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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 龙凤呈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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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骑着马得得得地踏着羊肠小道缓缓前行,一匹马上跨着一个胖溜溜的人,那人颠着脑袋,像是脖子拧断了,另一匹马托着两口大竹笥,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压得马儿背脊凹陷。道路两旁青草油油,再远一些,是长得极茂盛的稻田,田里的农人挥汗如雨。

马儿经过一畦畦葱茏的农田,在一处篱笆栅栏前停下来,栅栏前是数株佝偻沧桑的老柳树,万丝绿叶如少儿垂髫。那栅栏后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正面大门不立院墙,越过篱笆栅栏进去,迈入正屋,方有土墙隔断前后堂。墙垣不高,爬满了清幽幽的何首乌,一脉溪流从屋后淌出,在门前折了个弯,仿佛女孩儿忽然改变的心思,拐进了水田里。这宅院虽然修在乡野,仍显得极有气魄。乱世扰攘,名门望族都隐居乡里,一可躲避刀锋,二可颐养性情。

农夫们抬起头来,对那人指指点点:“又是给徐家小姐求亲呢!”

“徐家小姐可丑得不能见人,咋还有人频繁登门请婚?”

“这是你不懂了,徐家是什么身份,西蜀建国元老,这些人还不赶着来拍马屁?攀上徐家这门亲,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议论声像风,在徐宅门前轻轻掠过,被老柳树的枝条挡了回去。

来客下了马,有侍女已迎候在门边,请了客人进正堂叙话,那客人身体圆滚,走一步极重,仿佛要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刚行至院中,忽听见刺耳的叫声擦过耳际,仿佛是狗叫,两只凶猛的大黄狗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红舌头甩得来回飞,直向来客扑将过来。

来客吓得往后逃开,可这才迈出一步,腿上便是一疼,他心知自己被狗咬了,又想哭又想跑,忍着疼飞出去三步,另一条腿也被咬了一口。双腿都受了伤,他再也撑不住,一跤跌在地上,那肥硕的身躯撞在地上,犹如陨石砸山丘,震得尘土扬起老高。

“啊!”来客号呼,那两条狗还不依饶,舌头已拱上了他的脸。

从正堂冲出一人,两只手别住两条狗的后脖颈,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两条狗登时安静下来,也不吵闹,也不进攻,乖巧地卧在了地上。

“对不住了。”那人的声音清清爽爽。

来客扶着那人的手站起来,心里还存着深深的忌惮,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黄狗,却忽然惊呆了。这哪里是狗,分明是用木头制出的玩偶,确是凿得惟妙惟肖,却到底不是真狗,只不知用怎样的机括才驱动了玩偶追人。

他又惊又怕,还生出一分气恼,这徐家人忒失礼了,客人来了不请进正堂就坐,先放狗吓唬,且放的还是假狗。

来客气鼓鼓地瞧那救命恩人,却发现原来是家主人徐孝德,高目广颡,布衣巾幅,生得一双炯炯美目,活脱脱一派倜傥的名士风度。

徐孝德笑道:“这是小女的小玩意儿,许是哪个下人手多,碰着了消息,伤了客人,我这厢赔礼了!”

徐家主人亲自赔礼,来客也不好再追究,忍着一肚子不自在,随徐孝德正堂就座。

来客稍稍宽了宽心思,到底是为正事而来,他挤出了得体的笑:“徐先生,我此番来,是为蒯家三公子与令爱的婚事。”

徐孝德温和地笑着,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扬起嘴角,让人看不出心里真正的喜怒,所有的情绪都在微笑里沉淀为平淡:“承蒙蒯家瞧得起小女,小女品貌浅薄,只恐配不上蒯门公子。”

来客虚伪地推推手:“哪里哪里,徐府千金何等人才,品貌可堪一流,她若与蒯家结亲,当真是天作佳偶,只不知徐先生意下如何?”

徐孝德还是个圆团团的笑脸,他是城府极深的聪明人,坊间称他为道行深厚的“千年狐”。他看世情极精透,明知道这媒人说的是假话,天底下都知道徐家女儿丑陋,可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在思量蒯家想和他联姻的目的,蒯家人天生会钻营,有甜头便揣,有好处便追,已在西蜀辟下了偌大的产业还嫌不够,仍然贪婪地搜求利益。他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当作买卖交易的商品送出去,他徐孝德不需要政治联姻。

门外忽地有人呼喊:“爹!”

