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我了，快走吧，我坐张队长他们的拖拉机回去。”
许风波走后张云安吩咐他手下的职工开始收拾工具，发动拖拉机。尚问天说：“张队长，我们还是再等一会儿吧，等正常了再走。”
“你是不是怕管线再漏呀？没事，你放心吧。”张云安说。
“要是万一再漏怎么办呢？”尚问天还是不放心地说。
张云安笑笑，说：“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你没有看见一直是我在操作，我就怕一次不成功，所以，电焊时就没敢让别人插手。”
尚问天也笑笑，解释说：“您说哪儿了，我不是不相信您，我是怕万一。”
张云安很自信地说：“不会有万一的，我焊的时候都把焊渣敲掉看了，然后我又用焊条沿着焊缝跑了一遍。既然你不放心，我们再等一会儿也行。”
等了一会儿，张云安下到坑里用耳朵贴在管线上听一听，听到哗哗的声音，“正常了，没事了。”他爬出坑又说，“可以把坑填上了。”
“填坑！”尚问天高兴地说。
回到调度室时天已经麻麻亮，尚问天说：“许队长，等上班后你安排你们队一个干部带着人把泄漏的原油收干净，交到联合站去。”
“天一亮，村里的老乡知道了该找麻烦了，恐怕收起油来有困难。”许风波担心地说。
“我让工农员老李配合你们去处理工农关系。”
许风波本来是安排他们队技术员带队去回收泄漏的原油，队伍临走时他又改变了主意，他对技术员韩志向说：“我估计今天会有麻烦，还是你在家守摊子吧，我领着去收油。”
许风波领着他们队的五、六个职工来到泄漏原油的地方，把塑料布往车厢上铺好，开始往车厢里装油，有的用铁锹往上铲，有的用桶往上提，一会儿，每个人身上都全溅满了原油，有的人还嫌看着不过瘾，往车上铲原油时专门把原油往上甩得高高的，原油砸到车厢里四处飞溅，惹得其他人骂一阵，笑一阵。原油刚装到大半车厢时李智带着几个年轻小伙子过来了，他走到他们面前，掏出来一包烟，一根一根地让他们，“来，师傅，抽根烟，抽根烟。”
许风波马上说：“不抽，不抽，你没有看到，这儿到处是原油，不能抽烟。”许风波又走到他面前问：“你有啥事吗？”他也知道李智是炼小锅油的地头蛇，所以，他既不愿意得罪他，也对他没好脸。
李智满脸堆笑，说：“这一点油对你们油田来说算啥呀，费这么大的劲太划不过来了，你们不如卖给我，轮袋装，一编制袋我给你们二十元钱，也不让你们亲自装，我找人装好，你们等着数袋子收钱就行了，你看怎么样？”
许风波不冷不热地说：“这原油是国家的，怎么能随便卖呢，不行，不行。”
李智脸上的堆笑消失了，拉长话音问道：“真不行！”
“真不行。”许风波很认真地回答他。
李智脸上露出一副奸笑，“不卖，看你们能把原油拉走不。”
李智使一个眼色，有两个和他一起来的小伙子马上离开了。一会儿，成群结队的人向他们涌来，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拉着架子车，拿着编制袋，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在这溅洒原油的庄稼地上迅速站满了人，有的用碗抢着往编制袋里装原油，没有拿碗的就用手往编制袋里捧，你扒我抢，一会儿工夫，地上的原油收拾得净光，连庄稼秧上的原油都捋得干干净净，他们恨不能把地上的土都装到编制袋里。许风波他们一时看呆了，嗓子喊哑了也没有制止住这混乱的哄抢场面，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办，手脚麻利的早已把成袋的原油装到架子车上拉走了。许风波拍着一个职工的肩膀说：“你快去，赶紧到村里把老李叫过来。”
许风波领着收油时，李刊到村里协商污染赔偿问题了，他还不知道这儿发生的事情，等他带着村支书牛二虎到现场时，抢收油的早已不见了踪影，李智他们一帮子趁村民抢收油时早已悄悄地溜走了。李刊说：“牛书记，你看这怎么办？”
“怎么办呢，你们能把收到车里的原油拉走就不错了，我看拿走的原油不可能再给你们了，我是没有这个本事把一点一点的原油给你们要回来。”
“你说他们弄这一点原油干啥呢，弄得浑身都是原油，洗都洗不掉。”李刊自言自语地说。
牛二虎马上反驳说：“你才说错了呢，一身烂衣服能值几个钱，他们弄走一袋原油就卖二十五元钱，顶他们在地里刨几天。”
“他们把这油都卖给谁呢？”
“卖给炼小锅油的。”
“不是因为炼小锅油死了好多人了，还有人敢炼小锅油？”
牛二虎表现出很知情很懂行的样子，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炼小锅油也改进了，都改成能承压的圆筒炉了。”
尚问天听完许风波的汇报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不但是他头疼的事，也是厂长最头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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