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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丫头念主好 仙姑驱邪灵(1 / 1)

?柳千寻倒在地上,大家惊慌地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将他抬到了床上。夫人们"儿啊肉"的叫,丫头仆妇们“公子、爷啊”地呼,仿佛天要塌了下来一般。若大的卧室,人们挤得水泄不通。连服侍他的帖身丫头锦儿、秋阳此时都没机会插手来照应。老夫人又是一个劲地叫人去请太医,还要是请有名的太医来府中,不问用多少钱都使得。于是去传太医的传太医,到寺里叫人问卦求神的去问卦求神。

聚灵居的柳公子房内人声鼎沸,因公子一时昏厥而议论纷纷。老太太急得团团转,二夫人急得在儿子耳边直呼唤,大夫人、三夫人急得直搓着手向丫头们问来问去,焦氏和绿蕊搀着老夫人东说西劝。丫头们仆妇们有的抽进扯出,有的傻了眼,有的还掩面将泪痕掩。

灵聚居外,小丫头们伸着头儿往窗内偷看,都想知道少主人的病情是好还是坏,景况好何。一个个巴不得用身替了他的病灾危险。

此时是初秋天气,珠儿穿着薄衫抱着双肩,在幽独亭子边的一丛菊花旁低头站着,浑身在瑟瑟发抖。朵儿和珠儿本来常爱犯点小口角,见她如此,想要嘲弄一番。可今日因少公子病了,也没有心绪说风凉话了。她以为珠儿冷,就问道:“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呢?还到这儿来乘凉来了?”

珠儿抽搐了一会儿,方抬起头来。朵儿不见不打紧,见了就吃了一惊,因见珠儿泪痕满面,双眼红肿,不由得脱口问道:“谁又欺负了你?”

“谁欺负了我?你不欺负人还有谁来欺负我?”珠儿揩了一把眼泪,撅了一下嘴说道。

“又在哄谁哦。没有人欺负你怎么就会哭了?”朵儿说。

“关你什么事呢?是风吹迷了我的眼睛。”珠儿的嘴撅得更高。

“吃!你编吧!我看你是伤心了。想家了不成?”朵儿也将脸故意扭开,眼却睃过来看她。

“吃!你才想家呢!你当我三岁小娃娃不成?想爹想娘的。”珠儿这时嘴角反露出了笑意。

“哼!”朵儿坐在她边的一个木椅上,将头昂得高高的,意思是说珠儿的话全是撒谎。

珠儿也哼了一声,看了她半日,见她脸上并无恶意就说道:“跟你直说了吧,其实是这样的。看到公子病得这么重,我怎么心里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朵儿听了这话,有点想嘲弄珠儿的意思,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反有点酸酸的,嘲笑不起来了。她想起了平日公子对她们下人的宽厚仁爱,又不避嫌的与她们玩笑和亲近,将他们下人当作自己家人一样对待,潜意识中自然都早就当柳公子是最亲近的人了。今日见这光景,要是有个好歹,岂能不让人心痛?朵儿的眼睛也不由得也红了。

珠儿说道:“那次要不是公子,我摔坏了水晶碟儿,早就让夫人赶出了府。上次佘妈妈挑唆少奶奶打你,不是他扛着,你早就皮开肉绽了呢。”

“别说这些了!公子的好处我们都知道。他有病,我们又替不了他,要是能替,我都情愿为他死呢。”朵儿正色说道,说得珠儿“噗哧”一笑,用手揩脸羞她道:“好不要脸的丫头!都说有人要以身相许,你倒还以命相许了!”说完拨腿就跑了。

朵儿在后面追骂道:“死丫头!人家说正径的,你到说出不要脸的话来了!”

两个小丫头正追赶着,忽听一阵低声喝骂,便吓得站住了。抬头一看,正是秋阳姐姐板着脸盯着她们在训道:“里头老夫人夫人和奶奶在呢,你们不避嫌,只一个劲的玩闹?你不知公子病重了?人人在着急,你们却死活不知!”吓得两个小丫头躲到一边去了。

老夫人守在孙儿卧塌边,唉声叹气:“怎么会这个样子?越闹越麻烦了!佛菩萨保佑我孙儿平平安安。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承担去。”她合掌向天祈求道。

二夫人见此,反安下心神来,与大夫人三夫人劝道:“老太太不要太操心,谁人没有个灾灾难难的呢?也不致就着急得这样子。寻儿年轻,想必能挺过来的。”

