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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群芳争服侍 四美喂药汤(1 / 1)

?柳公子发病时,请来的胡太医把脉看象开了三剂药,锦儿取出让小丫头珠儿去煎,岂知傍晚煎好后,珠儿沥药时没看清,不小心泼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奉与公子喝了,公子方平静下来,晚上安然入了睡。初时还有呼噜声,半夜醒来还要汤要水的,似是好多了。谁知次日喝了第二次药,便沉迷不醒。

次日早起,是锦儿命大丫头云霄、露珠去好生煎药。云霄接过锦儿手中的药包,启开药包,异香扑鼻,满屋生香。露珠亲自用银壶金铞,取来竹涧清泉。小丫头在廊檐用铜炉生了火,云霄伸出纤手,将药轻轻倒入了银铞子后,露珠展开玉臂捧起银铞子置入炭火红旺的铜炉之上。一切做得小心冀冀,无有秕漏。其间,锦儿守在公子身边,露珠看护着熬药炉子,云霄来回与锦儿露珠之间。其余的丫头都无从插手其间,想来摸一下都不可能。因此说,这熬药之时,药里当是无有变故。

小丫头朵儿见珠儿没有机会做这件事,不由得得意起来。她笑道:“珠儿昨日夜里倒勤快得紧,只是洒了药,失了机会了。”

珠儿知道朵儿在笑她,就回敬道:“好歹我也侍奉了一次,要是毛也摸不着,岂不心里怪难受的?”

朵儿撇了撇嘴,笑道:“我可不象有的人呢,天天想凑近少爷,最后连听个呼噜声都听不到。”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理论着,忽听与锦儿并肩的大丫头秋阳走了过来,指着二人说道:“你俩吃饱了撑着了?成日里只知拌嘴,却不能干点别的。还不快去幽独亭里帮妈妈们拾缀拾缀去!倘若公子好了,要去亭子上看书时看到这么脏,大家都挨上面训呢。”珠儿、朵儿听罢,拨腿就往那边跑去了。

秋阳打发了两个小丫头做事去,忽闻到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转身见廊前露珠在用大扇在扇炉中火在熬药,就笑着问道:“露珠妹妹,药可煎好了没有?”

露珠抬头笑道:“没有呢,才一滚呢,要煎三滚才行。”

秋阳点点头说:“是了。煎好了药,拿过来给公子喝,别象昨晚一样给洒了。要是那边老夫人知道了,会说我们呢。”

露珠笑道:“姐姐放心好了,我也担心着这事儿呢。”

正说着,忽见云宵从内屋抱着一大抱衣服出来正要打发小丫头让婆子们洗去。秋阳走过来撩起这衣服一看说道:“你不知道,难道锦儿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公子最烦婆子们碰他的衣物。看看连内衣内裤也拿了出来。他要是醒着了,岂不怪我们不是?你们拿回来。我去洗得了。”

“姐姐忙,还是我和露珠来洗。”云宵说。

“不行,你和露珠看着药要紧。”秋阳说。这时正好几个小丫头过来,抢着帮秋阳洗公子的衣服去。秋阳因为事多,就只好嘱咐她们小心洗干净才是。这儿的小丫头们和小仆人们,都争着帮少主人做事。都以为少主人做事效力为荣为幸。

药已煎了三滚,浓香扑鼻。云宵和露珠小心地将药从银铞子中倒出来,滤了药渣,将滚烫的药汤倒入玉杯之中后,二人轻启檀口,将汤药吹得湿凉,方轻轻置入描金红漆的托盘上,掀帘穿门送进柳公子房门外,二人立那儿说道:“锦儿姐姐,药已煎好了。”锦儿卷起珠帘,笑着轻声说道:“进不吧,小声一点儿,公子还没有醒呢。”二人方进了里头。

锦儿身着大红描金绣花锦缎袍,下系桃红百折裙,脚踩鸳鸯戏水红绸鞋,坐在公子床头,双眼儿注视着熟睡的柳千寻公,回头见云宵和露珠,就招手儿叫她们走近来。

云宵和露珠走近来,露珠托着漆盘,云宵握着银勺,锦儿轻推柳公子,并轻声叫道:“少爷,少爷,走起来吃药哦。”如此反复叫了好几声,柳千寻只是在半梦半醒中“喔”了一声。又酣睡了过去。三人互相对望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不醒,如何是好?”锦儿自语道。

“姐姐,不如扳开公子的嘴,用勺喂。”半跪在床前的露珠举着托盘,手有些酸了,出了个主意道。

“这法子倒还使得,姐姐不防一试。”在一旁的云宵抿嘴笑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哦。云宵你搁下勺,来帮我。”锦儿说道。伸出玉指,将公子的上下两片嘴唇分掀开来。柳公子的上下嘴唇被人手指夹着掀开,一张俊脸就变了形,三位女孩不由得笑了起来。尽管唇已掀开,但牙关却紧闭。一勺汤药下去,顺着嘴角流在脸上枕巾上,一点也没有喂下去。三人作罢,都叹道:“药已凉了,如何是好?”

