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话说这一战，两家合力把越人军打得落花流水，贺齐才斗至半酣，越人也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没事的也想躺着，不敢再造次了。陆议听到刀兵相接的声音渐渐淡薄，从马车里重新出来，看着一地的尸体不禁感到一种悲悯：他们何尝不是别人的父亲、儿子和兄弟？如今死在这里，有谁会为他们收尸呢？
“贺大叔，请收手吧。”陆议对着正准备给重伤者补刀的贺齐道，“他们也是为了生存，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落草为寇，铤而走险不过是生活所迫。还请您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小友有所不知，我这是给他们一个痛快。这些断手断脚的人就算放他们生路，他们也再不能捕鱼打猎了，对于他们山寨来说不过是废人一个，徒增负担。若是等到他们自己人相互埋怨、相互嫌弃的时候，岂不是比现在杀了他更来得痛苦？”说着就不管不顾的把手中的尖刀继续向下插，还在呻吟的越人听到陆议为他们求生却不讨饶，任由贺齐把刀捅入自己的身体，任由自己的鲜血放肆地喷涌。
“咱们过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栽了便是栽了，我费栈认命！不需要你们汉人在我面前假仁假义！”费栈收拢残兵败将，急匆匆从贺齐的刀下抢过还没死的弟兄，“咱们越人不像你们汉人一样，有用的人就当宝，没用的人就当草！”
贺齐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王朗把他奉为座上嘉宾，不过是因为自己有用，如今自己以守孝作为推脱，若是王朗心中等得不耐烦了，认为他不能用了，岂不是要将自己弃之如敝履？
“费大王，在下且问你，你就算是把我们都劫了，这笔钱财你要怎么花呢？你们越人之间可有通商？”陆议诘问费栈，看他不说话，又继续问道：“越人寨中可有人种谷、有人织布、有人煮盐，有人炼铁吗？如若没有，你们是不是都要通过汉人集市来置备？如若这条商道因为你们劫掠而废弃，那么你们又哪里再去得钱，哪里再能买得到东西？”
被狠狠揭露了自家脆弱的经济基础，费栈心中也对自己颠覆汉室重建越国的伟大理想有了一丝动摇。但是这条路无论多么艰险，他都一定要走下去，不仅仅是为了他一个人自立为王，还为了其他千千万生活在穷山恶水中的族人。“闭嘴！咱们败了便是败了，无需多言！你们够种的就把名号留下，今天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兄弟们的仇，我来日会来报的！”
贺齐见费栈恶狠狠的样子倒是觉得好笑：“我乃会稽贺齐是也，来来来，报仇何必相待，我看你手脚齐全说话还有气力，不如现在就来搏个生死，如何！”贺齐由笑转怒，一声如何炸响如惊雷，原本见了屠杀场面的费栈已经两股战战现在直接瘫倒在身后的族人怀中。一众陆家的侍卫看到这么不成器的反贼，都哈哈大笑。
顾雍以这帮越人危害一方为怵，但又不知他们一共有多少人马，若是杀光这批人，或许越寨的位置就永远找不到了，不如等他们来报仇，好之后把他们一锅全端了。顾雍便止住要报名号的陆议，先说道：“我乃吴郡顾家顾雍是也，如若要报仇，尽管来吴县找我，我顾雍随时奉陪！”
费栈看顾雍也截然不惧，虽然恼羞成怒，但形势比人强，唯有走为上计。
在严公面前打了场大架，众人都没有了游山玩水的性质。天色渐黑，酒馔重新热过之后，两只队伍坐到了一起。陆家的侍卫们当然不好意思拿自己的干粮来招待前来吴郡游玩的贵宾，把富春山里可以下酒的野味是索了个便，蘑菇、树果，山鸡、獐子品类繁多，在这秋天的夜里摆出了一道盛宴。
