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丸山木道:“我要等你离开石家庄为止。”
“怎么?”德衍反问道:“你们还要监视我?你是什么官?”
丸山木道:“大日本皇军,天皇陛下下属中佐。”
“哦”德衍问道:“比起藤原中正呢?”
丸山木疑惑的答道:“藤原将军是大日本贵族,是天皇陛下最器重的军官,也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中最年轻有为的少将,我怎么敢与藤原将军相比?大和尚此言何意?”
德衍冷笑道:“连他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旁边的副官道:“丸山中佐,他可是主持过日满亲善的法会的,又是满洲国的佛教宗会会长,藤原将军很是尊敬他。”
丸山木低头沉思片刻,挥手道:“打扰了,我们走。”
说完,带着日兵离开了大佛寺。
德衍来到丈室,行礼跪道:“给师兄顶礼”
侍者扶起德明,德明费力的在榻边盘膝坐稳,虚弱的说道:“师弟不必多礼,快请坐。”
德衍坐了道:“师兄,我来晚了。”
德明欣慰的点点头,下颌的几分胡须显得萎黄枯干,更犹如枯草一般。
“唉……”德衍看着病弱的德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德明命弟子将珍存的经书法卷交给德衍,道:“师弟,这是老僧拼了命才保存下来的妙法莲华经,还有四分律戒本,乃是我几十年来刺血抄成。还有天台宗法卷,乃是当年恩师传法时所赐,今天一并交于师弟。”
德衍颤抖的接了,道:“此是师兄毕生心血,当传于令徒,不应交于我啊。”
“小师弟”德明道:“恩师当年已留下法旨,由小师弟承接天台宗法脉。只是师弟当时年纪尚轻,因缘未到,老僧原意待各位大德公议推戴小师弟可升座晋院时,再代恩师传法。不想我大佛寺遭此横祸,徒子徒孙大半或死于非命,或命丧火海,还有数十人,还望小师弟慈悲收留。如若他日子孙之中有大成之德行者,小师弟可将老僧的法卷戒本传给他。如若没有,就请小师弟代为弘法。”
“师兄”德衍忙推辞道:“当年恩师是因为在盛京圆寂,东北混乱,情急之下才把云峰寺传给我,我又怎敢奢望恩师传给师兄的法卷呢。还有,如今战乱四起,并非我不愿收留诸位师侄侄孙们,而是我那里战争尤为更甚,并非净地啊!”
“唉……”德明黯然道:“末法时期,佛法不兴啊!”说着,德明挣扎着从罗汉床上起身,扑跪在地,哀求道:“还请师弟担此重任,老僧拜托了。”
“师兄”德衍慌忙跪倒,连连叩头道:“师兄快请起,德衍不敢当此师兄大礼,师兄法旨,但请吩咐,德衍遵命就是。”
侍者忙将德明扶起坐好,又将德衍搀扶起来。
“师兄”德衍道:“如今国将不国,正是我辈僧人续佛慧命,代佛说法的大好时机。出家人不仅仅是诵经礼佛,参禅打坐,更要在非常时期挺身而出,保国安民,执笔从军,保家卫国。师兄放心,这些师侄、侄孙们我会带走,也会将他们妥善安置。可是师兄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我们还不奋起救国,像大佛寺这种浩劫不知道还有多少寺院要遭受,不知道还有多少僧人会惨死在日军的屠刀之下。只有救国救民,才能够保住僧才,佛法不灭啊!”
德明合十道:“枉我修行数十载,竞不及小师弟的万分之一。怪不得师父会把云峰寺传给年轻的你,小师弟确是乘愿再来,大慈大悲啊!有你在,天台宗不灭,佛法不灭啊!”
“师兄”德衍谦虚的摆摆手,道:“将来我一定回来重修大佛寺,重振这一带的佛教。”
德明如释重负,双手合十,盘膝而坐,缓缓道:“大佛寺遭此浩劫,老僧也已油尽灯枯。尔等日后须依止德衍师弟,保国安民,续佛慧命,代佛说法,精进修行,勿忘初心!”
德明双手合十,嘴角含笑道:“阿弥陀佛!”
言罢,德明面容安详,闭目而逝。
“师父”“太师父”“太师伯”众僧叩首痛哭。
德衍跪道:“师兄功德圆满,往生极乐,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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