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只有这一件衣服吗？”麦克鲁赶上克里斯，扳住他的肩膀，皱着眉头说：“不要在这里穿神袍，那样别人会把你认出来。”
“我做过什么吗？”克里斯不满的看着他。
“天哪——”麦克鲁捂着自己的额头，“你忘了？上次的祭献，是你说动萝丝小姐的吧？用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是上神赐予的，我不认为我做的不对。”克里斯认真的对麦克鲁说，“而且，能为上神献出生命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她该感到欣慰。”
“恐怕大家不这么认为。”麦克鲁的目光很复杂，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听着，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也不要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
“你想说什么？”克里斯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听不懂吗？你跟我来！”麦克鲁不容分说的拉住克里斯，一直把他领到一幢木房子门口，还没进去，喧嚣吵闹的声音就伴着一阵酒气扑出来。麦克鲁推开门，里面昏黯一团，没有窗子，大白天也点了几支黯淡的蜡烛，里面大约聚了几十个人，所有人的影子都贴着墙壁上摇摇摆摆。
“看看，这才是他们需要的！”麦克鲁指着那些喝醉的人们。
“所以他们才需要信仰来拯救。”克里斯固执的说。
酒馆里的人都看到了他们，克里斯的一身白色神袍分外显眼。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人们神态各异，以一种古怪的姿态闭上了嘴巴。克里斯觉得，酒馆中的空气都开始扭曲了。
“哈哈，看看谁来了？我们可敬的神使大人！”一个醉汉突然从桌子上爬起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铜板一杯的劣质麦酒。“要不要喝一杯，嘿嘿！”
“谢谢，我不喝酒。”克里斯冷淡而有礼的拒绝了，他心头有些不快，认为麦克鲁不该带他来这里。
“原来神使大人把我忘了，我可时时刻刻想着神使大人呢！”那醉汉突然把酒杯一扔，恶狠狠的仰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是你……”克里斯认出了他，这个中年人就是当初祭献上神的萝丝小姐的父亲，一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克里斯记得，他曾经是个快乐而有干劲的人，谁知经过那件事之后，变成这样一个醉鬼。
“我理解你，我也很难过。”克里斯说，“可你也应当为此感到光荣，萝丝小姐为了整个梵兰作出了牺牲，她是我们的榜样。”
“榜样？挨家挨户的献出女儿吗？”中年人更加愤怒了。
“这是上神的旨意，为了梵兰……”
“去他的上神！你们他妈的谁相信？”中年人突然转过身朝着众人喊叫起来，一旁的酒客虽然没人敢附和，可眼神中看出来，他们都赞同他的话。
“你杀了我的女儿！”中年人一步步逼上来。
“她是自愿的。”克里斯吐了口气，紧紧抿着嘴唇。
“因为你是个魔鬼！”中年人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越走越近，“所有人都知道，你有这种魔鬼的本领！”
“够了！”麦克鲁伸手拦住他，“你该说够了。”
麦克鲁高大的身形挡在前面，让中年人愣了一下。这时候，克里斯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裹紧身上的袍子，转身走了出去。麦克鲁跟着他，两人沉默的走了半天，谁也没有说话。
“你是故意的，是吧？”克里斯停住了脚步，看着他，“你知道他在就那里。”
“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是被上神保佑的人吗？”麦克鲁没否认，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你看那个人，这就是神给他的回报？”
“你到底想说什么？”克里斯又问了一遍。
“克里斯，你才十六岁，你需要的是接触更多的人，和同年龄的伙伴呆在一起，找女孩子消磨消磨时间。”
“没人愿意和我在一起……”克里斯沉默了一会，突然高声说：“我也不需要他们!”
“是人都需要朋友。再说，就算你不作这些，也不需要为了并不一定正确的信念这样执著。”
克里斯一时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麦克鲁。“你不相信上神了？”
“我也不知道……至少，我不太信任教宗。不过……你不会说出去，是吧？”麦克鲁笑了，露出狡猾的表情。
克里斯怔怔的看了麦克鲁半天，突然叹了口气，转身朝教堂的方向走去。
“过几天就月圆了。”麦克鲁从后面叫住他，“到时候，想想今天的事情。”
克里斯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似乎点了点头。他慢慢走过小径，朝一侧拐了过去，终于从麦克鲁的视野里消失了。
麦克鲁靠在街边的一堵墙上，静静的呆在那，秋日的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仿佛一尊略带忧伤的雕像。
克里斯回到自己的住处，脑子里一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渐渐有了种古怪的感觉。就像一觉刚刚醒来，周围的东西映入眼里，极端熟悉，却又带了几分陌生。比如麦克鲁，他的言行让克里斯非常诧异，和他印象中的麦克鲁完全不能重合。在他心里有两个麦克鲁的影子，一个是端正的大哥，一个是玩世不恭的浪子，可无论从哪方面衡量，今天的麦克鲁都有些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