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被自己人射死的怪物就被几十支箭钉在我们飞行艇的外壁上，头被砸了稀烂，白的浆液和红的血都凝固。索卫杰和吴青业好不容易才把箭全拔出来，把那怪物揭下来扔在地上。它足有五步长，一人高。这种动物一定力大无穷，反应敏捷。这里的人类就是和这样的怪物做斗争的吗？
这场战斗是我们踏入这个世界来的第一场战斗，如此惊心动魄，实在出乎任何人的意料。恐怕即使是协助后防，危险也是巨大的。飞行艇中间的缺口没办法修补，就让它这样吧。从下面灌上来的风，吹得乘亭里气息乱窜。一种好闻的树林里才有的香气弥散。透过缺口能看见下面茂密的森林。它又恢复了平静。但我感到肌肉始终没有紧张下来，生怕突然从树林里穿出什么怪兽，跳进乘亭里。
原先晕倒的女孩子醒过来，整个人都傻了，愣在那里。方一好言好语地安慰她。另一个女孩子忽然痛苦起来，喊道：“我要回家！”这哭声很有感染力，马上几个女孩子抱头痛哭。
我心里也有些悔然，但很快平静。我来是为朋友而来，不是一时兴起或是贪图钱物。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死有何惧？只是苦了家里的父母。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此时定倚门相望了。
前进得让人窒息，我探出窗外透气（当然要小心得紧），前方雾霭霭地。我问十方：“那边怎么全是雾气？”
十方说：“噢，快到库额伊瓦魔法联盟境内了。过了库额伊瓦，就是僧侣国。这个魔法联盟境内有三四个沼泽，所以此地常年雾气环绕。兽族不敢贸然进来，所以我们把这里作为与外界隔绝的边境线，过了这个边境，就安全了。”
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叫魔法联盟呢？那里面所有的人都会魔法吗？魔法到底是什么东西？”童年时一个经常到我们村里的货郎会一点小把戏，他的一套左手糖换到右手的伎俩总让我们看得如痴如醉，然后他糖的销量大增。现在知道是手法的原因，但儿时深刻的记忆总让我对这种神怪之力的东西产生点好奇心。
十方摇摇头，道：“没有魔法。我看过你们的魔法书，伟大的魔法师能用魔杖发出巨大的火球，他们能改变天气，发出闪电。但事实上，那是虚构出来的。”
十方看着我，道：“我记得和你说过，所谓法力，其实就是灵力，或者叫精神力。我们接受的修行，让我们能集中意念，做到一些在你们看来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而灵力，是帮助我们强化精神力的东西。”
见我有点糊涂，十方说：“你可以这样认为，精神力是人之灵力，而人之灵力则是自然之精神力。”
这话有点拗，但倒是让我明白了：“所以你那次在炼龙山，要靠近山下才能治愈昆士诚手上的伤，而后来我在比武中受伤后，你能迅速让它痊愈，是因为山顶的灵力比山下更强大，对么？”
十方点点头，道：“有修为的人，能看见万物上空的灵力，就像沸腾的水上空的雾气一样。自然的灵气是白色的，”
我恍然大悟道：“所以你的气场是白色的，对吗？”
十方说：“我的气场是白色，是因为我与自然很融合，通常人类的气场是金色。人的精神力越强大，这金色越浓，甚至凡人用肉眼能看见。”
我点点头。十方继续说道：“自然的灵力，能提高我们的精神力，让我们更强健、更敏捷，思维更灵活。反过来，我们的精神力，能让树木更茂盛，天地更谐和。所以，人类和自然，是相辅相成的。我对你们国家经常毁林种田很是不敢苟同。他们把这块地里的养料用完后，会再到别的地方烧毁树木，再种田。一个在和平时期的国家，人口繁殖会特别快，。如果照着个方向发展下去，你们国家会随处都有一块一块沙漠。总有一天，上天恩赐给你们的会再收回，那时，你们还能在哪里种庄家，在哪里养牛放羊呢？如果不行，加上人口众多，就会发生饥荒，不断有人饿死，然后饿死的人的尸体会传播瘟疫，再让更多的人死。”
我默然。
十方继续说道：“这些东西，只有我们这些尊敬自然的人才会意识到。我对你们政庭是否有这样清醒的认识表示怀疑。你们国家的大宗教，无量教的教义，也不过是炼丹制药，羽化成仙，哪有什么济世救生的抱负在里面？只管修行打坐的，政庭里的官员，又只顾夸大政绩，媚上欺下，牟取自己的仕途。”
看我的脸色很难看，他忽然觉得不妥，忙道：“我只是随感而发，你别放在心上。至于我们的法力，大致就是这种东西。所以我们只有医疗术。通过把精神力集中，加以灵力的辅助，能帮助伤口更快愈合。但是我的师傅开元法师，是有道高僧，他的精神力之强，决不是我辈所能想象的。他的法力，那就是千变万化了。”
我点点头。
十方继续说：“还有一种，就是比较蛊惑人的。譬如，通过药物刺激，人会达到一种巅峰状态，他力量更大，反应更敏捷，但那是被激发出来的，他的身体未必能承受，加上药物的副作用，这种方式对身体伤害极大。有人还能发出火光什么的，那都是炼金术士的把戏。有机会我带你到这个魔法联盟来转转，这里面什么人都有，失意的政客，流浪诗人，兽人族，游侠，是个糜烂的世界。”
我对十方说：“我刚才脸上神色是不是不好看？你别放在心上。我决不是觉得你说得过分，而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让我心里反而不好受。”
十方点点头。吴青业道：“我们这个国家的文化总有些奇怪，”他没说下去，我也没继续问。在骑士学院的一年多，使我们发觉我们国家的文明体系很多不妥当的地方。一些有识之士都提出自己的困惑和解决的办法。他们都在为改善炎龙民族的文化想方设法。两种势力的冲击，让我等平民百姓在视野上，比几年前开阔了许多。
飞行艇驶入雾区。
非常安静，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在雾中航行就像在水里一样，可惜没有鱼草和折射下来的清澈的阳光。偶尔有点来自地面的声音，是不知什么动物发出的怪笑，和抖嗦子的声音。剩下就是乘亭上喷火口不时发出的嘶哑的声响。
天近半晚时，总算过了雾区。
这里山峦起伏，山下平摊一点的地方就有城镇和村庄，还有修缮的很完整的城堡。其风格和我们国家的一点不像，风格说不上的怪异，准确地说，是有点诡异的感觉。做建材的材料多半是泥土和树枝，所以墙壁看起来很脏，窗子就像是后期挖开的一个洞。没有窗叶，没有窗帘，昏暗的灯光就从里面透出来。没有超过两层楼以上的建筑。看过炼龙山上巍峨的骑士楼，再看这种建筑，感官上实在落差很大。街道也很泥泞，被马车轧得一道一道泥槽。居民就在这路上走来走去。路两边搭个棚子就是货摊。孩子四处打闹，因为天黑，没留意天上的我们。而村落则更简单，几根树桩做成栅栏，村口挂着两盏灯，随风摇摆。屋子也很简陋，看不见村子附近有什么大规模的田地，有也是零零碎碎地，几块田打下来的粮食也不够我一人吃的那么小。
我看着，喃喃地说道：“这是流浪者和阴谋家的乐土啊！”
十方点点头，道：“这里就是库额伊瓦魔法联盟，是不是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我笑着点点头。十方说：“想象和现实往往区别很大。等你们看到万法城时，感觉会更不一样的。”
“万法城？是你们的首都吗？”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