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人在何处？
丹儿的母亲，年轻时丈夫战死，中年时儿子失踪，又是战争天灾，生活困难艰辛。后来被文种接到家中，总算过了几天好日子。但早已积劳过度，油尽灯干，又得一病，自知不久人世，回光返照时要见文种大夫单独谈话。文种扶着拐杖来了，先安慰几句，在床前坐下，想陪她最后说几句话。母亲说：文种大夫，我一生命苦，你都知道，只有在你家中享了几天福，我满足了……，歇了歇接著说，丹儿有你照顾，我也放心。文种说：虽未正式结拜，她就是我的小妹妹。母亲说：真不知怎么感谢你，会在神前为你祈福，我也可以安心去见她父亲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告诉大夫，丹儿的哥哥打猎失踪，如果未死，今年26岁了，最近总梦见他，我慢慢觉得，他或许未被虎狼吃掉，还活在世上，如果能找到，请让他们兄妹团圆，他们感情极深。文种慢慢也知道，丹儿一开始把他当作亲哥哥，是一种移爱，时间长了，才真正产生兄妹感情。他沉吟一下说：老太太，在您行将要远游之际，我不想骗您，这种希望很渺茫，如果老天眷顾，我自然会让他们兄妹欢聚，我就是他们兄妹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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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儿母亲说：文种大夫，请你坐近一点，我有个重要秘密要告诉你。文种移近床边，母亲说：这事别人都不知道，就是丹儿我也没告诉。……。我怀着她时，她父亲噩耗刚刚传来，我悲痛万分，还要挣扎下田干活，结果就在田边一阵突然肚疼，竟早产了，流血不止，昏迷过去。这时听见耳边一个亲切的声音，‘恭喜大嫂，是一对双胞胎！’我睁眼一看，是位中年妇女，素不相识，她帮我收拾妥当，包好婴儿，叫来站在远处的老公，一起把我和这对孪生姐妹扶抱回家。家徒四壁，只有不大的儿子卯哥。这对中年夫妇在我家住了一月，帮同料理，男人下田，女人家务和照顾我们母婴，十分尽心，他们也不宽裕，但负担了一切费用。一月后同我商量，说本是过路的，实在不能再耽搁了，看我十分困难，很想领养一个我的女儿，他们没有子女，非常想要，求我给他们一个，一定万分珍爱。我知道要养活两个女儿，只有活活饿死，就答应把先出生的给他们，并且约定，两个孩子都叫丹儿，15岁时让她们姐妹团聚，现在还差半年，我等不到了，请你代我完成这一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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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种震惊，他知道小妹（郑）丹儿多么希望有兄弟姐妹，如果让她们马上团聚，不但丹儿会欣喜欲狂，而且也可能使老太太起死回生。他连忙问：这对中年夫妻叫什么名字？住在那里？丹儿母亲说：男人姓张，叫张无更，女的姓李，按他们的习惯，女儿应该叫张丹娘，他们住在接近吴国的边境上，地名石岩村，但因穷困，一直未联系过，不知是不是还在那里。文种说：我亲自去找，一定把你女儿接来，让丹儿姐妹团聚，也给您养老送终，你好好将养，我请神医扁鹊先生来看你，一定能妙手回春，您还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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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种出来，叫丹儿好好照顾母亲，并请来扁鹊先生，殷殷嘱咐。丹儿因为母亲病重，公孙珞又好久不来看她，心中一直很痛苦，难道真象人家说的，男人都是薄情郎，尤其是王孙公子？不！阿珞哥哥一定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有重要事情，明天就会来的。这时见文种又要出去，扑在他身上哭泣：大哥，你伤还没好，我不许你出去，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范将军也不在，施施妹妹也不来，一定一起游山玩水了，我一个人好怕的。文种拍着丹儿的头，笑说：傻丫头，我这次出去，是为小妹你办事，办好了，你会高兴，还能救你妈妈。丹儿抬起头来：真的？她知道文种大哥从来不骗他的，破涕为笑：那我们拉钩。伸出美丽的小手指头，文种笑着和她拉了，她脸上的酒窝，映着仍然晶莹的泪珠，文种觉得心都收紧了，已经12年了，如果找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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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种单人独骑来到石岩村，先找到帮助过公孙珞的老翁，姓柴，说：是的，有一对张姓夫妇，住在山上，种果树养花草为生。文种问：他们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儿吗？回答：有的，天仙似的，唉……文种说：可是叫丹娘？老人上下打量他：不，她不叫丹娘，叫……脂凝。文种有些惊讶，说：这山高林密，容易迷路，请老丈带我上去张家。老人说：你来晚了，三天前他家搬走了，不知去向。文种愣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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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命运无常