这时门帘一响,有人掀帘进屋。三人回头,见是秋阳走了进来。秋阳见三人无可奈何的样子,就知就里,便笑道:“全是蠢才,只知玩笑不知正事。让我来教你们罢。”嘴里这么说却不动手。

“姐姐倒有高招,我们正等着呢。”露珠说。

“有什么好法子,你就使出来啊,秋阳。”锦儿说道。

“姐姐,看我们都急成这样子,你就教我们罢。”云宵央求道。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男女有别。我怪不好意思地。就让锦儿按我的法子做吧。”秋阳搓了搓手笑道。

“秋阳,你别拐弯儿磨蹭了。这个时候还这多假惺惺的,我们都急死了。”锦儿说道。

秋阳听如是说,就上前捏着柳公子的鼻子。果然公子的嘴张开了。锦儿就用银勺舀了大半银勺汤药,轻轻往公子张开的口中倒去。哪知公子忽地坐起,连连咳嗽起来,两眼却仍是闭着的。慌得露珠差点没有拿稳手中的漆盘差点撒了汤药,慌得锦儿、秋阳、云宵都起身忙忙给公子捶背揉胸。柳公子咳嗽毕,又猛地倒下大睡。四位丫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这件事。良久,秋阳又想出了一个法子……

云宵和露珠跪在众夫人面前,含羞带笑地将早起为公子熬汤药和喂公子汤药之事,细细地描述了出来。说到这儿,就此打住了。

众人见云宵和露珠嘴上虽笑着,面上泛起了红晕,知有难言之隐。偏偏三夫人却说道:“如此说来,那汤药没有喂了寻儿吃了,他这病重之事也与汤药无关了。”

云宵低头不语,露珠却说道:“不,公子早起吃过汤药了。”

少夫人焦氏站起来,满头金饰光闪闪,一身珠宝亮呈呈,“既然吃过药了,又是怎样吃进去的呢?不是公子不醒么?难着你们又是生硬的灌进去,让寻兄弟呛得病重了不成?”她扬着眉头,斜睨双眼盯着两个丫头笑着问道。焦氏是大夫人的儿媳妇,也是柳千寻的叔嫂。

“没有,只是,只是……”露珠结结巴巴,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直往身边的锦儿看去。锦儿面红耳赤,掩面低下了头。

大家不知所以然,独焦氏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便笑道:“露珠说不出来,就让云宵说,也让老太太心中释然一些。”

云宵笑了笑就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大家看到少爷无法吃下药,就想了个法子。这法子是秋阳姐姐想到的。但我和露珠只在下面弄汤药,下面的事问问秋阳姐姐和锦儿姐姐就是了。”

众夫人就拿眼看着秋阳和锦儿两个。锦儿和秋阳见如此,双双跪下,将如何喂汤药的事,含羞带愧地说出来——

原来秋阳见灌药捏鼻子的法子都不行,又出了两个主意。她们在柳公子耳边轻声说:“公子快醒,黄家大小姐和蓝家二小姐来看你来了。”此招果效,公子忽地睁开眼,四下寻找,却不见黄、蓝两家小姐的影儿,马上又闭上眼倒头便睡。

没法子,秋阳就叫锦儿用嘴喂,自己去捏公子的鼻子。锦儿先是害羞不肯,后来奈不得她们再三央求。自思自己是柳公子最贴身的丫头,自己名声事小,公子身体健康事大。于是顾不得许多了,伸手取了药碗,含了小口嘴中,药苦无比,她却甜在心里。秋阳轻轻捏着公子的鼻子,公子的嘴微微张开了,锦儿捧起公子的脸,府下身,轻轻地将药喂进了公子口中。公子喉结微微一动,一口苦药吞下腹中。四位丫头的脸上,立马泛起了八片红云。就这般,锦儿将这碗汤药这样服侍公子吃下去了。

锦儿面带红霞,眼泛泪花,柔声说道:“非是我作为丫头不知羞,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使这下策。”

老夫人听罢,站起来扶起了锦儿,说道:“这就难为你这丫头了。你为了主子,是什么也不顾了。你才是个好丫头。”大家听老夫人如是说,纷纷称赏起锦儿来。少夫人连连击掌道:“好上策!好上策!”

老夫人命人赏锦儿时,忽听外面有人说道:“胡太医请来了!”接着又有人说“老和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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