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2 / 2)

五时五十九分。

果然是千载难逢的奇观!他差点脱口而出。

夜空是那么澄澈,如同钰湖的湖水,似乎要告诉天地万物它那永恒的忧伤;星光不停的变幻,从红到紫,从明到暗,也许是想模仿那多姿多彩的世间。

本来一片宁静的亚瑞斯草原,在这流光异彩的映照下,也欢快地抛去了少女那羞涩的面纱,焕发出青春的活力;清凝星的这颗翡翠多少年来第一次拥有了生命。

一个念头猛地从他的心底升起:他们之所以来这儿,难道也是为了这特殊的时刻?对,一定是这样的,他们也相信那个古老的传说,就和我一样。

如果神谕出现了错误-------

如果他们今夜不会出现------

自己就可以斜倚一泓澄澈,指点这神赐给世间的美景;或是挹起一瓢星辉,痛斥这人间的不公。

如果不用那么高雅,那就斟满一杯美酒,沏上一壶清茶,再抓几只萤火虫。

还可以……

他久候不至的那辆马车终于缓缓驶进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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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尔和沃夫随便找个地方躺了下来,顺便施了个空间断层的小魔法,现在除非是他们自己的同类,其他生命不可能看得见他们。

“幸好没忘带这个。”沃夫变戏法似的从博士帽里拿出一瓶茅台,一壶龙井,外加几只烧鸡,“自己撕,别客气……咦,富尔,你盯那破草干嘛?”

“别动!这草已经不再是草了。你听,它们在说话!”富尔的声音难得透出一股沧桑。

的确这些草已经不太像平常意义中的草了。月女神卓琳不断地把洁白的月光洒在它们的每一片叶子上。小草本身纯纯的绿和变幻的流光交相辉映,每一片叶子上都不停闪耀着光泽,好像叶子也如水一般会流动似的。富尔弯下腰,抚mo着每一片草叶,倾听它们的诉说。他们诉说阳光照耀下工作的温暖,诉说寒风中枯黄的哀思,诉说它们短短一生里的喜怒哀乐。

“怎么,还行吧?”富尔发现沃夫并没有太多的惊奇,还在大嚼鸡腿,不由加重了语气:“这样的美景,落叶秋风说,要一万年才能看到一次!”

“当然很好。”沃夫面带微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因为它是我所创造的。”

富尔的嘴巴大的能吞下鸡蛋,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时候?落叶秋风他知不知道?”他这样问是有原因的,这美妙的夜晚如果是沃夫所创造的,那么他们想把每一个夜晚变成这样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当初创世的时候,他请我做的。”沃夫的表情越来越像见到了怪物,“你不会说他说的好戏就是这个吧?”

“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敢戏弄我!”这是我们伟大的神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落叶秋风,经历了一千年的岁月,难道你还不肯放弃吗?”看着那乱蹦乱跳的身影渐渐远去,沃夫放下了鸡腿,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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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时整。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这片绿色的梦幻。

拉车的居然是四批通体漆黑的纯种墨骖;这种仅仅产于爱萨西部穆林格草原的宝马凭借其温驯的性情和良好的耐力,被旅人称作长途旅行的极品;只是一分钱,一分货,能用得起这种马拉车的起码也是豪富之家;而车顶上十二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更显露出马车主人非同小可的身份。乳白的光晕笼罩着整个车身,诉说着宁静与静谧。

谁能想到,这么豪华的马车车厢内,居然会有一个男孩正机械地挥动着皮鞭,抽打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居然会有十一双天真而无神的眼睛,看着这一幅令人心痛的画面?而在这幅画面不起眼的一角,有一张几乎能看见骨骼的惨白的脸?

男孩叫海王星,今年只有十岁。大多数的人在这个年龄,都生活在温暖的阳光下;不过对他来说,这种工作已经和吃早饭并没什么分别。

六个月之前,他的生活还和大多孩子一样:爸爸威严的目光,妈妈轻声的低语,阳光下欢快的校园,夜风中温暖的灯光。

妈妈,我错了。你能听得见吗?男孩把目光投向窗外。那天我如果不贪玩,就不会迷路,不迷路就不会碰到背后这个老家伙,不碰到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整天端茶,倒水,扫地,磨墨……还有看守他们。

他们一共有十二个,六个男孩,六个女孩,都和我差不多大。我不明白这个脸色苍白的死老头有那么高强的法力,还抓我们这些小孩做什么。你说过,大人跟小孩计较,不是白痴就是败类。

妈妈,这个地方一棵树都没有,我好怀念家乡的椰林……小兔崽子,怎么停下啦?我的鞭子可不是假的!背后传来一声怒喝。

海王星又举起皮鞭。不能再走神了,否则连晚饭都没得吃。

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另外十一个孩子的眼中都有了怒火。

没有用的,小妹妹。这辆马车有隔音结界,你的声音再大,外边也听不见。你也别生我的气,你不该想逃跑的,至少不该这样傻乎乎地瞎跑。海王星默默对自己说。

鞭子至少已经挥动了三十下,号啕大哭也变成了低泣。

不是我想打你。我妈妈说过,男孩打女孩,小鸡鸡长不大的。可是我不打你,他也会打,不但打你,而且打我。还有三十下,忍一忍吧。海王星鞭子挥动的越来越慢,但始终没有停。

女孩苍白的嘴角流出一抹血丝,眼中已没有了眼泪。

难道她要死了?海王星停住了手。我妈妈说过,生命是最宝贵的,如果你伤害了生命,在你的生命中将永远不会有笑容。

啪!一道血痕迫不及待地从少年粗糙的肌肤中钻了出来。

你打吧。海王星右手猛地一甩,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直接飞出了窗外。

车厢里的其他孩子都呆了,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还没有人敢这样和这个老头对抗。

我做了什么?他会杀了我的!海王星正呆呆地发怔,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颈上突然一凉。被砍头的感觉就是这样,怎么一点也不疼?海王星莫名其妙。

别装死!扶我下车!海王星反射般地跳了起来,心中一阵狂喜:我还活着!他不准备杀我,我不会死!咦,那个小妹妹呢?马车里的孩子连我在内好像才12个------难道已经被扔下去了?

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一块圆润的玉佩已经挂上了他的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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