公孙珞从祖父吴王宫中出来，内心痛苦，思如乱麻。贴身心腹卫士甄尹卯报告，太子友命令立刻去见。他如闻焦雷，父亲对他，比祖父严厉得多，他惧怕父亲，远甚于祖父。定了定神，对甄尹卯说：王上要我把丹儿姑娘退回，我拚了性命也不会干的，父亲大约也是同样的事，我可能挨打，你回家中保护好丹儿姑娘，准备好一辆七马毡车，放好必用之物，我一回家就带她逃走。甄尹卯问：我会准备的，打算逃到哪里？公孙珞说：自然是吴越边境的丹儿堡，就是松林堡，有紧急情况还可逃到越国躲避。甄尹卯摇头：都是王子觚曹挑拨的，他恐怕已经派人监视公孙府了，松林堡人人皆知，毫无安全可言，而逃到越国，王上马上就会动兵讨伐，再想想吧，我先回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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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尹卯高大英武，武艺娴熟，是公孙珞幼时的玩伴，武功教习，两人有很深的感情，可算心腹之交，一切大小事务，公孙珞都委托他处理。甄尹卯回到公孙府，叫人准备一辆三马毡车，把被子连头裹着的‘丹儿姑娘’抱上马车，命两丫头同车，全车遮得严严实实，然后命卫士卜雷，带三个武装骑马士兵跟随，大门一开，如飞驰出，直奔西门。甄尹卯登上房顶观看，果见从两条街上驰出四个骑士，穿觚曹王府号衣，尾追马车而去。他冷笑一声，回房收拾，作长行打扮，草帽吴钩披风，蹬上马刺长靴，从槽中拉出公孙府最好的两骑骏马，紫华骝和和云骓，备好鞍辔，挂上两个装用品的革囊，然后从房中抱出一个长长的包裹，跨上紫华骝，牵着云骓，叫个丫头悄悄打开侧门，轻轻出去，慢慢走了一条僻静小街，然后突然放开骏马，刺骑扬鞭，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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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珞平时见了父亲，总是害怕，这时豁出去了，冷冷站在太子友面前，心想除非你把我打死，想把我和丹儿拆开，那是休想。太子35岁，身材英挺，神情严肃，他是吴国著名的勇士和武士，打仗时奋勇直前，孤身深入，横扫千军，是吴国人民心中的偶像。他觉得儿子公孙珞心肠太软，成不了大器，恨铁不成钢，管教极严。今天听二弟觚曹报告他竟要娶**为妻，气得想要把他立即打死。太子妃只此一子，爱逾性命，死命护住，先跟太子哭说：殿下若要严惩阿珞，妾妃将死在面前。公孙珞一进来，她就赶快站在他身边，一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轻轻说：我儿别怕，娘与你同生死。公孙珞用孺慕的眼光看了看母亲，点头示意。太子友用可以吓死一头牛的眼光，狠狠盯着冷漠的儿子，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复杂的矛盾。从第一声儿啼，第一次叫妈妈爸爸，第一次学步，摇摇晃晃，到现在的英武少年，给过自己多少欢乐！性情纯真慷慨仁慈，对父祖之命百依百顺，努力学文习武，努力上进，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堕落？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严父严师教育不得其法吗？今天突然发现他长大成人了，有了独立的想法，而且宁死倔强，知道是难以挽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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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友厉声：祖父王上的旨意你知道了？公孙珞生硬地回答：是，知道了。他没像平时一样说‘孩儿知道了’。太子友知道他这时的逆反心理，自己感到一种悲哀，说：记住你是吴王嫡长孙，来人！太子妃以为他要打儿子，扑通一声跪下了，公孙珞也赶紧跪下。太子叹息一声：珠珠，你起来，像什么样子，……我不打他。过来把爱妻扶起。珠珠王妃，33岁，出色美人，一直以儿子为骄傲，最近却为他把心操碎了。太子命令：卜扶忠，你带几个人，送公孙回去，按王上旨意严加办理。又对公孙珞说：记住你的身份，忠于王室，效忠吴国。转身进去了。公孙珞没想到这样就过关了，反而不知所措。母亲喜极而泣，拉到后房，百般拥抱安慰抚摸，又说，我让柔柔同你一起去，卜扶忠不能为难你。卜扶忠是太子府第三总管，公孙珞的奶公，太子的心腹。柔柔名叫玉柔，是王妃心爱的丫头，同公孙珞一起长大，早就暗中钟情于他。玉柔是太子妃心腹，卜扶忠对她自然要让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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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珞心急火燎，鞭马回府，玉柔和卜扶忠跨马跟随，保持礼节的距离，还有四名太子府的侍卫随后。玉柔突然纵马与公孙珞并骑，轻声说：珞少爷，王妃命我来保护你心爱的姑娘，可藏在我家中，太子府中隔墙有耳，王妃命我在路上告诉你。公孙珞两眼一湿，到底是母亲的心，说不出话，感激地看了玉柔一眼。玉柔说：珞少爷，王妃只要你幸福，什么都豁出去了。泪，终于流了下来，只有催马，不让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