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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珠兰(2 / 2)

所以,尽管身上的钱只剩下用来买干粮的一点,可是那是明天的事。

而他却不能让珠兰死在今天。

珠兰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角,慢慢地走向相反的方向。

那里有这里最大也最豪华的一间客栈。

在门口,珠兰忽然将一个精致的小荷包交给了天狼,却从中取出了一方带血的白色丝巾收进自己的怀中。

“这里有几片金叶子,你需要好好地休息几天,吃些好东西补补身体,否则,你一定会死。”她说,“从现在开始,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直到你拿到了‘愆’剑。”

狂风已开始怒吼,虎虎地听起来让人心寒。

不过那是外面,天狼此时正坐在客栈里最好的房间里把几个月都没有洗过的脚放进一盆热水里,就在他准备为自己倒杯水的时候,珠兰走了进来。

女孩子总是比男人更干净一点的,所以她走进来的时候不仅干净,而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因为她的头发还是濡湿的。

天狼看着她忽然问:“你看起来并不像有金叶子的人。”

“那是恩公给我的,他一向很大方。”她淡淡地回答,眼睛却微微放出了光亮——是女孩子在谈论起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时眼里放出的光亮。

他接过她递给他的茶水,有看着她为他拨旺了炭盆:“那丝巾也是?”

珠兰抬头,摄人心神的眼睛里隐隐含着伤心:“丝巾上的血是他的。”

天狼不再问。

他想他已明白。

一个年轻剑客无意中救了一位心中有秘密的少女,并为她一洒热血,女孩用自己的丝巾为他包扎,而他却只留下几片金叶子——也许,这就已经是他的全部财产也说不定的——然后,他便远远地离开,却把自己的影子永远烙在了女孩心里。

这样的故事在江湖里每天都会发生,所以天狼并不奇怪。

他奇怪的是,为什么珠兰不去寻找那个人,而来找他。

这究竟是因为自己的武功比那个人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比如说,那个人已经永远地不在了,或此行的凶险远远高于他的设想?!

珠兰淡淡地冲他一笑:“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守在门口,明天早上我会把一些你绝对有兴趣的事情告诉你。”

说完,她就轻轻地掩上了门。

天狼笑了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笑。

这是不是他有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应该是的,因为这里是那么地温暖,床是那么地柔软,而门外居然还有一个人在为他守门。

而这个为他守门的人居然还是一个女人。

一个无论是性格还是容貌都并没有让他失望的女人。

他曲起手指,轻轻地向摇曳的烛火一弹,烛火便随着那“嗤”的一声熄灭了。

黑暗中,他便又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陪了他七年的女人,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人。

他的姐姐。

乡下的孩子很少有个像样的名字,像他们姐弟这样的孤儿是根本不可能有名字的。

他的名字——天狼——是他的姐姐为他取的,因为天狼星是西北天空上最明亮的一颗星星,就算在风暴里也是常常可以看到它的;也就是因为这样,大漠上有经验的商旅们才可以在经历了风暴之后仍然可以找到原来的路径。

风沙就算可以掩埋世上的一切,但却永远不能覆盖那倨傲的天狼星。

他没有名字的姐姐留给他的仅是一条命,还有的就是这个霸气十足的名字。

合上已酸痛的眼,一滴冰冷的泪顺着他的眼角,路过他的发际,渗入他的头发里。

没有人知道世界上还残留着这样的一滴泪,也没有人想知道。

“愆”——罪过。

天狼知道自己终要有一天为自己所造下的杀孽清偿,代价就是他的性命。

可是在此之前,他却一定要一些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他们应得的代价。

这个代价同样也是他们的性命。

一个人的夜总是漫长而寒冷的,不过幸好,不论它究竟有多么漫长,太阳总是会升起来的。

珠兰推开门的时候,天狼已经起床,正站在窗前简单地活动着筋骨,阳光在他的背后灿烂着。

一壶热茶,一小碟精致的南点以及一套干燥柔软的衣服。

珠兰站在他的面前:“你现在应该吃些东西——我知道你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不论如何,请你在这段日子里按照我说的去做。”

天狼看着她,目光虽然冰冷,却并不锋锐,没有一点杀气。

“你听我说,但不要插口。”她为他拎起衣服,“你应该穿得舒服些——这一次你所面对的人和你以往的对手不同,他不但艺业精绝,而且有着极高的江湖评价,你只有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能杀了他,那么你即便没有死在他的剑下,也会被江湖中人群起而攻,最后也免不了一死。”

“你说。”

天狼淡淡地说着——他早已料到此行必然凶险非常,可是他却完全不担心。

因为他在这里。

这里是他的故乡,夺去了他唯一的亲人,却给了他一身武功的故乡。他了解它,就像了解他手中的剑。

他虽然痛恨这里,可是当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却总是有一种在任何地方都感受不到的安全感。仿佛空气里,每一粒在风中飞扬的沙,都依附着他唯一的亲人的灵魂,她温柔的呼吸就在他的耳旁散发出芬芳。

