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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碧翠虽胆小却不傻，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多半已经成为弃子了，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怀有一丝侥幸，兴许多求求夫人，就会有转圜，毕竟自己为夫人做了那么多事啊！“夫人，看在碧翠对你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你救救碧翠吧，碧翠已经为您得罪了大小姐，大小姐不会放过奴婢的，奴婢不想进大牢……夫人……”
“简直一派胡言！”孙氏拼命撕扯着被碧翠握住的裙裾衣摆，尖叫道：“到底是谁派你来诬陷我的……”
“顾夫人，你不应该给堂上众人一个解释吗？”陶氏拍案而起，瞪着孙氏，又看看顾老夫人和顾寄松，目光犀利如箭，仿佛不得个说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孙氏刚要说话，被碧翠拉扯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心思转了一圈儿，又落回碧翠身上：“放手！”
“夫人……您不能这样……救救我……救救我……”
顾佑之看着孙氏和碧翠拉拉扯扯，轻轻笑笑，手悄悄摸进腰间荷包的琉璃瓶上，拔下瓶塞，引出小蝎蛊，心中道了句：“去吧！”
小蝎蛊爬出瓶口，顺着她的退一路爬下，朝碧翠而去。
“啊……”
不出片刻，正不住向孙氏寻求庇佑的碧翠突然惊叫一声，骤然倒地抽搐，双眼翻白，口吐泡沫，几个呼吸间便断了气。最后定格在面上的表情，除了惊恐之外，双眼瞪得大大的，竟是死不瞑目，樱唇也随着她的断气泛起了污黑的色泽。
“啊……”伴随着碧翠恐怖的死相，堂上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些胆子小的贵姝名媛已然吓得失神，哭了出来，更有甚者还犯起了昏厥。
“孙氏！你竟然敢杀人灭口！”陶氏当即怒不可遏，“来人，快去找郎中，不能让她死！”
碧翠是此案的关键证人，卖主求荣的人死不足惜，但绝不能现在死，孙氏有诰命在身，身份非同一般，没有十足的证据，怕是轻易不能让她伏法。衡量完其中的利害关系，陶氏愤愤地瞪着孙氏，她千防万防，绝对想不到孙氏竟然敢在公堂之上杀人灭口！
“不……不是……不是我……”孙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也不知道这个碧翠怎么突然就死了，不是她做的，她什么也没做啊！
四周怒视的目光仿佛在孙氏身边形成了一道漩涡，只有她一个人在漩涡中坚苦苦挣扎，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来，孤立无援的感觉扑面而来，她习惯性的在众人中找寻庇佑，结果惊然发现，原先保护自己，信任自己的人，均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不要……”孙氏苦苦挣扎，不要这样看着我，不是我干的……
堂上的混乱惊动了门外的衙役，他们尽数冲了进来，将孙氏和死在地上的碧翠围了起来，各各神情戒备，已然将她当成了杀人凶手。
顾佑之静静等着小蝎蛊的回归，待它重新钻回瓶子里，才盖好瓶子，卸下戒备，神态悠然地看着孙氏被团团围住，仿佛在欣赏一副风景优美的画作。
只是再完美的东西，也是有缺陷的，若是这画里的人若囊括了慕家所有的仇人，才真的是举世无双！
郎中没来，最先来的却是仵作，衙役以防变故，用庭杖将孙氏赶到一边去，让仵作专心检验。
仵作先是探了探碧翠的气息，再摸摸她的颈脉，摇了摇头，朝韩大人抱拳道：“大人，此人已是回天乏术！”
韩大人泄了口气，揉揉眉心：“可知道她是因何而死？”
“初步看来，是中毒！”
“中毒？”韩大人诧然，“所中何毒？”
“回大人，此毒毒性甚烈，但具体是什么毒，卑职要做深度尸检。”
“可能看出此毒是如何下到死者身上的？”韩大人迫切想知道答案，因为这是能否将孙氏当庭拿下的主要罪证。
“请容卑职细细检验！”仵作重复了一遍。
“来人！”韩大人忙唤人，“将尸体抬到验尸间，让仵作尽快检验！”
“是！”从围着孙氏的衙役中退出两人，将碧翠的尸体抬下，其余的人依然严防死守，生怕孙氏再动什么手脚，当堂生变故。
孙氏经过这短暂的修整，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她当堂跪下，言辞恳切道：“大人，碧翠虽然是在与臣妇的拉扯中毙命，但真的不是臣妇做的手脚，臣妇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在公堂之上杀人啊！”
“顾夫人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只有顾夫人与碧翠接触过，不是顾夫人，难道是碧翠自己下的毒不成？”陶氏讽笑。
“那也不能单凭我与碧翠接触了，便笃定是我下的毒，仵作的尸检还没有结果，也保不齐是碧翠在来之前便被人下的毒！”孙氏神情不忿道。
“来之前？顾夫人是怀疑清月居还是怀疑这些个衙役？”陶氏心里的气怎么也出不去，孙氏公然杀人，何止是藐视公堂这么简单，简直把他们都当成了死人！
“佑儿若是知道那个碧翠是个卖主求荣的货色，就不会给她上公堂指正自己的机会！”继陶氏之后，崔楚婷也愤愤不平，凭什么佑儿被诬陷时，大家都振振有词地讨伐她，如今落到顾夫人身上了，反倒是没了音儿了！
尤其是伯阳侯府，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佑儿这个嫡长女！
“是啊，若不是马大人赶巧出庭作证，佑儿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当做杀人凶手抓起来了！”说话的是韩奕芙，她早就看不下去了，若不是顾及父亲是此案的主审，不能给父亲添麻烦，她早就开口了！
至于衙役，那就更不可能，好好的，他们杀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事实真相已经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会蠢到现在还看不出端倪，分明就是凶手怕事情泄露杀人灭口，而这个凶手，就是孙氏！
“各位可是亲眼看见小女杀了那婢女的？”孙远儒笑眯眯地开口，“若非亲眼所见，那就等仵作的检验结果出来后再说话吧，立案定罪皆要讲个证据，若是小女有罪，本官绝不姑息，定会亲手将她交由韩大人处置！”
孙远儒浸淫官场多年，交涉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姿态摆的低，话也得体顺耳，还真叫人无法反驳。
不过，别看他面子上漾着笑意，心里何曾安稳过，要是早知道会有现在的场面，当初说什么也要阻止女儿胡来。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彩茹毕竟是他的女儿，她一旦被治了罪，他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帮彩茹，就是在帮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