明丽的阳光抹着一个纤柔人影,袅袅婷婷宛若水上菡萏,那一声呼喊便像是烟云间漂于深湖的一瓣藕花,勾得人心底饮了醇浆般的甜蜜。

来客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徐家小姐的模样,已不用他等待了,徐家小姐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不忌讳地转过脸,对来客眨着眼睛一笑。

这一眼,来客以为自己见着了夜叉,隔夜饭几乎呕出来。

这是少女还是鬼魅?那女儿半边脸长了巴掌大的黑疤,从眼角招摇着奔向下颚,没长疤的另一半脸也不闲着,每一寸皮肤上都澎湃着欢乐的黑麻子,许是小时候生天花没养护好。本已丑得空前绝后,绝望的是她还不是笑不露齿,那一口黄牙是熬了百年的酒糟,每一枚都腐烂了。

徐孝德看着他的丑女儿,不知怎的,竟笑出了声,他匆忙掩饰住了,道:“这是我女儿徐惠,字慕雪,雪儿,去见过伯伯。”

徐家小姐三步并两步,在来客身前款款下拜,一面参礼,一面“咯咯”笑,黑疤、麻子、黄牙都在闪闪发光。

来客忽然想夺门而逃,他本是为蒯家打前哨,既探探徐孝德的口风,再看看徐家小姐的模样,若不是太丑,蒯家也咬牙娶了。

可如今照面这一打量,丑成这般惊世骇俗,蒯家这口牙看来真是咬不下去。

徐家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来客:“伯伯为蒯家向我求亲么?什么时候嫁?”

来客尴尬地支吾着,一个深闺女孩儿没顾忌地向媒人求嫁,太不懂礼,徐家女儿原来不仅丑,还粗率不知礼数,将来即便蒯家娶了,搁家里也是扫把星。

“啊,这个,”来客结结巴巴,他对徐孝德讪笑道,“儿女婚姻是大事,需得从长计议,我而今只为蒯家传句话,可与不可还得看缘分,啊……我先告辞了。”

徐孝德了然于胸,他也不点破,那圆润的笑暖洋洋地让人舒坦,他亲自送了来客出门,这才反身回屋,却见女儿正倒在锦席上,笑得直抹眼泪。

“雪儿!”徐孝德训斥道,“你又胡闹!”

徐惠“咯咯咯咯”笑得没有休止:“爹,你没看见他,哎哟,哈哈……”

徐孝德一把揪住女儿的胳膊:“臭丫头,放狗咬人,装丑吓人,每回媒人都被你吓走,你再这么折腾,我瞧你嫁不嫁得出去!”

徐惠抹着眼角笑开了的泪:“蒯家人眼睛都长在头上,跋扈嚣张得可恨,我才不要嫁进他们家!”

“蒯家不嫁,马家呢,庞家呢,没一家不被你折腾!”

徐惠哼了哼:“爹,你别总想着把女儿嫁出去,那帮人,都是长着以貌取人的狗眼,我不稀罕嫁!”她抱住了父亲的脖子,“我只想陪着爹爹。”

徐孝德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头发:“爹老了,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该有个好归宿。”

徐惠撒娇道:“我照顾爹爹一辈子,我舍不得离开爹爹。”

徐孝德叹息了一声:“爹爹也舍不得你,可你一年比一年大,总把你留在身边,爹爹太自私。”

徐惠把脸贴在父亲的胸口:“爹爹,让我多陪你两年。”

“可你总要嫁人,你瞧你,蒯家的嫌跋扈,马家的嫌文弱,庞家的嫌木讷,却去哪里找一个如意郎君。”

“等找着了再说呗。”徐惠信口道。

“我真是把你宠坏了!”徐孝德无奈地一笑,看见女儿那张丑不忍睹的脸,笑道,“快去把脸洗了!”

徐惠对父亲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出去。

徐孝德静坐了许久,他虽也讨厌蒯家的市侩,可总以为女儿不肯许婚,长此以往到底不是个事儿,想着便走到女儿的房间。

“雪儿!”他在门口喊。

无人回答,乳白的烟从屋里飘出来,仿佛一缕呼吸。

徐孝德吃惊,他推门而入,屋中空无一人,妆奁书籍收拾得整整齐齐,屋角堆着女儿制机械的工具。

“小姐呢?”他问门外的侍女。

“她刚才出去了。”

“去哪里了?”

侍女摇摇头,惶惑地垂下脸,生怕主人责罚。

徐孝德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他迈步入屋,却见书案上的灯盏底下压住一片竹简,他心知是女儿所留,捡起来一瞧:“日出而出,日入而入,宽心。”

他放心了,口里却笑斥道:“这疯丫头,又跑去哪里胡闹了!”

