还是空的。

看着这个空空如也的锦盒,贝鸣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在眼神黯淡了不足三秒钟之后,却又重新点亮了起来。“你放我走,我会付给你许多钱币,还有,我可以将贝家的分城香州城,兰州城,飞凰城都一并贡献给你。不不不!主城崴德城,我也不要的,我都给你。你放了我吧!”

羽弗永真冷笑道:“你们贝家是我们羽弗家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曾发誓要将你们贝家杀得一个不剩的,怎么会放走你呢?再说,你的那些城池迟早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不消你贡献给我,我自然会亲自去取的。”羽弗永真从腰间拔出他特有的双柄长剑的其中一支。

拔剑出鞘,贝鸣渊便立即感到周围温度的下降了许多,从那柄长剑传来一股沉甸甸冰凉凉的寒气渗进了他骨骼。剑身出鞘,一阵清亮悠长的振音竟是锵锵然连绵不绝,一道幽幽蓝光在剑锋之上如磷火般悠悠滑动,在半月形的剑身形成了一弯美妙的弧光。

贝鸣渊拚命地摇首嘶叫:“我不想死,求求你放了我。我愿意臣服羽弗家,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城池与财宝,我只要能活命。求求你了!”他急促地说着,就在这刹那的空隙中,羽弗永真手中的长剑挥了过去,长剑在空中一划,青蓝色的光芒闪出一钩弯月似的弧线,

“哒!”空中响起一阵和长剑之气相吻合的撕裂声。

四尺二寸的长剑一闪,贝鸣渊的首级从长剑锋利的剑刃之下抛向虚空。“扑通”一声,贝鸣渊的首级已经齐刷刷的滚落在地上,还兀自在地上尖叫蹦弹!

失去了首级的尸体,粗大的脖子此刻已变成了白生生一道切口,不过竟然没有喷血!

只片刻之后,鲜血才如喷泉般地喷洒而出,血雾四散,羽弗永真的衣裳都染上了斑斑血点。

羽弗永真皱了皱眉头,在拿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擦抹干净了剑上的血迹之后,剑收回入鞘。然后,他才拾起了贝鸣渊的头放入锦盒,只略微收拾了一下,便提着两个锦盒离去了。两个锦盒,两颗人头,一个贝鸣渊,一个贝海鸣。

丹红城内,灯光昏暗的大牢深处,羽弗永真已然离去,而只余下一具无头尸以及一大摊鲜血。没有头的尸体仍旧绑在,在昏暗的大牢深处里有如水龙头的流水似的,喷完了最后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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