贺齐带的厨子果然是个人才，本以为他只是个厨子，众人却见识了箭术超凡的一面，当品味到他用当地山珍所作出的菜肴时，众人更佩服他的厨艺。任何人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是了不起的，而在本职之外还有特长便是非常出众的人才。贺齐看到众人对那厨子赞不绝口是嬉笑不已。那厨子得到大家的赞誉却羞涩起来，明明在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陆议问道：“这獐子肉为什么能烤的这么香，而且吃起来咸中有甜，甜中有鲜，实在是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一旁的顺意可就犯嘀咕了，“昨天才吃过我做的獐子肉，怎么不听你这么说？”
只听那厨子答道：“我用的是九江出的淮盐，精煮研磨之后非常的细，这样比粗盐挫在肉上更能入味。另外我用方才采摘而来的柿子榨汁，把汁液涂抹在肉上，这样配合这进盐就有咸中带甜的味道了。至于鲜味，乃是众位猎术高超，在击杀獐子的时候一击毙命，让獐子的血没有涌散，血能放得干净，肉就没有腥膻气了。”那厨子也不全占功劳，毕竟这獐子是陆家的侍卫打来的。
顺意见这厨子有在肉上摸柿汁的创新，心中佩服不已，如果大自然没有深刻的了解、对厨艺没有高深的研究，是不会有这种点子的。“听了这位小哥的话，我这常年奔走于山林间的老猎户都如醍醐灌顶，像咱们这些闲散人，除了习练武艺，就是钻研吃食，对于小哥的新创，我是佩服佩服。”顺意朝厨子拱了拱手，又道“我叫陆顺意，是这队侍卫的首领。今日相逢又并肩作战，实在应该和小哥认识一下。”那厨子见顺意热情满满，只好耐着羞意举起手中的酒杯相敬：“见过顺意哥哥，哥哥谬赞了。我叫贺祥，是专门负责公子饮食的，只因家中武风甚盛，所以才会一点武功，但饮食才是我的专职，平日里都在瓶瓶罐罐中生活，自然有那么一点点想法。”
贺齐对于这只名为游玩的队伍还是充满了好奇，因为他难以相信这样一只足以抵御一个百人队的侍卫团真的只是保护两个小朋友和一个公子哥出来游山玩水的，说不定那两个小孩儿只是障人耳目的幌子，那位公子才是暗中摸索敌情的正主。可是他们家在吴县，到富春来找什么敌情？难道说是我的目的已经暴露了？这也不可能啊？他们对我们完全没有敌意。怀着一系列的问题，贺齐不禁问道：“我听说吴郡有四大姓，人称顾陆朱张，这位顾公子不知道是不是这顾家之人？”
一旁的蔡珺吃得正欢，听到贺齐问起四大家族，抢先答道：“这位大叔所言甚是，我顾大哥正是吴县顾家的公子，顾家的下任家主。”顾雍被蔡珺一顿抢白，做了个臭脸，把她瞪了回去，安安静静吃饭。又拱拱手，朝贺齐说道：“正如蔡小妹所言，顾雍的确是顾家人。不过贺兄所言四大家族应该是陆顾朱张，我等其他三家皆以陆家为首，此次出行便是陪着陆家的小公子和他的朋友蔡邕蔡议郎的爱女蔡小妹来富春山游玩的。怎料这富春山中竟然窝藏着意图叛乱的越民，打扰了贺兄游览的兴致。”
贺齐倒看得开，毕竟自己本身不是为了游玩而来。直道：“公子客气了，我表字公苗，今年二十又一，若不嫌弃，可以表字相称。”顾雍听贺齐报出表字，诚惶诚恐，又是一拱手道：“见过公苗哥哥，小弟今年十九，尚未加冠，没有取表字，您直接叫我顾雍就可以了。”说完，两人相视而笑，举杯共饮，算是结成了朋友。
“顾雍，我看这陆家的侍卫们武艺精湛，与越人搏斗的时候施展的招数十分特殊，不知道你可了解其中的门道？”贺齐问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虽然顾雍也知道贺齐不会是个吟风弄月的雅人，但是刚聊起来就说自己完全不擅长的话题，只能说贺齐他是比较武痴的。另一边，唤过正在推杯换盏的两人，好让顺意直接回答贺齐的提问。
只听顺意说道：“这吴越之地，本就尚武，有勇力者多不胜数，每遇上打架都是比谁的拳头硬，谁的力气大。但是自老家主一代，遇到一位墨家的大贤，贤者交付于老家主众多书籍，其中一本名为人体解剖，乃是将人身上的骨肉一条条一块块分离出来。人要发力，手离了手臂可不成，手臂离了肩膀可不成，所以咱们公子在书本和实战的经验中总结出一些人体上的弱点，咱们避实击虚以强打弱，自然就省力很多，而且这样打起来只是让人丧失战力，并不至于送命，平常弟兄们演练起来也安生些。”