诸葛亮几乎是从草庐逃出来的。

草庐里是满登登的人,昭蕙一家人,昭苏、辰逸一家人,济济一堂,挤得草庐连插脚的地方也没有。

昭蕙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儿一女,喜得蒯祺如云雀飞天,乐而不知天下几时。夫妇俩带着一双儿女回草庐看村民,刚巧逢上昭苏和辰逸,一大家子人七嘴八舌地逗孩儿,话家常,满满的欢乐是农田里不会干涸的水渠,那清凉甘甜的水滋润出丰收的喜悦。

一家人说着说着便扯到诸葛亮的婚事上,昭蕙自己生在福中,也想把这福气带给村民。她从心里深切地感激着诸葛亮,当年若不是孔明顶着压力去蒯家力争,她此时不会成为蒯门夫人,也不会享受这种充实的幸福。

“孔明,”昭蕙笑呵呵地道,“你年岁不小了,该议婚了,我可等着抱侄儿呢!”

孔明还没来得及回话,昭苏快马加鞭地道:“大姐,我天天愁这事,大姐识得好女儿么,给孔明寻思寻思。”

昭蕙想了想:“有是有,就怕孔明不乐意。”

昭苏追问道:“都说说,总有满意的,我以为就在今年内把这事办了,不能再耽搁了。”

昭蕙对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的蒯祺道:“你给出个主意,马家、赵家、张家,哪家女儿更好?”

辰逸调侃道:“不用挑了,索性都娶回来!”

昭苏却认真了:“混话,这成什么礼数!”她憨憨地对孔明一笑,“我们认识的都是泥腿子,不合说出口,大姐认识的是世家女儿,她给孔明挑的,一准儿合适!”

一大家子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说马家女儿貌美,有说赵家女儿心好,有说张家财力厚,说得激动,竟至争起来。

孔明哭笑不得:“多谢各位挂怀,我不着急。”

一众人不理他,仍旧是你说赵家好,我说马家好,仿佛他这个当事人反而成了局外人。

孔明无可奈何,见众人热火朝天,把他撇了不搭理,索性起身出门,昭苏终于意识到他要走了,提醒了一句:“早些回来。”而后又是一派争论声。

草庐的门在身后轻轻关合,门里的喧嚣宛若隔世的呼喊。孔明走过了虹桥,穿过千竿脆竹,清淡的一阵风是温柔的歌声。

孔明笑了一下,林间的阳光温柔地流泻而下,在这温暖而柔情的氛围里,他竟想起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很多年了,在他心里装下的总是别人,他想的是如何安置好村民,让昭蕙、昭苏嫁个好人家,让辰逸长得更高更健壮,让村长他们用牺牲换来的生活落在肥沃的膏田里,发出芽,开出花,结出果。

他的心里淌着太沉太满的苦涩,寻常人执子之手的甜美似乎从不会属于他,他在家的危难和天下的忧患间踯躅,他曾经天真烂漫的欢乐已被埋葬在逃难路的血色土壤里,完结在那死去女孩最后凝望的眼神里,在许多许多人的死亡里。他背着他们的死亡艰难前行,沉重得像宿命一般烙在他的血液里。

耳际水声越来越大了,“哗啦啦”似欢畅的田间号子,前方豁然立起一架水车,可水车轴子似乎卡住了,分水的引槽悬在空中,水拉上一半便萎靡地摔落下去,不能将水顺着渠槽送去稻田里。几个农人围在一处,中间蹲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捉了一截石炭,恍惚正在地上画水车草图。

说不出是为什么,孔明被吸引了过去,他擦着农人的肩望下去,那年轻人走笔如飞,石炭迅捷地滑过地上铺就的一张布。

“在这里加一条铰链,这里设支架,可以用连磨相引……现在轴心卡住了,非得先把机械提起来……”他一面说一面画,因怕农人们记不住,有些地方说了两三遍。

他绘制好草图,四角一叠递了上去,农人们感激地说:“谢谢徐先生!”

“不客气。”年轻人抬起头说,这一刹,他和孔明刚刚对视了一眼,孔明方才看清他的脸。他不到二十岁,眉间的青涩像枝头水润的红果,白生生的皮肤映着亮晶晶的阳光,五官不扎眼,眉眼鼻唇都很周正,是让人感觉舒服的美,宛若倚着明窗净几安静绽放的栀子花,他呆呆地盯着孔明,忽然就脸红了。

“诸葛先生!”农人们纷纷称呼。

孔明点点头,他和农人们甚是熟络,常常帮助他们改进农田机械,农人们有困难常来寻他,他都不吝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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