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王府泪痕..王子雄待黑衣人走了，还等了好一会，才走上去轻轻推开西上房门，见灯仍微明，床上似乎甜甜睡着一人，已知另一人被抱走，至少还有一个，很是满意。他在石岩村见过脂凝，视为绝色，今晚进房，匆匆一瞥，觉得与脂凝相似的，定是妹妹丹儿，美丽犹胜，少正寅所言不谬，更为奇怪的是另一人，着男装，脸上还有些灰土，那简直不可言语形容，必是嫦娥娘娘下凡。知道已被抱走，不要紧，总能找到的，我的荣华富贵，神仙艳福，必有着落。又轻轻退出把门掩上。姑娘酣睡，天色已晚，明天可以带往吴国了，心中乐不可支。知道还有一间东上房空着，进去命人点灯坐下，叫来一壶茶。这时少正寅进来，说：王爷，我在店门口见到士破哙，知王爷在里面，现在情况怎样？王子雄说：隔壁房内，你说的丹儿还在睡觉，那名男装的姑娘被一高人抱走了，看来是武艺极高的采花贼，我没敢拦阻，好在丹儿无恙，估计她受刺激很大，让她好好睡一晚，我们明天动身。少正寅说：今晚不走，我去叫人把车卸了，溜溜马喂点好料，明天路途不近。王子雄说：好的，叫店家上点精致好菜，两壶酒，你我通宵畅饮，不能睡觉，以防不测，另送一桌烈酒大肉到店门口，给士破哙，叫他看紧大门，通宵不能打瞌睡，这次丹儿的事情办妥，你我都会有大大好处。少正寅说：属下知道，一定尽心，还有一事，我亲见这两异性姐妹感情极深，明天醒来少了一个，恐怕丹儿姑娘哭闹不吃不喝，损了花容。王子说：只好仔细劝解，听说昨晚有两个千绣园的小姑娘，服侍得很好，让店家叫来陪着，一同去吴国，交钱与她们赎身，就留在丹儿身边吧，姑娘对姑娘，都是越国人，好说话些。少正寅答应走出。...士破哙突然进来：报告王爷，越国文种大夫求见。没有什么‘求’见，文种带着一位上年纪的人，像个文书办事员之类，都没有武装，面色严肃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王子站起来，拱手：文大夫来了，有何见教？文种拱手回礼：我国一位年轻姑娘迷失路途，我是来寻找她的。王子说：请坐下，我们两人坦白交谈，解决一些问题。文种知道是个棘手的交涉，决不能着急，本想同范蠡商量好再来处理，但范蠡神出鬼没，十天半月不在朝中是常事，有36处秘密军事地点打理，就是昼夜奔驰，也忙不过来，不知何时回朝。丹儿卯哥一走，他知道不妙，施施简直是飞了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万事不懂得的闯祸精，觉得自己不赶去不行了，但与范蠡不同，他操持的国政，事无巨细，比越王还忙，更不能擅自离开，还得过了夜上朝禀报了王上，才能出发。这事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也没有充分时间，只能说有一个选上的秀女，被人劫走，可能与吴国来人有关，得自己去处理。虽然头等秀女只有两人，施施和郑丹，其实还有候补4女。越王信赖文种，又听到可能有关吴国外交，怕麻烦，也不深究，只说速去速回，低调处理。顺着车辙蹄印，很快找到。...文种坐下，属员文达站在背后。这时少正寅进来，与熟悉的文大夫打了招呼，知道他一来，麻烦不小。王子却很从容，满脸带笑，叫他命人给文大夫上茶，说还要和大夫饮酒畅谈。文种说：不必，谢谢，三言两语，请教完后，我就要连夜把姑娘带走回家，王子微笑：何必着急，姑娘就在隔壁酣睡，不会飞了去，难得与大夫一叙，多有请教之处。文中强硬回答：请王子谅解种杂事繁忙，恐不能久陪。王子收起笑容：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小王奉大王严令，要把此女带回吴国，听候处理，上次在石岩村就该带走，看大夫金面，允她去见亲生母亲一面，已是法外施仁，小王担的干系不小，这次再不办好，恐难逃王上重责，大夫也要谅解小王的难处，也要信守石岩村的诺言。...文种和范蠡担负复国灭吴的重任，情报是最重要一环，对吴国大小事务，了如指掌。