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望着,他勾唇一笑:“如你所愿,今天不吃锅包肉。”
我望向两盘子新式佳肴,十分惊喜:“炒茼蒿和酱汁鸭掌?”
他点头,见我诧异,又淡淡添了一句:“下凡时顺便学了。”
甚是欣慰,我激动地对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河神挑眉一笑。
我望着他如玉的模样,感动之余,只想尽心回报,突然想起怀中还有一只夜壶,我立马捧了双手递出去。
河神一惊:“这是……”
我微笑:“送给你。”
他有些怔愣,下一瞬,眼里露出瓷器般的光芒,双目灼灼,他看着我,声音有丝不稳:“凡间说一片冰心在玉壶,笙歌,你是把心送予我?”
我呆了,心道河神这厮着实想的太多了,有些心虚,干咳一声,我讪讪笑道:“冰啊……冰……”
百鸟园到回音宫不过短短须臾一段路,路上走着我捧了满满愧疚,吃饭时河神虽无明显表示,但总时不时带着笑意望向手边夜壶,显然高兴得很。只是他一望我便一虚,他一笑,我便更虚,最后一颗健壮的心虚得险些心脏病。
抵达回音,将将迈过门槛,绕梁从殿内飞奔出来将我截住,二话不说,拽着我往门外走,面朝难得拜访几回的东界方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得她在我耳边嘀咕道:“天帝传召东界众仙及西界两位上仙朝会定安宫,商议魔界之乱。”
我呐呐道:“即是东界众仙的会事,你又为的什么去?”
她凑进我,放低了声音:“素女姑姑恐怕东界众仙得了什么重要指令瞒着我们西界,便指了我与比雀前去偷听。”
心下了悟,是了,这等行为作风着实符合一向猥琐的素女姑姑。
回头,比雀仙子皱着一张脸孤身跟在我们身后,满脸的不情愿,见我看去,睁圆了眼瞪过来,草木皆兵的模样,绕梁适时附在我耳边:“前去偷听本无不可,只是你也看到,有这么一个恨嫁的怨妇跟着,实在是连走路都摆脱不了那种瘆人的折磨。”
我一向觉着绕梁心血来潮说话毫无逻辑,但没有哪一次让我觉得像她刚刚那般用词准确,恨嫁的怨妇找遍天宫恐怕只此身后一个。说来也可怜,比雀仙子身为回音宫一等仙司,花一样的容貌,偏偏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三十万年前,天帝第六子炽予寿宴之上对她一见倾心,敲锣打鼓定了婚事,比雀十里红妆嫁去炽予殿,却嫁给一室空旷。
人去楼空的大殿,正中炽予一封落了灰的信,白纸黑字洋洋洒洒说得不过一场悔婚。
八卦本子上曾提起那封信,炽予情变不过因为一句不满足,不满足于比雀的态度,不满足于冷若冰霜的比雀即使将嫁也还是冷若冰霜,不满足于自己跟这样一块冰共度一生。
“说到底,他爱上的,不过是他想象中那个被他融化被他感动的比雀。而那个比雀不是比雀,他的爱也不是爱。仙娥们提起这事免不得一阵讨伐,说比雀日渐冰冷全因这段伤心事,可炽予怨她不动真情的时候可曾想过,一个女子如若不爱,怎会相嫁?”
绕梁听我这样哀叹,简洁地总结道:“其实他俩就是大傻子。”
我不甚认同,觉得她实在是太粗俗了,斟酌半晌,我开口道:“这说明,一个冰美人变成冰蝎子的过程是需要经历一段变成傻子的过程的。”
她睁大眼睛看我,目光炯炯的点了点头,说:“我没听懂。”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