大家正说着,忽听外面的小丫头们说:“仙姑庵里的三仙姑师傅来了!”老夫人听说,忙叫请进。三仙姑是仙姑庵里的住持,常在府中走动,听闻柳府少公子有恙,就急匆匆赶来看视。她虽号称仙姑,可不象画儿上的仙姑长发飘飘,貌美如花。她的头上却一毛不存,光如秃驴。她一进屋就向老夫人、夫人、少奶奶一一道了万福后,走近柳公子床头,观看了一下床位和公子的气色后,方坐定,说道:“少公子的病,依本仙姑看来,是有客撞上了。有道是贵人多难。公子生在富贵豪门之家,虽有佛祖大神庇护,但也会遭邪神恶鬼的妒恨。因此,免不了有灾有难。”

一席话说得众位夫人点了点头。诸位又听三仙姑继续说道:“有道是,有道就有魔,有魔就有道。邪妒正,正压邪。世上总是好人多,自然正气也多些。公子这病,只要各方面尽心,也会很快好了。想在下一位穷修行人,常得府中关照。府中也常给庵里施灯烛香火钱,我们也要为府内的夫人公子们尽尽心。”说毕就起身,用净碗装了清水,取了支杨树条,沾了雨露,在房间鼓捣了一番。

三仙姑边将手中的杨枝条沾着碗里的水往四周洒,边念道:“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的神仙要显灵!柳家公子得了病,断他的孽障苦作尘!”如此三番几次后,又拿起一把桃木剑凌空劈砍一通,并大声幺喝道:“滚!滚!快快滚!你这畜生莫捣鬼,你要是还害人,我要让你变成鬼中鬼!”说罢,举起双手张牙舞爪地挥弄了一番。

丫头看到三仙姑房间蹦蹦跳跳、鼓鼓捣捣,样子猾嵇可笑,便捂着嘴想笑。秋阳看到,白了她们一眼,偷偷命云宵、露珠将她们带出房间。秋阳跟了出来,轻声骂道:“你们看仔细一点,趁乱儿往屋内钻!招得少夫人发火,你们就别想活了!”小丫头们吓得伸伸舌头,一哄而散。她们原是想趁人多进去看看公子好是不好,岂知看了热闹,忘了神儿,让大丫头逮了个正着。幸好是灵聚居的人发现,要是让府内管事的人看到,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三仙姑闹腾了一番后,老夫人许了许多银钱,让她去仙姑庵给孙儿念经拜仟、消灾解厄。三仙姑欢欢喜喜地接过银子,答应为公子拜三场水仟,念三场三官经解厄解难,念三场地藏经渡亡灵游魂。

一会儿,请来的夏太医来了。进屋把了脉,开了药,嘱咐人去抓了来,煎给公子吃。并嘱咐老夫人、夫人们说道:“公子这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不顺,想必公子有什么事闷在心中所致。请老夫人和夫人先自回去休息,等吃了我这药,明日看看再作安排。”夏太医本是德高望重的医界名流,走动在帝王之家,平常官宦人家是请他不去的。今老夫人听他如是说,也就放心了,打发了太医走后,看视了孙儿一番,便嘱咐好丫头们好好服侍,叫有什么事就赶快通报与她后,便带着众人前呼后拥地离开了少公子的书斋灵聚居。

老夫人带着众人走后,灵聚居的人少去了一大半。丫头们反倒活跃了起来,一个个都来问候公子的病情。锦儿笑道:“你们的好心,公子会知道的,你们且请外面去吧,不要在屋内啰唣了。”灵聚居的众丫头方笑着离开了,都说公子福大命大,定会安然无恙的了。

这儿云宵和秋阳说:“尽管夏太医说少爷无事,可看他只知迷睡不醒,让人看着还着实担心呢。”

秋阳说道:“是福是祸,天知道?只愿公子能过这一关。去年不是有个道人说公子十六岁时有个劫吗,看来还真的应了验了。不过我们也不必担心,老太太和夫人们都叫高人去化解了。”

“平日里,若是公子有事,黄家和蓝家总是第一个派人来问候。怎么这次连个信儿也没有?“云宵说道。

秋阳笑道:“是啊。老太太和太太们不知看中了黄府的黄瑛姑娘还是看中了蓝府里蓝黛小姐。总之,他们两家总有一个将是我们公子的人了。他们两家长辈听说也对我们公子看好,可怎么没有人来看一看呢?”

两位丫头正在屋子内说着话儿,忽听露珠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说:“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急急忙忙的!想吓人啊?坐下来慢慢说不是。”秋阳看着露珠一脸的汗就说道。

露珠说道:“刚才我送老太太他们那边去,听黄府和蓝府里的人来这边说,黄瑛姑娘和蓝黛姑娘也象公子一样迷糊过去了。”屋内人听了,深感奇怪。秋阳说道:“我说啊,怎么两府中没有人来问候我们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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