王贵权臣中，太子友和相国伍子胥是坚定的灭越派，公孙珞和太宰伯嚭是坚定的亲越派，吴王摇摆不定，而王子雄却从不表态，不知他对这件关乎国运的重大决策有何看法，好像是公子哥儿，主要是陪父王行围射猎，寻欢买笑，但吴王不是酒色之徒，虽无年轻时的英雄气概，但也绝不荒疏国政。王后死后，老年寂寞，多次各方进贡来的女子，均不接纳，尤其是越国几次献的美女，均礼送退回，以避嫌疑，免得伍子胥作为把柄来啰嗦。只不过体力下降，不比当年，容易疲劳，以声色自娱但分寸自控，不但不眠花宿柳，而且中原大国送来的女子，颇多美色，不能退回，都赐予王族婚配厚待，似乎是怀念过世的王后。更奇怪的是年轻俊伟的王子雄，尽管陪父王游乐，却也守身如玉，即便陪二哥觚曹荒唐，他也极有分寸，绝不及于乱。有人说他17岁迎娶的燕国公主太美丽，一年后病逝，他是为她守身，但也有人说他有秘密情人。由于他很受吴王宠爱，因而他的政治态度至关重要。文种与范蠡讨论，认为他花花公子，无关紧要，范蠡却说他深藏不露，野心难以估量，要认真对付，不要低估，在两种力量大致相抵时，他的态度起决定性作用。..这些情况，都在考虑之中，因而文种对他极为谨慎，说：在石岩村，公孙珞决定带张脂凝去见亲娘，有求婚之意，并向王子保证探亲后亲自带回吴国，种，对此不敢置喙，未发一言，王子应该记得，今天来是寻找迷路的郑丹，与张脂凝无关，王子奉大王命令捉拿姓张的姑娘，她當与公孙一起，大约在石岩村张家做些准备，公孙珞也不在此处，隔壁睡觉的姑娘是姓张的么？不会弄错了，大王知道，恐有不便。这话说得和软在理，却绵里藏针，极是厉害，暗指欺君之罪。王子和少正寅心中明白，感到文种的锋利。王子面不改色，朗朗而言：大夫英明无比，洞察秋毫，小王岂敢欺瞒，隔壁姑娘确实不是张家姑娘，是她血亲胞妹，自愿去吴国代姐姐领罪，我们没有丝毫强迫或诱骗，少正师爷可以作证。我们还反复劝她，不必如此，我们也不愿担这样的责任。但她姐妹情深，孝悌格天，我们只能成全她，不是为难她，自古也有代父代兄赴难的佳话。还有一事，最近有一贵国年轻姑娘，是潜入吴国的间谍，向我投诚，说详细知道越国内幕，越王恭顺，而大夫与范将军却力主报复，大夫代理国政长久，颇有埋伏，暗中有些动作，不只对吴国不利。小王不信，将此事压住，事情可大可小，想赶紧回去，暂时敷衍，抓紧时间详细审问那一女间谍，再做道理，所以无法去找阿珞。...文种暗惊，这些话威胁性更加明显，涉及吴越交际，离间越王和自己关系，越王本来多疑，再有人上点眼药，后果严重，镇静地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我越国上下一心，臣服大吴，王子请勿轻信，无非是一个姑娘想骗点好处。王子说：小王最初也这样想，所以尚未报告，只是此女有点特别，腿上有些刺青，看不明白，倒像是梅花流星。文种听到‘梅花流星’四字，如利剑穿心，知道他手里有张致命王牌，于是说：一码事是一码事，王子急于回国，隔壁姑娘又不是张脂凝，何不想一两全办法。王子说：大夫是明白人，小王倒有个浅见，脂凝姑娘也好，丹儿姑娘也好，小王总得带回一个，我向大夫保证，把她留在我的王府，善加款待，绝不伤害，只说有病，要休养十日才能处理。两位姑娘并无大罪，大王国事繁忙，也不会纠缠这些小事，也未必认真严处，大夫回去和范将军、阿珞、脂凝姑娘等细细商量，看哪位姑娘出面，小王再加力保，定然无事。文种想，要他现在放了丹儿，绝无可能，而且牵扯的事更多，说：王爷所言如实么？王子说：我以王爷尊严对天发誓，十日之内，保证鄭姑娘安全，等大夫或范将军来。言语中一直不提越王，好像越国的事，由文、范两人决定，用心险恶，文种明白，暂不理会，说：愿如王爷所言。王子：小王只能拖延十日，请速作决断。文种想，暂时只能如此，回去商量再做决定，拱手而别。..第二天，丹儿醒来，不见施施，很为惊慌，少正寅告诉了王子和文种的约定，又叫来蓝依依和洪点点服侍，丹儿早已豁出去了，比较冷静，沉默不语。到了王府，没走正门，进了一个小花园。