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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挥袖尘逝(1 / 1)

?“哈哈哈,曹小怪,这回你可猜错了,来的可不是月思梦,而是她的女儿月如痕哦。”一阵苍老笑声过后,自左边船舷上跳进个瘦矮老头来。只见他面容清癯,双眼炯炯有神,身穿夹金麻衣,后背一硕大红黑铁葫芦,手里则提着那受伤的罗室贵。

船上众人一见此人,登时一阵欢呼腾跃,纷纷跪地喝道:“属下跪迎‘毒神’大人法驾……”其声轰响如雷,委靡之势尽去。

“傀儡王”曹颛见到如此熟悉地场面,心神一震,脱口而出道:“老毒虫?”

那老者摆手挥退众人,然后才对着曹颛怪叫道:“嘿,正是老哥我,曹小怪可别来无恙啊!”说罢他转首笑道:“如痕,还不出来见过你曹叔叔。”

从桅杆布帆暗影处缓步转出一个清瘦少女,竟宛若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只见她雪白长发扎于身后,目若星辰,肤如凝脂,眉心一点红痔更显清婉动人。只是她眼中隐透寒厉,浑身更散发着冻澈入骨的寒气,一袭白色劲装下如同一尊冰玉美人。

月如痕款款上前,一边施礼一边轻轻说道:“月女如痕见过曹叔叔,家母生前常对如痕说起叔叔……”

曹颛闻言身形剧颤,惊声问道:“什么!思梦她…她……”

“家母已于两年前病逝,实有劳叔叔见挂了。”此女一直沉静如水,直到提起亡母方才微起波澜,但也是稍纵即逝。其人就犹如一泓幽潭,石落无痕,实在是深不见底。

一直面目凶厉的“傀儡王”曹颛此时却脸色数变,那神态竟柔和似水一般。只听他轻声喃喃道:“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无人知。思梦,你也这般悄然去了么?”

当年在天魔城中,曹颛与月思梦相交最厚,但月思梦兼任天魔城祭祀一职,行迹神秘无比,故而连他都不知道月思梦有个女儿。如今故人幼女已然长成,若欣儿尚还健在,怕也有这般年纪了。

曹颛想到此地陡然一阵心痛,爱恨交织,思绪纷繁无比,仿佛沉浸于无边记忆中。而那老者显然也知晓曹颛在想些什么,故而也不打扰。只见他随手提过罗室贵,解了天蛛丝,方才就是用它救了罗室贵一命,轻轻顿按间已为他接妥手臂断骨,随后轻声怪笑道:“小子,看你长得还有些骨头,我老毒才出手救你,好好一边包扎去吧。”

罗室贵虽疼得冷汗直冒,却强忍不哼一声,听言忙起身谢过退向一旁。

曹颛已回过神来,似不愿再回首往事,遂故作悠然道:“好好,连你这老毒虫也耐不住寂寞,钻出毒巢来了,我今日定要试试你的“万毒灭神”长进了多少。”

“慢来,慢来,你这曹小怪依然这般急性,把话说完再好较量也不迟嘛。”但见那老者轻拂颌下稀疏胡须,长叹一声道:“老朽心知这矛神桀骜不逊,定会贸然出战,而你这曹小怪又不是易于的主,所以弃舟登船疾赶迩来,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

“老毒虫废话少说,那厮我已斩了,你要为这蛇矛小子报仇,就快动手,不打我曹某便要走了。”

老者细眼一瞪道:“哼,你这算是什么话!怎么,不给老哥面子?”遂上前几步,轻声低语道:“小曹啊,这么说吧!只要你送回《大藏经文》重归天魔城,此前所有种种恩怨皆可一笔勾销。如今群雄纷立,正是我等大展宏图的好时机,天魔城的老兄弟都等你这位“傀儡王”回去呢。”

“傀儡王”曹颛似被说得心神一动,低首间隐露缅怀之色。他猛然抬头,却望见罗室贵等矛神旧部皆是一脸不忿,遥想压在心头重如泰山的仇恨,终挥去了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听他和声婉拒道:“多谢老哥哥抬爱,这里我曹颛先谢了,只是昨日不再,覆水难收,既生出这天魔城,若不杀妖妇便难以立足天地之间了。”

他说到此处略有几分激动,嘴角微颤道:“如果有朝一日大仇得报,曹颛必当亲携经文,三叩九跪拜上天魔城,向魔帝他老人家负荆请罪。”

