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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身死情灭(2 / 2)

灾星:“你还忘了一个人。”

陆王一怔:“谁?”

灾星:“落凤山庄,孟临轩。”

陆王:“可是孟公子他不懂武功啊……”

灾星挑眉:“以武技杀人是最低劣的杀人,有的时候,要决胜负,并不在于谁的武功更高。”

沉默。

六月抬头,注视着灾星,注视着陆王。

“他……他还在那里吗?”

陆王看向灾星,而灾星却摇头。

“我没有见到人,只找到了笔记……”他的声音很疲倦,“也许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已经先躲了起来。”

陆王:“那么应该从那儿开始找起?”

灾星:“也许已经不必找。”

六月茫然的眼神猛然一凛:“你什么意思?!”

灾星:“有人在追杀他,而他也有可能已经死了。”

六月错齿!

“胡说!”她姣好的面容倏得通红,声音尖锐起来,“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你胡说!胡说……”

眼泪,一滴滴地滑落,慢慢地渗入衣襟,犹如当年,她纤纤玉指拨乱的琵琶声,切切低弦。

“……在井台上有盏灯,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灾星忽然问。

六月摇头,目光凝滞在自己手腕上那只闻名江湖的“绕指柔”上,许久不曾一动。

“他没有死……没有死,是不是?你告诉我,他没死……”

陆王皱眉:“你真的没见到小院里的人?”

灾星却扬眉:“我为什么要骗你?”

陆王:“你就不打算再回去看看?”

灾星无语,只是静静地望着烛火。

陆王:“那你还知道什么?”

灾星:“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陆王苦笑。

这个人不想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可以逼他说出来?

“……斯有佳人,二八华年;质如兰蕙,我见生怜;风姿天成,清而不艳;奈何登徒,望之垂涎;铜雀春深,天妒红颜;曼舞欢庭,承泣窗前,新人旧人,往来尘间,对月一问,辗转无眠……”

清歌。

低歌。

六月忽然低低地哼起了这首歌,仿佛她还是当年的花魁娘子,坐在她面前的就是乔大公子。

声音已低。

愈低。

低。

已无声。

灯花“啵”地一声炸开,却在死寂的沉默里激不起任何涟漪。

“天快亮了,带她走。”灾星忽地轻轻道,然后起身。

陆王抢了一步挡在他面前:“你要我带走她?”

灾星点头:“别让第三个人知道六月姑娘还活着。”

陆王:“为什么?”

灾星一怔,似是没有想到陆王会有此一问,然后叹气:“没有一个女人希望别人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是个骄傲的女子,就算是死,也不该沦溃她的骄傲。”

陆王看着他,然后问:“你是要去找乔大?”

灾星一笑,摸着鼻子有些讪讪:“看来你是想一起去?”

陆王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很认真地回答:“这一次我可不能让你再走了,我一定要带你回去见孟庄主。”

“那她……”灾星用眼睛瞥了一下六月,“总不能把她留下吧!”

“带走。”陆王道。

灾星无语,然后拍拍陆王的肩膀:“那就带着吧!兄弟。”

陆王回身刚要扶起六月,就在手指触碰到她的衣襟的刹那,她停止了她的低歌,相伴而生的是一道斩面劲风,若不是陆王躲闪得快,只怕鼻子已经被了削了去。

陆王这里一迟疑,六月却已冲向灾星,指腕间乌金射目,杀气伤人,灾星微微瞬目,然后轻轻伸出手,温柔地在六月肘尖一托——陆王是见过这一招的,灾星曾用这一招制住了南宫云——光芒一黯,杀气渐钝,六月人已在灾星怀中。

灾星的手正扣着她的小臂,而她的手中却牵着一个小小的指环。

指环上连接着一条细若游丝的线。

线与线之间有一个交点,而这个交点已在灾星的喉前。

六月只要轻轻一拉,灾星就要和他的生命,他的江湖,他的爱人说再见了。

可是她却不能“轻轻”地一拉。

因为她的小臂正在灾星的手里。

“除了第五先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绕指柔’。”灾星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在手指间加重力道。

六月的脸已经因疼痛而渐渐扭曲,可是她却还是不愿松手。

“你!是你害死了他……我要你给他填命……乔大哥,我给你报了仇……等见了面,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她痴痴地念着,然后轻柔清柔地一笑,却笑得诡异诡谲。

小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你说你是乔大?”

他人点头,面容狰狞,眼神却哀戚。

“当年的秘密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你们再杀了我,再杀了我!哈哈哈……就真的天下太平了!你们杀啊!快啊!我已等了七年……七年!”他大笑着,眼泪却缓缓地流下。

小藿看了天狼一眼,然后问:“什么秘密——是不是‘天诛’的秘密?!”

乔大的笑声戛然而止!

阴森。

“‘天诛’——天诛还有秘密?”他反问,“你们这些恶人,杀了多少人,害死了多少江湖豪杰,你们现在来问我?好!我说,我说——明杀之役的真相是一场内讧!你们明白了吗?!”