这比接待‘梅花八使’的那个大些，遍地花卉，鹿鹤往来，房舍精致。马车驶入园中停住，少正寅跳了下去，上来两位宫女把丹儿扶下车，蓝洪两越女跟随。走了几步转过一墙，花径中立着一位风流俊伟的年轻王爷，含笑说：姑娘来了。少正寅介绍：这是王子雄。丹儿下拜，王子命宫女扶住，说：我们花厅坐坐，姑娘先洗洗脸。这是个不大但轩敞的花厅，花格墙和大窗户使室内人能全览花园景色。王子说：姑娘想必饿了，先吃饭吧。丹儿说：谢谢王子殿下，小女子一点不饿，不必费心。其实她已经两天粒米未进，只是丝毫不想吃东西。王子说：那就先喝点茶。宫女捧上香茶，三人围一小圆桌坐下。身后蓝依依洪点点，两道门边各站两名宫女，另有四人在身后远远侍候，王子挥挥手，她们退到远处站成一排，既可随时听候召唤，又听不见他们的低声谈话。王子和悦地说：丹儿姑娘，请你喝点茶，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有的是很悲伤的，请你做好准备。...王子雄再见丹儿，极为震慑。是的，她同她的双胞姐姐脂凝长得有些相似，但以王子锐利的眼光来看，明显地不同。一方面是若耶溪的水光山色，不是石岩村的山石所能比拟，滋养出的那种难于言表的水灵灵；而且在臧园一年多的学习，文学、音乐、绘画、舞蹈等等所培养出的气质，也自不同；单就容貌而论，这位也强得多，身段更美妙，脸儿更娇美，不笑时的浅浅酒窝，可以想象出笑时的迷人。王子雄立即沉醉。但是，他控制能力很强，倒不是怕公孙珞的吴钩，对他来说如同儿戏，但的确怕那位黑衣鬼魅美人，而且也爱她迷她，她的性感，她的狐媚妖术，是这些处女没有，也敌不过的。..王子说：丹儿姑娘，我们奉王命要抓的，是你姐姐脂凝，而不是你，现在你来了，我给你讲清来龙去脉，然后再等文种大夫来，想一个妥当的办法。我知道，阿珞是爱你的，真诚而专一。丹儿低头喝口茶掩饰，不让看见落泪。王子接着说：但你并不知道他为你吃了多少苦。伍子胥派了一名剑客叫亡魂剑却穿，把阿珞擒住绑在一个树上，严刑折磨逼供，内容是政治上的，我就不说了。阿珞是条硬汉子，身受非人的痛苦，甚至想咬舌自尽，但也不说。丹儿听到此处，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马上有宫女送上香巾。王子关心地问：姑娘，你先歇歇，我们明天再说吧？丹儿呜咽：我不要紧，请讲。王子说：却穿使了个鬼计，骗阿珞说你被劫走，将要卖到一个下等妓院，阿珞太爱你，立即崩溃，不顾一切，准备招供。这时来一猿猴剑客，将却穿驱走，阿珞为了赶时间救你，所受的痛苦，非言语所能形容。把后面的吃苦受罪的事情讲了。丹儿心痛如刀绞，哭成泪人。这些事阿珞哥哥自己一句都没说过啊！他的爱那么深啊！但是……如果亲自说过，我会改变今天的做法吗？王子说：误打误撞，阿珞救出了你姐姐，他以为是你，而且以为你已失节，仍以千金相求，要娶你为妻，不惜与他二叔王子觚曹动刀动剑，反抗父亲、祖父，情深意重啊……丹儿终于昏倒。...王子命宫女好好照看，少正寅为她开了几剂药，说养两天就会好。王子雄来见觚曹，笑吟吟地说：不辱所命，小弟把脂凝给你找回来了。觚曹大喜：有你的，好兄弟，哥哥请客酬劳你。王子雄正色说：不敢领，我这才知道，她与阿珞有终生之约，同生共死，你只要碰她一根汗毛，阿珞的吴钩必插在你心上。觚曹说：为一个**，至于吗？王子雄说：奇就奇在这里，我原来也是以为这样，却后来才知，她不是**，是个黄花处女。把脂凝的事讲了，觚曹半天作声不得，想了想说：那也得讲先来后到，尊卑次序，是我先定下的。王子雄说：你妻妾相好不下一百，置她何地？阿珞要娶她为王妃，愿为她拼命，你行吗？既然你要，我这就送过来，告辞了。觚曹拉住他：别忙，这烫手的山芋先别扔给我，你足智多谋，给我想个办法，我实在不甘心，阿珞居然对我动刀动剑，我决不让他。王子雄说：附耳过来，你把绝色美人献给父王，一定得宠，你又立功，又报仇，何乐而不为？可千万千万不要说是我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