“小曹,你怎么还不明白呢!那妖妇不但势力雄厚武功高强,还有老妖婆撑腰,所以这报仇之事须从长计议。你不计终年奔波之苦,难道就不念当年‘玉权湖边’把酒言欢、纵论天下的豪情义气了么?还是听老哥哥的劝,回去吧!等加以时日……”

曹颛听那老者絮絮叨叨,想起这七年来一事无成,顿时心情烦躁。他将袍袖一挥道:“够了,老毒虫,无须多言,众兄弟的情义我一定会还,此次我若重归魔城,为魔城大业势必摈弃私人恩怨,那我当年反出魔城又有什么意义?你今日真要我回去,就将尸首带回去吧。”

“好好好,曹小怪,枉我苦口婆心你权当不闻,桀桀桀!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老者见曹颛如此决绝,顿时怒极而笑,全身衣袂随真气鼓胀不息。只见他身形低伏,碧色气劲弥漫漂浮,那一双枯黄老手更是飘摇不止。

曹颛正待凝神应战,猛听得湖上战鼓咚咚,只见一艘大船如同洪荒巨兽般自黑暗中穿出,更有数十个行迹怪异的黑衣客爬上船舷,将他团团围住。曹颛一看便知那些黑衣人皆是“毒神”苦心的训练的毒客,再看湖面,十数只船艇围着战船飞似的散开。其间迷雾散乱,竿影重重起伏,似已在周围撒下大网,截住他的逃生去路。

“毒神”朝四际轻瞟后气势更盛,冷哼道:“如今天罗地网已重重布下,曹小怪你就是插翅也难飞了,不愿再考虑下老夫的建议么?”

“傀儡王”曹颛仰天大笑,眼中透着一丝悲凉。他直笑得灰发乱飞,方才止住道:“可笑啊可笑,竟差点忘了你老毒物的诸般手段,还跟你废话许久。哼,我曹颛始终是那四个字,万难从命!”

“哈哈,好一个宁折不弯‘傀儡王’!老朽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他说罢一个踉跄起势,摇摆不定犹如无根浮萍,行迹宛若鬼魅。那隐现枯手透出幽幽碧芒,无边掌影划过道道青痕,仿佛风中细柳摇曳飘荡。恶劲腥风转瞬即到曹颛面前,惟觉那掌势静中取动柔意绵绵,宛若阳春熏风酥骨消魂。

曹颛口中喝道:“老毒物,你这娘儿们的掌法又拿出来献丑,不嫌害臊么?”手下却一点不敢怠慢,只见他撮指成刀,左顿右劈,两道凌厉银月交叉疾飞。”毒神”则舒然旋身而起,若海天飞鸥一般,自那银劲空隙斜浮而过,身后赫然传来甲板爆裂声。

老人身随掌舞,眼露精芒,怒声道:“嘿嘿,受了这一掌再说大话。”说话间双掌去势更猛,却依然泯然无声。但见人影闪烁之中,曹颛斜侧拇指悍然迎上”毒神”双掌,砰的一声,银风席卷方圆三尺,万条柳痕瞬间纷飞若絮,“毒神”耸身凌空,顿时飘退三尺。

而曹颛胸中亦一阵翻腾,暗道老毒虫淫浸“碧柔绵掌”中数十年,确实厉害异常。虽把他逼退,却也不甚好受。他心知陷入重围更须速战速决,否则真的要饮恨此间,自己虽不把生死放在心间,但那仇却不能不报。想到此地,“傀儡王”曹颛翻身错步,足踏中宫,侧斜后倒间伸手一指,便直取“毒神”眉心。

这一指乃是曹颛数年来殚思竭虑所创之“繁花寂灭”,他潜心悟修《大藏经文》,虽始终心魔缠身难及大乘,却也不无所得,此技便是其一。

刹那间,只见绚烂银丝自中而分,如追魂银箭电般射出,若隐若现中好似数道焚夜流星,风波荡漾中飞卷而过。“毒神”怪呼一声飞身跃起,谁料到那些银丝宛若活物一般,转过一道银弧旋飞更疾,更发出嘶嘶厉啸。

“毒神”眼看便要被追上,匆忙之间甩过背后硕大铁红葫芦,只听数声脆响,乌烟翻腾,那红黑铁葫芦上赫然出现几个圆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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