他知道她没有离开,她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他,等着他回来,看着他挥起他手中的剑。

所以,她会保护他的。

因为,她是他此生唯一的亲人。

珠兰为他整理好衣服的领子后,一边为他倒了一杯茶,一边开始淡淡的叙述。

“‘愆剑’是有魔力的,任何一个剑客都无法抗拒它的力量。”她缓缓地说着,“第五拙手花了七年时间终于在十五年前将其铸成,然而就在‘愆剑’铸成之日,它就失踪了——但奇怪的是,第五拙手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对于一切疑问都以‘不知’为由应付,到最后竟隐居起来不再回答任何人的任何问题。”

天狼坐在窗旁,静静地听着珠兰所说的话,眉头渐渐紧锁,目光也变得凝重。

“正当江湖中人怀疑第五拙手其实根本没有铸成‘愆剑’的时候,愆剑竟倏然出现在江湖之中。”珠兰的声音平稳,语速缓慢,可是天狼却隐约感到了她也许是在掩饰自己的情感——因为她的表现实在是太平淡了,任何一个人在讲述这样一柄旷世奇兵的时候,都不可能像她那样平静。“它的第一任主人是江南乌衣堂堂主林如鹤,不过林如鹤技不如人,在拿到‘愆剑’之后的第二个月,他就暴死家中,剑也不翼而飞了。”

珠兰望了天狼一眼,仿佛已感到了什么:“它的第二任主人在刺杀了林如鹤之后并没有隐匿多久,很快就被林如鹤的把兄弟宋斐缉获,在林如鹤坟前活生生地乱刀凌迟而死。”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之后,她望向天狼:“你有话说?”

“你看来并不是一个江湖中人,”天狼看着窗外飞舞的黄沙,回答珠兰的疑问,“你又从何得知这些江湖纪事?”

“我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人,我不仅知道它的历史,而且还知道‘愆剑’的现任主人是谁。”

“就是那个艺业精绝,又有着极高的江湖评价的人?”

“他此时正匿在大漠,想等江湖上的风声过了再出来作乱。”珠兰的声音在瞬间变得冰冷而怨毒,她的眼神也倏然锋利如刀,就连空气也多少充斥了一丝恨意,“他就是搜剑客——三个月前,他在幽篁精舍杀人夺剑,然后失去踪迹。”

天狼冷笑,他当然已经知道她是有着秘密的人,只是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秘密而已——他甚至已经猜到她的名字很有可能并不叫“珠兰”!

她究竟是谁,自己拿到那绝世好剑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那么,珠兰姑娘,你又是怎么知道搜剑客的下落呢?”天狼慢慢地问,目光如刺。

珠兰猛然抬头,瞳孔在瞬间收缩,她凝视着天狼,与他刺人的目光相对。

空气里激起一连串冰冷的火花,杀机渐重。

珠兰沉默。

许久,她才慢慢地开口:“你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名叫‘无知草舍’的地方吗?”

天狼摇头。

“只要你付得起无知先生要的酬劳,你就可以得到你所想要的消息。”

“酬劳?!”

“无知先生虽然喜欢钱,可是他开出的条件却并不只是钱。”

“他开给你的是什么条件?”

“……”珠兰沉默着,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要我找你——一定要找你来办这件事。他说,这世上若只有一个人配拿着‘愆剑’,那么这个人就是你。”

“什么?!”天狼这次是真的怔住了,他真的不明白那个见了鬼的“无知先生”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这件事——难道,是因为他希望蓝山剑隐杜先生在半个月后的雁门之战中落败?!

“如果你战死,我就必须为你超度一生,祈求来世的幸福;如果你战胜,我就必须一生跟随在你身边,不得嫁与旁人。”珠兰说着,神情既不悲哀,也不激动,仿佛她此时在讲述的只是别人的故事。

“你答应了?”

天狼当然知道她已经答应了,因为她已经说动了他,让他来到这里,准备一场未知的恶斗。但他还是问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眼前这位看来柔弱的女子究竟背负了怎样的秘密,以至于她竟甘心用自己的一生作为代价,来完成这场恶斗!

珠兰淡淡地笑,笑容苍白而透明。

“……即使是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情况下,你还是答应了?”

天狼追问,似乎是在求证,又好像是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

珠兰的笑容却在瞬间冻结了,她看着天狼,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戚,几乎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她才恢复正常,用一种僵硬的声音回答:“那又怎样?!如果我不能完成这场恶斗,那么他救我还有什么意义?!”

——复仇?

天狼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

这个女子是为了复仇而来,为复仇而抛弃了自己的一生。

这究竟是出于一种怎样的恨意?

天狼忽然大笑!

珠兰静静地望着大笑的天狼,一滴汗水从她的鬓角滑下,粘住她的头发。

“好,好!”天狼大声说着,他的脸虽然还在笑着,可是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露出一丝笑意!

珠兰并不知道天狼口中的“好”是什么意思,她只感到恐惧。

因为他的眼睛正凝视着她,眼神冰冷而带着一丝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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