天狼皱眉:“内讧?”他是知道“明杀之役”的,当年的那场杀戮的确死了不少人,也就是那个时候,江湖上各门各派死伤惨重,有的甚至就此灭门,落凤山庄才得以崛起,成为武林第一世家。

多年来,落凤山庄一直高额悬赏缉杀明杀之役的元凶,可是却没有任何结果——现在却有人忽然说那震荡江湖,令武林一度萧条的战役竟然只是一场“内讧”!

什么样的内讧,竟有这样大的威力——又是什么样的人发起了这样的一场内讧?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小藿忽然问——她办案多年,早已从乔大的神色中发觉他是把自己和天狼当作另外一伙人,而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把乔大害成这样的人,甚至还有可能就是与明杀之役有着直接关系的人——她曾经参与在明杀之役里,在其中浴血战斗,甚至还失去了她一生的最爱的人。

如果没有当年那场战役,今天的江湖将是一个怎样的江湖?今天的乔大将是一个怎样的乔大?

今天的小藿呢?

还是不是今天的小藿?

“你们?”乔大冷笑,“你们化成灰我都识得!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杀人魔!”

天狼沉默了许久,却忽然开口:“大漠的风暴虽然厉害,可是也不该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乔大抬眼,一字字道:“能在破城的鹰爪下脱身的人,你见过几个?”

“破城!”小藿不禁失声。

天狼疑惑地看着小藿——他实在不明白“破城”两个字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让一向冷静的小藿这样地失态。

可是小藿却实在不能不惊诧!

因为“破城”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不仅仅是一个人,他还是一个组织的代名词——“十字星”。

据说,破城就是“十字星”的最高统领,直接受命于“星主”——至于“星主”的真面目,也只有破城和少数几个组织成员见过。

当年的明杀之役,江湖上有数不清的人折在破城的手里,被他那手连淮南鹰爪王王怒杀见到了都只有摇头的份儿的鹰爪手摧筋断骨。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没有人知道他的鹰爪手延承谁家,也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谁的身后,扼住谁的咽喉。

他的诡秘,他的鹰爪,他的名字——都是一场噩梦,血淋淋的噩梦。

在刑部,破城一个人的卷宗就有三个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有十数宗大案的记录,而小藿,已经调查了他许久。

却一直没有线索。

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般没有任何线索。

——可是今天,眼前这个“乔大”却自称是从破城鹰爪下的逃生的人!

他!

他可曾见过“破城”?

“你们……不是破城的人?”

乔大问,声音低哑而诡厉。

天狼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藿便插口道:“首座派我们调查破城,你说,破城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对你?”

天狼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恍然:“你在这里是为了躲避破城?”

乔大看着小藿和天狼,忽然安静下来。

枯萎的桐花慢慢地飘下,带着些许残留的粉香,无声地坠落尘土。

“我,不管你们是谁,但你们决不是‘十字星’!”话音与残花一同落下,而人却在刹那间向后一滚,远远地匿在长草之间,只有一双已经浑浊不堪却仍然隐*光的眼睛在将死的月色下闪烁。

风动。

草动。

人动。

乔大如一只猿猴般跃上高墙,闪没在夜色间。

紧随而去的是小藿。

而天狼却还站在原地。

慢慢。

回身。

望向叶荫渐密的梧桐,目光如剑。

空气渐渐凝固起来,天狼却只是站在树下,并不再说一句话,也并没有拔剑。

天将晓。

薄薄的光亮无声息地在天地间均匀地渗开,就连树上的叶子也开始有了浅金色的光芒。

就在第一缕阳光射入梧桐叶间的一刹,一条漆黑的人影忽地从叶子里射出,以一种异常的速度消失在晓色中。

那是一种异常的快!

天狼没有追他。

因为他知道自己即使追,也是没有结果的。

这个人的快已经是一种非人的快!

他在江湖上行走了多年,也遇到了不少以“快”著称的人,比如后发制人的灾星,比如那个已在他剑下失去了自我的断剑公子。

可是他们都没有那个人快。

那个人几乎是在眨眼间消失在空气里的。

仿佛他从不曾存在一般。

——小藿……小藿又追上了乔大没有?

想着,于是松开紧握的拳头,向着乔大逃匿的方向追去。

小楼。

一个没有小楼的院子却偏偏叫做小楼。

小楼的庭院间站着小藿。

天狼远远地看见她,却没有看见乔大,直到走得近了,他才发现乔大其实就站在距离小藿五丈左右的廊下。

再近些,便是一惊。

灾星竟然在这里!

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女子。

一个两眉眉锋尽处画着艳红弯月的女子!

而他的咽喉前还有一条交叉的钢线,正肆意闪烁着杀机。

——他被制住了吗?

还是他制住了那个女子?

“乔大哥!我为你报了仇啊!”

六月凄然高呼!

