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打扰你们上班了，我去看看下病人。”程龙转身离开护士站。
办公室里没有几个人在，估计都在外面忙活着，程龙也不言语，走进更衣室换上白大褂后就去了ICU病房。
胡大富此时尚未转醒，面色已然有些红润，监测仪上的监测数据很正常，他向ICU病房里的护士问了一些胡大富的近况，接着为其检查了一遍身子，并无其他异常，总体来说，胡大富的术后恢复相当好。
但此时胡大富的状况还是不宜转出ICU病房，毕竟他是刚经过心脏手术的患者，难保他不会有什么术后并发症，如无任何监测，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就相当的危险。
胡大富安详的躺在病床上，50岁不到的年纪，却双鬓斑白，脸上爬满皱纹，手上结着一个个厚厚的老茧，这一切，都说明了对方早年过于劳累的结果。
程龙看着胡大富，却不由自主想到他的父亲，差不多的年纪，同样斑白的双鬓，同样布满皱纹的脸容，同样的结满老茧的手……
程龙越看心就越纠结，暗叹了一声：你就躺着吧，我去找李老主任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程龙奔向主任办公室，门没有关，里面挤着好多人，里面相当吵杂，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程龙见里面的人都围在一块，并不像在正规讨论事情，也不敲门径直走进办公室，靠近一看，却见吴艺珍正和胡大富的妻子王小兰说话，而王东峰主任和高建副主任两个人在一旁，显得心事重重。
一位年轻女子扶着王小兰，那女子的背影程龙看得很熟悉，只是背对着他也认不出对方具体是谁。
可能已经商讨过久，此时的吴艺珍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明确的给出王小兰两个选择，要么交钱医院继续治疗，要么签字办理出院手续！
那护士不是说只是搬离ICU病房吗？怎么现在进展到要对方办理出院了？难道胡家就已到山穷水尽的程度了，连一点医药费都拿不出来了？
来得晚，程龙不明真相，偷偷拍了拍他前面的余晓香，想从余晓香嘴里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
余晓香大概没有注意到程龙的到来，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苦着脸埋怨程龙道：“你怎么这么爱吓人呀。”
“咋回事？”程龙朝吴艺珍努努嘴，小声问道。
余晓香朝着吴艺珍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她这边，才用只有她和程龙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还是因为住院押金呗。”
程龙发现高建已经注意到他了，他也觉得其他医生在办事，实习生在一旁讨论别的并不太好，连忙拉了余晓香一下，示意余晓香跟着他出去一下。
余晓香倒善解人意，程龙前脚才抬出去她后脚就跟上了，出了主任办公室，余晓香敞开话匣子就道：“大明星，看来你的第一次注定要以失败为结局了。”
“什么第一次，别尽说废话，跟我说说里面的事情。”程龙在这科室里也就和余晓香比较熟了，说话也比较没有顾虑。
“就是里面的事情啦，今天上面发来清单，说胡大富已经拖欠了医院一千多块了，现在吴老师都停了胡大富的医嘱，再不补交就只能办理出院了，你也知道我们这里ICU病房按小时计费，多呆一会那费用就几何式地递增咯。”
“胡大富的家属不补吗？”胡大富家境不好程龙是知道的，可是并不能因家境不好就视亲人的生命为无物呀。
见余晓香用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程龙一阵尴尬，这话冲口而出，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这人命关天，钱都是小事情了，胡大富的家属要是能补上，也不至于闹到主任办公室里了。
“所以才说嘛，你的第一次要流产了，病人不是死在你的刀下，而是死在没钱上了。”余晓香说得好像她一点不在意胡大富的死活，她在乎的是程龙前途名声。
“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像是余晓香说的，胡大富确实是他的第一次，他第一次主刀手术的病人，每个人都有些在意自己的第一次，程龙也不例外，他真不想胡大富应余晓香说的那种结局，这对他以后来说，肯定是个遗憾。
“有！”余晓香说得很肯定。
程龙急道：“什么办法？”
余晓香竖起食指，确凿不移地答道：“第一，家属马上交钱。”
“我戳！”程龙真想揍余晓香一拳，如果她不是女孩的话。
“第二，本院的医生担保其预先治疗，除这两个，再无第三。”余晓香说得有板有眼。
顺着余晓香的话，程龙自言自语道：“担保……如果我来担保不知行不行……”
程龙在医院这么久，当然也知道担保是何回事，那是在病人无押金的情况下，病人的病情比较紧急，可由本院医生先担保其治疗费用，等到病人资金到位再自行补上，不过那都是担保一些熟识或者短时间内有能力补上费用的病人，胡大富明显这两种都不是。
在病人没有熟人的情况下，一般来说都是由病人的主治医师来担保，胡大富短时间是补不上费用的，所以想他现在的主治医师吴艺珍来担保，就有些异想天开了，不是说吴艺珍见死不救，而是医院里这样的病人太多，医生就是想顾也顾不来的。
无奈，可是又不想胡大富因此而死亡，程龙不由想到自己来担保。
“噗~你担保？如果胡大富补不回往后的费用，你叫医院扣你的工资补回来吗？我说大明星，你什么时候在本院有工资了？”余晓香扑哧一笑，“看来你还蛮看重你的第一次嘛，可惜还是行不通。”
“我……”实习医生确实是没有资格担保的，程龙也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吴艺珍带着两个学生从主任办公室里走出来，也就停下了话头。
“余晓香，上班时间你在那做什么，走，跟我去看病人去。”吴艺珍刚出主任办公室，看见她的新学生正和程龙在走廊窃窃私语的，立即表示她的不满。
“就去。”余晓香不用回头也知是怎么回事了，无辜瞪了程龙一眼，好像在责怪程龙害她受了很大的委屈。
不是我的错，程龙摊手，没有办法，你跟着吴艺珍可就是这个命，她在科室里向来直来直往，眼里除了医院的纪律，揉不进一粒沙子，自己还不是挨过她不少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