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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沉默好一阵子，胡组长的目光从前面扫视到后面，又从右面扫视到左面，连续说好几声“谁先发言”，可是，就是没有谁吭声，他又说：“今天我们能够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这说明领导极其重视广大职工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你们不说话，是不是你们对减员增效没什么意见呢？”
“不搞不行吗？”其中一个职工突然说。
胡组长说：“现在国有企业效率低下，在国际上就无法和资本主义国家的企业竞争，而人员过多，人浮于事是造成国有企业效率低下的一个主要原因，所以，减员增效是大势所趋，无论大家愿意不愿意，这项工作都要搞下去。”
会议室里顿时嘈杂起来，严平乐举一举手，然后说：“效率低下也不全是我们工人的责任吧，难道干部就没有责任。”
于水河高声附和说：“就是，凭什么光让我们工人下岗，干部就不下岗呢？”其他人也跟着嚷嚷起来，根本无法听清谁在说什么，只能看清一张张义愤填膺的面孔在不停地晃动。
胡组长摆着手说：“请大家安静下来，一个一个说好吗。”会场又暂时出现一阵静默，他继续说：“这个问题提得好，我们会把你们这个意见如实地反映上去，谁还有别的意见，请你们继续说下去。”
娄若红站起来说：“我觉得谁都为油田做出过贡献，让谁下岗都不公平。”
胡组长抑扬顿挫地说：“改革嘛，总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这样，国有企业才能换取更大的生存和发展空间。所以，职工要以大局为重，要敢于为企业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利益。”
会场又哄乱起来，严平乐说：“如果现在让你下岗，你愿意不？”
胡组长愣一下，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领导非要我下岗，我也没办法，不过，我相信，我一直都在努力工作，领导不可能让我下岗。”
于水河说：“你说我们工人哪一个没有努力工作呢，我觉得不好好工作的只是极少数，不能因为极个别人不好好工作就让一部分人下岗吧。再说，好好工作又怎么样，我星期六、星期日几乎没有休息过，可是，加班费却越来越少。”
胡组长说：“这就是你们队长的问题了。”
于水河解释说：“这也不能怪我们队长，我们队长也想多给我一些，可是，上面给我们的加班费就不够，他怎么多给我呢。”
严平乐说：“我们理解上面的政策，也理解领导的难处，现在是僧多粥少，但是，人多也不是我们工人造成的呀，油田进多少人我们说了又不算数，凭什么让我们工人承担这个后果呢。再说，我们把一生最好的时光都献给油田了，现在油田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我们了，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胡组长说：“下岗分流是让一部分人去干别的事，并不是把这一部分人往绝路上赶。”
严平乐微笑着说：“这还差不多，只要保证我们有一碗饭吃，让我们干啥都行。”一部分人也嚷嚷着附和这个观点。
于水河说：“除了油田里的活我们别的什么都不会干，你们领导准备让分流出去的职工干什么呢？”会场又是一阵嚷嚷。
胡组长说：“具体到这个问题我还没法答复你们，因为领导没有明确的指示，我想领导会研究出办法的。”
虽然调研会开得时间很长，但焦点问题翻来覆去的就是谁都不想丢掉这个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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