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杰米端着两杯红酒走了过来，宋离接过之后，透着光洁的玻璃高脚杯注视着那如同血晶一般的酒液，他问了一个相当煞风景的问题：“杰米，这种82年的柏图斯多少钱一瓶？”
杰米闻言哭笑不得，半天才回道：“市场价格大概在六千到七千美元之间，不过有价无市，一般很难买到，除非是到盛产此酒的酒庄。”
宋离按照标准的品酒方式轻抿了一口，闭上眼睛感受片刻，才道：“多谢你的款待，杰米！——虽然我不大喜欢喝酒！”
“哦？”杰米对于宋离最后一句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待明白过来之后，他不由好奇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要不要我给你来杯咖啡或者红茶？”
“我喜欢妈妈用糯米酿制的甜酒，那是我最迷恋的酒液！——倘若它算酒的话。”宋离小幅晃动着酒杯，令杯中的酒液与空气充分地接触。“至于咖啡和茶，我就不要了。咖啡我不喜欢，喝茶需要的环境太苛刻。”
杰米听了之后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过了半晌，他突地问道：“尼尔，你牧场现在还剩余多少头肉牛尚未出栏？”
宋离知道正戏来了，所以也就没有隐瞒什么，直接答道：“还有三万多头吧！前不久才出栏一千来头，剩下的都是小牛犊，还没长足一年呢！”
“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呢？”杰米含笑望着宋离，饶有兴趣地再次问道。问完之后，杰米停顿片刻，不等宋离回答上一个问题，他继续追问，“是打算继续购买牧场还是打算涉足其他领域？”
“目前已经洽淡好一座位于蒙大拿的牧场，将会于近期签订产权及所有权转让合同。”
“还是房产经纪史密斯先生为你介绍的？”
宋离眉头微皱，他对于杰米如此了解自己有些不豫。不过，好在现在的他也算是胸有丘壑之辈，倒并不会作出当场发怒这种令人嘲讽之事。宋离默运玄功，压下心中骤然泛起的波澜，语气平静地赞扬道：“想不到杰米先生的消息如此灵通！不错，的确是与史密斯先生洽谈的购买意向。”
“尼尔，请不要对我的坦白心生芥蒂。你是知道的，现在的我为摩根财团中的一员，按照财团会员的相关福利制度，我是可以享受一些信息共享上的便利的。”杰米出任美国摩根大通ceo多年，阅历何等丰富，见识又何等卓绝，他属于那种“见一叶而知秋”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宋离的不快？更何况，杰米在塔夫茨大学学习时还主修过心理学。
“请原谅我的些许任性，戴蒙先生！”宋离这般说着，举起酒杯与杰米碰了一下，轻抿了一口红酒，感受着口中的些许涩意，他坦白道，“至于说购买牧场的事宜，因牧场的资金回流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我希望能够从摩根大通里再次贷款一亿美元，用于购买其他的牧场。”
宋离的要求虽然比较苛刻，但若是有充足时间的话，以翡冷翠牧场的盈利效率，一年就可还清摩根大通银行的所有欠贷，风险是绝对没有的，但这不符合摩根大通“收益最大化”的经营宗旨。
不过，若是宋离被杰米这个摩根大通ceo拒绝的话，抛开摩根大通银行，以翡冷翠目前的良好收益前景，杰米相信会有很多银行愿意向翡冷翠牧场发放贷款的，至于那笔一千五百万美元的第一期贷款，那些银行也很乐意接手，帮助翡冷翠牧场补上这个窟窿。这样以来，摩根大通作为在畜牧业萧条时期的唯一一个愿意以最低利息向翡冷翠牧场开放贷款业务的银行而获得的好感也将因此丧失殆尽，这不是杰米想要的。
所以，现在的杰米很有些踌躇，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踱步到文件被码的整整齐齐的红木书桌后方，站在被搽拭得异常干净的长方形窗户跟前，抬头望着墨蓝色的天空，一弯孤月悬在天际，在纽约满城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晦暗。
“尼尔，不知道我们摩根财团有没有以贷款作价入股新购买牧场的可能？”从桌上的一只木质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熟练地点上，杰米深吸了一口，徐徐吐出淡蓝的烟气，他眯着眼睛望着宋离，面上的询问表情一成不变。
宋离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从相对较硬的欧式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步走至办公桌前，两臂分开撑在桌面上，微笑着回应道：“戴蒙先生，实在非常遗憾，我不能答应摩根财团的这个合作意向！你也明白，初来乍到的宋氏家族成员太少，产业结构也比较单一，牧场是我们建设家族的唯一资金来源，它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主动出让一部分利益，但绝不是现在。”
说完，宋离将还剩余少许红酒的杯子放在一个高脚小几上，告辞道：“时间太晚，我就不打扰你的休息了。请戴蒙先生原谅我的失礼！”
宋离走后，杰米反应过来，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酒杯，略显粗长的食指竖起，轻点着吩咐乔治道：“你去帮我送送尼尔先生，将我的名片给他一张，并且向他要一张名片。——你告诉他说，贷款的事情我要想一想，最迟明天晚上给他答复。嗯，就这样！去吧！”
“好的，先生！”乔治应下之后，快步向着大门的方向行去。
ps：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