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母亲病得并不严重,所以很快就康复了。看着她洁白而又美丽的面庞,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傻很迷茫。我抱住了母亲柔弱的身子,说,娘,我心里好难受。她抚mo着我的头发,说,我的易童,不要太伤心,因为你还小。

门外清风潇潇细雨绵绵,似乎在刻意洗刷着我的过错和罪恶,我甚至能听到我的心被揉碎的碎裂声。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天气,冷冷清清,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

我的孩子,你应该睡觉了。

嗯,娘。

然后,我就坐进柔软的狐皮玄椅,看着火炉里跳跃着的鲜红的火焰……不知不觉地,进入了一个美丽的梦境。

梦里,依然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格外的冷……

依然是一个长着黑头发的女人,穿着皇朝的九族圣衣,跪在我面前一直地流泪,对我说,我是你的王,你们的王……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吧,我的生命必然会中断,但不是现在……我们的孩子即将出世,他会像你一样,伟大,桀骜,而又孤独……我知道你不会杀死我,可是你这样看着我,我却觉得比死还要难受,真的很难受……

后来,我就流泪了,我能感觉的到。

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坐在一块高大的泅石上,看着一个个戴着黑色面纱的人从下面走过,有我熟悉的背影,姐姐雪玥,杨花落,詹阳之……他们没有看见我,可是我却能看见他们面纱底下平坦的面容,那样的清晰,那样的难以忘记。

在梦境的最后,我还看见了父亲,他在遥远的闪烁着暮霭的天边坐着摇摇欲坠的红日,对我说,我的孩子,你会是个悲哀的主……

******

当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幻姬。她在用一只非常精致的白丝帕为我擦拭着眼泪,可是她自己的眼泪却印湿了地面上很大的一摊。看着我睁开了眼睛,她黯淡无光的眼神立刻就变得温柔而且光彩夺目,然后,她就扬起了可爱的脸庞,等待着我的亲吻。

母亲端坐在玄风包椅上,看着我安静地笑着。

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屋里有很多人,坐着的,站着的,还有跪着的。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对他们说,你们都找个位置坐下吧。很快地,我就发现少了一个熟悉的人,于是我就问,紫臣呢?他怎么不在?可是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只是傻呆呆地晃动着眼神。

我转过头看着母亲,她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路点了点头。然后路就走过来跪在了我面前,双手呈给我一块很大的圣藤藤皮,说,主人,这是紫臣留给你的。说完他就起身返回了原地。

藤皮上写着:

主人,原谅我不能再帮助你保护你了,我要离开,尽管我很舍不得你。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比你更难过,我好想就那么安静地死掉,然后去追随我娘,可是我不甘心,所以我选择了离开。我没有了母亲,所以我就没有了一切,所以我只想离开主人你,离开风坞城堡,风坞城堡是个伤心的地方,因为一想起母亲如同樱花凋零一样的白发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的疼痛。我想我会去一个没有泪水的地方,没有残杀屠戮的地方。对了,我的主人易童,传说中有座神秘的无泪城,那是个很奇幻的结界,永远没有冬天,有人说它在火域,我想我会去那个地方,可是我却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找到它。可是,我的主人,你要好好活下去,成为鲁兰家族最优秀的主人,让每一个人都能够很幸福地生活。还有一点我必须要拜托你去完成,请原谅我这么冒犯地说,主人,每一年到了我母亲的祭日,请你去她的墓前扫扫落叶扫扫尘雪,那样我就很安心了,甚至在我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也会说,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冰族人经常来我们风域制造腥风血雨,所以你一定要杀死每一个侵犯者,保护好我们风族的每一个人,我知道你能做到,因为你的灵力已经没有人能够胜你,除了你母亲。如果女王索斯娅来俘虏我们的族人,你一定要阻止她,你一定要对她说,王,我们都是您的子民,请你放过每一个无辜的人吧,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人界的人……我知道你会这么做这么说的,因为你很善良很单纯,但是我要提醒你,请你不要随便地去杀人,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当你暴怒的时候,是我最担心的时候,我担心你会被假象所迷惑,然后做出很多不该做的事。我的主人啊,那样我会很失望的,会更加的伤心。哦,我马上就要走了,可是你坐在狐皮玄椅上却一直沉睡不醒,鲁兰夫人对我说要走就走吧不要惊醒童儿。然后我就跪在你面前最后一次看你,那时候你紧闭的眼缝里流出了清澈的泪水,顺着你的鼻子两边安静地流淌,我伸手去接,好冰好凉啊……

******

我的心有种被掏空的感觉,甚至我能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一条失却了颜色的河流,朝着远方的更远处哗哗流去,而我的激烈跳动的心脏也随着渐近死亡的流水离我而逝,所以,我就是这么的空洞,空乏。

我无心去享受狐皮玄椅的柔软和舒适,也无心再去陪伴幻姬的温柔的万种风情,于是我就爬上了在细雨蒙蒙中显得静谧而又伟大的风坞山顶。跟我一起爬上山顶的还有酉忆和昊裳,两个对我很好的人。一路上,我们都默然无语。

这场雨已经下了很多天了,可是固执的老天却丝毫不知道收敛他无休止的多情。我望着茫茫风域,一片模糊的惨白色,让人觉得压抑,可是压抑的心底却泛着一种神秘的释然。我想,这场雨,也许是杨花落的无尽的泪水,或许还有詹阳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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