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沈烟笑起来，当初凌菲也说过，他身边的女人，就像灯笼似的天天换。
“笑什么。”蔚瑾瑜揽过沈烟，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继续说：“那时候哪懂什么爱情，只觉得别人有女人，我也不能少，为女人打架斗殴的事儿，干的也不少了。”
“是啊是啊，还有很多芳心为了蔚三少散落在风里呢。”沈烟挖苦道。
“你这小醋坛子！”蔚瑾瑜失笑，摇了摇头。
“那时候可急坏了家里人，尤其是爷爷，他总觉得我是他的接班人，没曾想我却这么不争气，胡闹了整整一年之后，再有面子，军队也容忍不了我了，对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我再不改正，直接驱逐出境，我22岁的那个除夕，爷爷开了个家庭会，把我的事情放到台面上这么一说，当时我觉得，在不在军队其实并不重要，我有自信，我可以养活自己了，可从未考虑过家族荣誉和利益。”
“那天晚上爷爷发了很大的火，罚我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唉……你也能想象我当时有多控制不住吧，跟爷爷大吵了一架之后，就跑出了家。”蔚瑾瑜皱起了眉。
“那天晚上约了夏老四那群发小出来疯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才回家，一回家，却发现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说到这里，蔚瑾瑜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天，面色比寒冬的深夜更沉重。
“婷熙不见了，她留下一封信，说是去找我，劝我，让爷爷别生气。”蔚瑾瑜脸上还带着笑，那笑在沈烟看来，却是那么的苦涩，难道，蔚婷熙是因为蔚瑾瑜才？……已故？
蔚瑾瑜转脸看了看沈烟，看出她眼底的猜测，点点头，道：“那天是大年初一，大家都在享受家庭温暖的时候，我们一家人疯了一般找她，我走遍了大街小巷，就差把北京城翻过来了。”
“最后在晚上11点的时候，找到她了。”
“她被人扔到了蔚家门前，没穿衣服，全身上下都是伤痕，已经没了气息。”
沈烟捂住嘴，掩住自己的惊讶，蔚瑾瑜此时已经不再笑了，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和痛苦，声音都哽咽起来。
“那天晚上我赶回家，看见婷熙，她的眼睛就那么闭着，身上还是温暖的，可她再也起不来了，我想去抱她，可看见她满身的伤痕，又怕弄痛了她。”
“烟儿，你尝过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心像被石头压着没办法喘气的感觉么？那时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一屋子的人都在沉默，婷熙的妈妈来了，跪在女儿旁边一直哭，我从没仔细的瞧过那个女人，可那一晚，她揪着我的衣领想要杀了我，那种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看着蔚瑾瑜悲痛的脸，沈烟伸出手去捂他的嘴，低声说：“不说了，咱们不说了。”
“不！烟儿，我要告诉你。”蔚瑾瑜拉开沈烟的手，他的手冰冷而僵硬，却拉着沈烟的手塞到了胸前，那温暖让沈烟舍不得挣开。
“我在婷熙面前跪了一夜，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记忆好像特别清晰，她生下来时我抱着她不撒手，她长大一些捏着我的衣角跟着我到处跑，她把爷爷给她的糖果全部给我，她念中学时我天天去接她下课，她写给我的每一封信，她寄给我的每一本小说，她的每一个笑，她每一次哭……”蔚瑾瑜闭上了眼睛，眼角仿佛结了霜一般。
“我病了好几天，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婷熙已经下葬了，我甚至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去参加！”
“就在我清醒过来的那天，我去看了婷熙，她的笑已经定格在照片里，可是她追着我喊出的一声声哥哥，却是一直在我耳边漂浮着，散不去。”
“没过多久，就抓到了那个伤害婷熙的家伙，居然是我们蔚家的宿敌，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家族斗争，会让无辜的婷熙惨遭毒害！那是我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家族，正视我的大姐，正视我的四妹五妹，正视当时只有10岁的雨泽。”
“可是你知道么？那个家伙，他玷污了婷熙，折磨她，甚至还杀了她，我的婷熙，我的妹妹，那么一个美丽的生命，就这么没有了，法院居然只判他5年的有期。”
“哈！”蔚瑾瑜摇摇头，苦笑一声：“你想象得到当时我听到这个审判的时候，我有多疯狂么？”
“那是我第一次想杀人。”蔚瑾瑜握紧了沈烟的手，神色狠戾。
“我觉得那审判不公，凭什么！凭什么我妹妹那么美好的生命，葬送在这样的人手里，他居然还能逍遥法外！我觉得我疯了，为了可怜的妹妹，为我心里永远洗不清的愧疚。”
“后来呢？你真的杀了他？”沈烟看着蔚瑾瑜。
“我没有杀他，”蔚瑾瑜摇摇头，“我不是法官，我也不是上帝，我没有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权利，所以我只能看着他去服刑。”
“之后，我就拼了命的去做事，再也没有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了，不过，你看我多厉害，六年的时间，拼到个上校。”蔚瑾瑜眯着眼睛笑起来。
沈烟只轻轻的摇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年初一，这样一个万家欢乐的日子里，他是怎样独自一人品尝着痛苦和悔恨，度过了六年的时光？他的笑，又何尝不是一种哭呢？
这件事，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以后，自己都不要再提起了，沈烟暗暗想。
“烟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么？”蔚瑾瑜忽然问。
“不知道。”沈烟抱着他摇摇头。
“因为我想你知道，我心里所有的一切，以前，是我不懂珍惜，才会害了婷熙，而今天，我只想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今天，听你说的那些话，我心里很难过，我从没想过，在你心里，我对感情是那么不专一的一个人，今天，我当着天上的星星，我不知道哪一颗是婷熙，就当是对着婷熙吧，像你承诺，今生今世，我蔚瑾瑜，只娶你一个，我的王后，只有你一个，你不用担心张烟王烟之流的出现，我只要沈烟。”
沈烟微笑，轻轻在蔚瑾瑜唇上印下一吻，说：“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蔚瑾瑜轻笑，将沈烟抱在怀里，深深的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