一条银线忽地自她腕间的环中倏然飞射而出,再次缠绕住了灾星的脖子,然后也缠住了她自己的脖子。

线紧。

已浅浅地嵌入肉中。

灾星却是一惊,身子向后一让,却令得银线缠绕得更紧,一滴鲜血已经慢慢地沿着银线滑下。

——雪般的银线上血在缓缓地滑行……

一切仅是瞬间,快得陆王根本来不及出手,更遑论相救。

而就在这时,乔大却惨呼一声:“不要杀他!不能杀他!”

六月缓缓回头,正望进乔大的眼睛。

目光交缠。

仿佛一个还是昔日风华绝代的花魁娘子,一个还是当年锦袍玉带的江南名士。

“你是谁?”

六月问。

问得轻。

问得恍惚。

“我……我是……是……”乔大嗫嚅着,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恳求:“六月,你不能杀他啊!不能!”

六月一笑,飘然渺然,就连潮冷的晨雾都在瞬间温暖起来,但是她的话语却令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都一沉:“我要为我的乔大哥报仇啊!你的眼神很像他,只可惜他已经死了……”她轻轻一扭脖子,牵引着的银线便一紧,她的脸色已渐渐泛灰,而灾星的脖颈上也同时渗出鲜血。

她很快就要死去了,而她若死去,灾星也必然和她一样也要死在绕指柔的银线下。

天狼看着小藿,又望了陆王一眼——小藿没有把握一击得手,而陆王却没有趁手的兵刃,我……想到自己,他便失笑——自己手中的剑纵然不惧天下高手,可是却还是斩不断哪怕一根棉线。

更何况,那是一根出自第五拙手的坚韧无比的银钢线?!

若是斩不断它,便是害了灾星!

可是他却又不能不出手!

一念之间,已不能多想!

掣刀!

寒光夹杂着剑气向六月与灾星射去!

光是小藿的碎月刀。

气却是天狼的剑气!

天狼挥刀,散发出的却是剑气。

小藿的心已经悬起——她的刀已经多年不曾离身,就算是在她洗澡睡觉的时候,她的刀也都是在她身畔的。

而今,却轻易地被一个男人夺去!

刀光没。

剑气失。

血射!

天狼已经收住了刀,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

陆王的眉已皱起,小藿不禁咬紧了牙。

“六月……不能杀……杀他……”碎月刀嵌在乔大的胛骨上,要不是天狼收劲收得快,他的半片身子只怕是要被劈下来的,“……听我说……说……明杀……内讧……剑……”

乔大斜靠在六月裙边,血已溅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仿佛没有这回事般看着灾星,目光里尽是仇恨与怨毒。

“她……已……已经死了……”灾星艰难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颈间的伤口便会流出血来,他没有要陆王解开他脖子上的银钢线,却用眼睛瞟了乔大一眼,“陆王,救他!”

陆王迟疑了一下,然后把手掌贴在乔大的心腧穴上运起真气,缓缓送进乔大体内。

乔大稍稍缓了口气,望着灾星:“……你……要要……破……”他断断续续说着,眼睛又移到了六月脸上:“等……等……”

小藿曲起一膝,俯在乔大身侧:“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剑?!还有破城!是不是有关破城……”

不等小藿问完,乔大身子一沉,语断,气绝。

天狼始终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

——我,终于又杀人了吗?

珠兰,你还在看着我吗?

碎月刀啷声落地,落在小藿脚旁。

晨。

衙门。

花厅。

两具尸体。

马正廉走出来的时候本是一脸的不高兴,可是在他看到了小藿之后,他的脸上眼里便都堆满了笑容,仿佛他见到的不是一个捕头,而是他的亲娘一般。

而且这个娘,还是个有点权势钱财的娘。

然后他才看见厅上的尸体,于是脸色微微一变。

小藿轻轻地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啜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马正廉。马正廉此时却不看她,只是围着乔大和六月的尸体来来回回地走着。

“马大人,您可看出了什么?”

小藿放下茶杯:“怎么没有见到王师爷和我那好兄弟老薛?”

马正廉尴尬地一笑:“我已派人去找他们,霍大捕头稍安毋躁……”

小藿冷笑,刚要开口,就听见有杂役通报:“大人,薛捕头到。”

薛丁走进来,一见小藿正大模大样地坐在上席,身后还站着那个看起来身怀绝技的陆王,眉头不禁一皱。

“马大人,霍大人,卑职来迟,请恕罪。”

马正廉见到薛丁脸上却笑开了花,看了就让人感到恶心的花:“老薛啊!快来看看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

薛丁在检查了两具尸体之后起身:“这个男的身上有致命伤,而这个女的却没有外伤,其死因需要老宋仔细检验之后才可定论。”

小藿点头:“不错,老薛,你能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

薛丁摇头:“这个男人面目已毁坏,而这个女人……”他说着,却忽然没有了声音,“……六月?”

他指着六月眉峰处的月:“她……她有可能是六月姑娘吧!可是她不是……”

“死了的人很有可能并没有死,而活着的人却也有可能不拥有生命。”

小藿喃喃地说着,然后起身朗声道:“马大人,这件案子可以告一段落了,你政绩卓然,卑职会转告钱大人的,还请大人放心。”

她口中虽自称“卑职”,可是语气神态却没有一点点下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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