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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虎喝下去一杯酒，然后说：“好！今天我就不客气了啊，说实话，一开始我对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干部很反感，但是，通过一段时间相处，我慢慢地对你改变了看法，要说你的业务能力那是没啥说的，人品也不错，对人也没恁些花花肠子，这是我对你转变看法的关键原因。要按共产党提倡的实事求是的那一套，你做的都没有错，但是，你有很多做法与当今的这个社会却不太相符。人人都知道杂面不好吃，好面好吃，而往好面里稍微放一点杂面，人们觉得比纯好面更好吃。有好多事和这是一样的道理啊，如果什么事都实打实地来，哪有恁些可歌可泣的事迹呢，可是，这个社会需要榜样啊，榜样就是一件艺术品，是艺术品就必须有美感，让人看着舒服才行，任何一种好材料不经过精心加工和点缀都成不了好的艺术品，如果你想把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就得弄点假的来粉饰一下，这不是哪个领导的需要，这是现在这个社会的需要。”
刘东虎这一番话让尚问天感到非常吃惊，他突然改变了对他原有的看法，他原来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具有实干精神的大老粗，没有想到他对这个社会有这么深刻的认识，这更增加了他和他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他说：“你说的这些都没有错，榜样是起到一定的正面作用，但是，它也促使了这个社会做假，如果一个社会仅靠榜样的力量来支撑着的话，那这个社会是一个不健康的社会。就拿我们油田的各种评比来说吧，越评假的东西越多。”
“不评比又怎么能说明谁好谁坏呢？不评比怎么来考核呢？”
“是啊，不评比怎么能说明谁好谁坏呢？不评比怎么来考核呢？”尚问天重复着刘东虎提出的这个问题，陷入沉思的深潭，他端起酒杯抿一下，似有所悟地说：“书记，您说，把一群狼放到一个羊圈里和把一群狼放到草原上是不是一回事？”
“我不懂你说的啥意思？”
“我觉得把一群狼放到一个羊圈里狼博弈的是同类的力量和智慧，而把一群狼放到草原上狼博弈的是大自然的力量，您想一想，我们现在的评比考核机制是不是类似于把一群狼放到一个羊圈里，上面给你的工资奖金就这么多，况且，工资总额是死的，而真正考核的就是这点奖金，你想多拿，就得有人少拿，这种评比考核机制就是让人互相斗的一种机制，它不是让人想着怎么去搞好工作，而是让人想着怎么才能比别人强。”
“你说的这些东西太深奥，我听不懂，恐怕别人也理解不了。”刘东虎端起一杯酒说，“喝酒，喝酒，今天可是你请我来喝酒的啊。”
“闲扯，闲扯。”尚问天端起酒杯和他碰一下又说，“来，喝酒，喝酒。”
这一次类似刘东虎这样的干部都提前离开了岗位，这给赵四通和鲁三元提拔干部创造了良好的机会。赵四通盼望这样的机会已久，他迫不及待地提拔了自己不少的哥们。当然，鲁三元也提拔了不少自己的人，虽然在提拔干部的数量上各占一半，但是，从心理上鲁三元是不平衡的，因为赵四通提拔的人都安排在行政岗位上，掌握着人、财、物大权，而他提拔的人都是政工干部，明面上都是各单位的重要领导，而在实际操作中就没有了权力。由于成本紧张，就连他所管的职工后勤生活这一路也慢慢地没有了油水，职工福利大大不如以前了，负责三五福利的机构实际上就成了一个空架子。一旦人的权利欲望被激发起来，把四大洋的海水全部倾泻下来都浇不灭它。他在极度地权利不平衡面前看中了物资供应站这块宝地，别的干部安排他都作出了让步，就这个物资供应站站长的位置他死活抓住不让，除非让李大旺来当这个物资供应站站长，别的人赵四通提谁他都不同意，赵四通自觉在提拔干部的事情上已经占了上风，所以，在这一件事情了也就作出了让步，不过，他也如愿以偿，让吴正晓当上了办公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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