贺齐听到人体解剖四字不禁头皮发麻，虽然他也杀人，但是毕竟是死者为大，死了还要扒皮抽筋实在是为人所不齿。不过对于这种强大的武艺，贺齐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对贺祥道：“你也听顺意说了，这功夫伤不了人性命，不如你去领教一下。”众人听说有比试，都凑过来看热闹。贺祥却是推辞道：“我除了能在远处射射箭，拳脚上的功夫可上不了台面，若是对手实力不济，您也看不出顺意哥哥功夫的全貌，不如还是另请高明吧。”会稽的向导听了这话，觉得折了咱会稽人的脸，挺身而出道：“厨子做好饭菜就可以了，这比武较技还是得专业人士出面。我乃会稽罗昌，是贺家主此次出游的向导，也算是贺家主的护卫，正好领教一下顺意兄弟的高招！”
顺意对于陆骏所创的技法是信心十足，来者不惧。要战便战，闲话少说。众人空出场地，两人也迅速到场中摆好架势。
罗昌一声大喝当先抢攻，手中老拳直往顺意眼睛招呼。顺意一看心中明了这是个经常打架的主，正所谓眼明手快，打架时封了敌人的眼比制敌人的手要来得更方便快捷。顺意知道这一拳并不是罗昌的全部实力，只算是探探深浅，所以也只是用掌背轻轻接过，准备欺身入膛。罗昌早就有所防范，前手拳力道偏离了轨迹马上就收回自己颔下，另一手早已蓄势待发就迎着要入膛的顺意额头砸去。顺意罗昌后手拳过于凶猛，唯有暂避锋芒，用左肘横向一别，又把罗昌的力道打偏，随即左拳奋力鞭出直袭罗昌的下颌。虽然罗昌的手就在旁边，却惊讶于这一拳来得实在太快，没办法出手格档，唯有挺胯塌腰，仰面空出这一拳。罗昌见顺意并不追击，赶紧后退两部稳住身形。方才那两拳，顺意都没有用力去格档，而是将力道带偏意图入膛，胸膛位置全是要害，离手又进不好发力，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真被他欺身进来任意施为估计今晚的月光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心念百转也只是在一瞬之间，罗昌决定用远距离攻击的腿法来试试。下盘落稳，脚下一个小垫步突然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右腿突然抬起就朝顺意头部劈去。可是直觉眼前一花，顺意就没了身影，接着就是身下一空，自己看到了天上的明月。原来，顺意见罗昌两腿突然下沉，知道罗昌短攻不成想用腿法，鞭腿一起，所有弱点自然就归在支撑身体的那条腿上。两人距离一近，顺意便转身伏地伸腿向后一扫，正好把罗昌整个人掀翻在地上。山上的泥巴地没多少石头，也比较松软，陡然落空的身体从紧绷到放松，再到狠狠落地，就像一大坨死猪肉被屠夫摔在砧板上，还别说，这种感觉挺舒服的。
罗昌拍拍身上的尘土起来，对着顺意一拱手道：“领教了。”顺意也笑笑拱手回敬道：“承让，承让。”贺齐在一边总结道：“这种不比力气比速度、比反应的打法实在让我大开眼界。”顺意听贺齐果然是行家里手一语道破天机，回敬道：“公子在时，常对我们说，敌人是不变的，要战胜他唯有改变自己。斗力斗硬只不过是把自己和敌人同化，并不能产生破局的效果，唯有连消带打以我所长攻彼所短，方能克敌制胜。”
贺齐听了顺意的高论心中更是波澜起伏，想不到吴地竟有如此高手！顾雍见两人越聊越是起劲，知道自己是永远进入不了话题了。一旁的陆议静静地听着顺意说起自己所不知道的父亲的故事，心中对于父亲的印象却不知道为何淡薄了一些。或许，思念就和天上的明月一样，天越黑光就越亮，而当天快亮时，月光就淡了。
众侍卫都是武夫，贺齐七人都出自军中，正是臭味相投。蔡珺看陆议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好去打扰他，闲极无聊便对还在热聊中的众人道：“都这么晚了，还让不让本姑娘休息？！你们这帮人难道不累么？”
众人一看天色的确已经太晚，便先止住话头。顾雍问道：“不知道公苗哥哥此行还准备去哪里？若是有空可以来吴县，到我家坐坐。”贺齐答道：“此行其实主要是去往余杭，至于吴县只有到有空的时候再去了。”
顾雍听说是去余杭，又问道：“可是去余杭观潮？算算日子也快到了。正好此处事了我等也该回程，正好与公苗哥哥顺路，咱们也刚好同去。”
贺齐这下不知道应该同意还是拒绝，毕竟心中还是惦记着那一片铁矿山。正是寻宝一路出惊险，探山却向海边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www.zhulang.com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