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9
黄宏达把眼一瞪说：“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一点小秘密能瞒过别人，也能瞒过我吗？什么油田的工作是‘三分管理，七分关系’，你们都是在局党委的统一部署下开展工作，你们需要和谁搞关系？还七分关系，能死你了。”其实，“油田的工作是三分技术，七分管理”是他当年总结出来的，他听说赵四通把它篡改后非常生气，他越说越生气，掏烟的手都在发抖。
鲁三元看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赶紧掏出打火机给他把烟点着，然后说：“其实，油田的工作还是需要一些技术的。”
黄宏达吸一口烟，继续说：“你看他当书记的都懂这些，你当厂长的要不懂这些怎么抓生产呢。”
鲁三元微微一笑，说：“四通一时糊涂，才说了这些话，其实，他也懂这些。”
赵四通暗暗骂道：“你猫哭耗子，没安好心。”心中骂完又灵机一动说：“对，对，对，我当时是口误，我是想说‘油田的工作是三分技术，七分关系’，一慌说成了‘三分管理，七分关系’，我说的关系是和地方的关系，不是指油田内部的关系。”
黄宏达一摆手说：“你知道就行了，不用解释了。”
赵四通看黄宏达情绪稍微平静一些，又试探着说：“黄书记，我觉得干部队伍还是有必要调整一下，您看呢？”
黄宏达沉思片刻，说：“调整一下也可以，后勤服务单位的干部可以调整，机关科室的干部也可以调整，但是，技术部门的干部你们不能动，主要生产单位的主要干部你们也不能动。”
鲁三元插话说：“对，对，调整干部也要考虑到干部队伍的稳定问题。”
黄宏达否定说：“这不是稳定问题，这些不能动的人都是有知识有能力的人，你们可以不重用这些人，但是，你们不能不让他们干活，没有他们给你们干活，你们能让地下地上都运转起来吗？你们能坐稳你们的位置吗？”他看他们两个都没有吭气，以为他们已经接受了他的批评，又语重心长地说：“你们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希望你们都能为我争气，为我脸上贴金，而不能给我脸上抹灰啊。”
黄宏达的一阵冷雨使他们调整干部的热火劲降了温，他们俩都往后让了一步，对有争议的位置都没有调整，继续维持现状，厂办主任钟南天是这种情况最典型的代表。调整干部风波平静后他们开始琢磨怎么为黄宏达脸上贴金的问题。黄宏达握着他们的命根，对于他们来说，黄宏达的话就像圣旨，谁也不敢怠慢，所以，在对待这个问题上他们出奇地敏感，意见也出奇地一致，他们都认为争取在全局内被评为先进单位能够为他脸上贴上一把金。为这个事他们两个反复研究着对策，召开一次又一次应对评先的会议，赵四通在科室长会议上说：“参加全局评选先进单位是我们厂目前的头等大事，我们都要认真对待，要分工负责，各负其职，厂领导承包到各路，各科室要承包到具体处室，每个科室都要负责把你对应的局处室的那一票拉过来。”
鲁三元插话说：“你要想继续在你那个科室当科长就必须把你负责的那一票拉过来，否则……”
第三十四章10
鲁三元话没有说完会场就嗡嗡乱起来，赵四通赶紧补充说：“让你们负责去拉票，厂里并不是撒手不管了，厂里会给你们提供各种便利条件，要车有车，要烟有烟，要酒有酒，总的来说，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先进单位争取过来。”
“否则。”鲁三元想说否则就要给你调换调换位置，但他转念一想，觉得这样说又不合适，你赵四通要给下面提供便利的工作条件，我却要让人家挪位置，好人都让你做了，我何必得罪人呢。可是，话已经出口，又不能不说下去，所以，他停顿一下又继续说，“否则，谁没有尽到责任，影响了评选先进单位，谁在全厂职工大会上给大家说清楚，你不是对不起厂长,更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全厂职工。”
拉不过来这一个赞成票就对不起全厂职工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到时候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做检讨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所以，对这项工作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任务安排以后各路都马上行动起来，小车一辆一辆地往外派，烟酒也一箱一箱地往外出。为了车辆的事钟南天也是左右逢源，谁也不敢得罪，但是，计划科要车把他难住了，他不得不请示两位主要领导，他先跑到赵四通办公室，平静地说：“厂长，有一件事情，请示您一下。”
“什么事？”赵四通低着头说。
“计划科的人说局计划处张处长要回老家一趟，想让我们给他派一辆好一点的车，除了那一辆桑塔纳两千，别的就没有什么好车，您看怎么办？”
赵四通抬起头说：“派，派，我们不坐也要给他坐。”
钟南天得到赵四通的许可后还是不敢直接答应计划科，他又跑到鲁三元办公室请示一下，这才把桑塔纳两千派出去。
由于超额完成原油生产任务，又加上私下所做的工作和黄宏达的关照，采油八厂很顺利地被评为局先进单位。赵四通和鲁三元觉得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工程，更觉得在职工面前有了资本，不管在大会上或是小会上都要炫耀一番。在炫耀成绩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给职工一些好处，年前他们特意吩咐下去,让有关部门多给职工采购一些年货，让全厂职工过一个丰盛的春节。这一下可忙坏了李大旺。
李大旺在这次干部调整中被正式任命为副科长，虽说还是负责副食品的采购工作，但是，原来不带“长”，调整后带了“长”，权利就比以前大多了，他觉得除了鲁三元之外，在这方面就是他说了算了，所以，有时说话办事也把握不住了分寸，副科长没有任命几天就闹出一个笑话。有一天，一个人突然闯到钟南天办公室，问道：“请问，你们李厂长在哪个办公室呢？”
钟南天愣一下，说：“我们这儿没有姓李的厂长。”
“这儿不是采油八厂吗？”
“是啊。”
“对呀，他就是说他是这儿管生活的副厂长呀，他拉我们一车冻鸡还没有给我们钱呢，他还说等到我们把猪肉送过来后一块给我们钱，他当时走的时候还给我们看一下他的身份证。”那个人说着话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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