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观微微一怔，还是点头恭声道：“后生绝无虚言。”
李婆婆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清澄道长可还好？一晃十四年，只怕也如我这老婆子一般老了吧。”
程观和丁泉不由大是惊奇，眼前这老婆婆竟然是他昆仑前任掌门的故人，却又不知道半点昆仑派的状况。他们又怎会知道，李婆婆在莫府一呆十四年，这江湖中许多事情，根本无从知晓。
他二人对望一眼，还是程观开口道：“清澄师伯已经失踪十四年了，现在我派掌门柳世风，也就是后生的师傅，正是他老人家的俗家师弟。”
李婆婆听了这话，沉默了良久，轻轻道：“很好，很好，徒弟如此，师傅也定是不错，想来昆仑派又复有往日气象了。”
程观道：“多谢前辈夸奖，看来前辈与我师伯也有多年未见了，敢问前辈是否唐门中人？”他见李婆婆一手暗器手法甚是惊人，便也将她当做了唐门中人。
李婆婆意外的没有恼怒，只是轻轻道：“老婆子年纪大了，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你们既然是我故人门下，我更不能让你们给我这把老骨头陪葬了，不须多言，快快去吧。”
程观还要开口，李婆婆忽然一掌拍出，正中他胸口，程观低呼一声，往后倒去，丁泉慌忙将他扶住。
李婆婆正色道：“我已经用我的毒针刺中了你，三个时辰之内，你是不能动了，若是丁少侠肯抛下师兄陪我去送命，我也无话可说了。”
程观心中一惊，腹中真气已被人凭空抽去一般，四肢懒懒洋洋，甚是舒服，但若想站起身来，却连半分力道也使不出来，这时便是一个五岁小孩子，也可将他随意摆弄。只得苦笑一声，道：“前辈，你这毒确是厉害，还请快快解了去吧。”丁泉听到师兄之言，不由也是大惊失色，李婆婆行事之诡异，确实叫人难以捉摸。
李婆婆冷冷一笑，道：“老婆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说过不许你们帮手，就绝不会食言，你们非要将命留在这里，那我就先出手杀了你们便是！”
丁泉知道李婆婆本是好意，望望师兄，一跺脚急道：“前辈！你这是何苦呢？”程观却仍是微微笑道：“五弟！你我兄弟之情如何？”丁泉不解其意，一怔道：“二哥，你这什么意思？你我虽是师兄弟，实则比亲兄弟还要亲上三分！”程观微笑道：“那这位前辈为人如何？”丁泉毫不迟疑道：“前辈古道热肠，豪气干天，是一位大大的女英雄！”程观又道：“你我受人救命之恩，是否能置恩人不顾，独自逃命？”丁泉也已渐渐明白过来，沉声道：“你我兄弟又岂是那种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小人。”
李婆婆却毫不动容，面无表情道：“多说无益，老婆子岂是你们三言两语就可激得改变主意之人。快些去吧。”
程观仿佛未曾听见一般，仍是对着丁泉道：“但我们若是尽数死在这里，又由谁来揭穿这衡山派的无耻勾当呢？”丁泉挠头不语。
程观语气转而沉痛起来，轻轻道：“我们若是不能揭穿这些无耻勾当，岂不是正中了这狗贼那句话，我们名门正派，与那江湖败类，又有何区别，反而这等挂羊头卖狗肉的行径，比之他们的明火执仗，*掳掠更要卑鄙三分。”
丁泉听到这里，已有冷汗冒出，咬紧了牙一语不发。李婆婆虽然默不作声，但心里却也是感慨万千。若不是情势逼人，她也是不愿这般为难他们。只是别过脸去，不望他们。
程观似下了莫大决心一般，郑重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须要抛开那兄弟同死的私情，我现在用这二师兄的身份，命你速速回去禀报师傅，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我留在这里陪前辈一道设法救人，也不失了你我兄弟的侠义名声。”
丁泉急道：“不行！师哥你武功比我高，还是你回去，若是我死在这里，你替我报仇便是。”
程观只是摇头，沉声道：“我非是同你商量，我是用这昆仑派二弟子的身份命你做好此事，你若不去，我虽然不能硬逼，但咬舌自尽，自保名节我还是可以做到的。”言罢闭上眼睛，不再望丁泉。
丁泉急得热泪盈眶，扶着程观的手也微颤抖，咬住双唇只是不肯答应，他兄弟二人情若手足，要他抛下师兄独自逃命，实在无法从命，但这江湖大义，却又不能舍弃，心中的难受，当真有如千百把尖刃同时扎住一般。
李婆婆硬起心肠，冷冷道：“要走就一起走，留一个废人在这里干什么，难道真要逼我老婆子动手杀你们么？”
程观微微一笑，勉强拍了拍丁泉扶住自己的双手，道：“去吧，再耽误下去，便是想走也走不掉了，那我真的唯有咬舌自尽了。”
丁泉点点头，将师兄放在草丛中坐好，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又转身给李婆婆磕了三个头，道：“前辈，我知道您是好心，但我昆仑派门下，也绝无贪生怕死之人，今日我师兄代我完成大义，若是今日他不幸身死，此事大白天下之时，我也当自刎在他坟前，完成我兄弟誓言。”
程观别过脸去，眼中却有泪水落下。
李婆婆长叹一声，仰头道：“好，好，好，昆仑门下，果然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既是这般，我更不能让你们陪我枉死了，你也躺下吧。”又是一掌轻飘飘拍出，丁泉不及避让，又被她掌间毒针刺中，惊骇着软倒在地。
程观面色一变，道：“前辈，你这是？”
李婆婆道：“你们既然不肯听我话，难道我真将你们一掌打死么，我到寨子外寻一处安全之所将你们放下，三个时辰后，你们大可自行离去了。”
丁泉还要言语，李婆婆手指伸出，将他和程观的哑穴点了，两兄弟口不能言，对望一眼，都已急出泪来。
李婆婆忽然冷冷道：“既然醒了，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真要等我杀你灭口么？”
一直昏倒在地的四爷忽然颤声道：“不要杀我！”原来他早已醒过来，兀自强忍着剧痛没有吭声。可惜李婆婆是何等功力，他气息稍微一变，已被她清清楚楚听在耳中。
“你听了这许多秘密，我怎能留你。”李婆婆面无表情，右掌已缓缓举起，随时准备往他身上拍落。
“慢着！那两个小孩生死未卜，你若是现在杀了我，若是他们无恙，你们便是想救也无法救出了！”四爷边喘边道。
李婆婆闻言一怔，转而冷笑道：“若是真的落到你们手里，我留着你又有何用，难道你们还会乖乖放人么？”
四爷慌忙把帮中联系之法尽数道了出来，以证明帮中此刻还仍未有人发现李婆婆已在帮中杀了侯干。
李婆婆并不肯信，着他起身，两人仍到先前侯干藏尸之处查看，果然并未有人发现。
李婆婆将侯干尸身藏于树中，两人仍是回到丁程二人藏身之处。
“只要前辈不揭穿那熊老爷子的身份，以你们唐门和昆仑的声望，我老大绝不至于不给各位这个面子，只要各位再不来犯，我们日后自然还有厚礼相送，前辈你意下如何？”四爷疼得甚是厉害，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也顾不得擦去。
李婆婆微微一笑，道：“这样说来，倒也不错，我那孙儿孙女，也比这个什么衡山掌门重要千百倍，我也犯不着为了他这个老匹夫以身涉险。”
此言一出，丁程二人虽然身不能动，还是对望一眼，皆是满面惊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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