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间,两道剑光闪过。跟着剑光倒下的,是两具尸体。
这一变化实在太快,太惊人。杀何、杨二人的人的剑实在太快,太狠。
尸体倒下,这人身形一转,掌心的剑居然消失了。跟着,他便静静的站着,背上背着一个长方状的物体。这人赫然竟是李传啸。
连别笑连同他身后的人依然怔住,杜成功却面露喜色。他不但认得李传啸,还知道他的脾气,他的性格。关键的是,他知道李传啸喜欢什么。
他已忍不住起身掠出去,跟着喜道:“李传啸。”
李传啸很平静,淡淡道:“杜老板。”
杜成功道:“你怎么会来月华城?”
李传啸道:“路过。”
杜成功笑道:“天也助我。今日我与城东连别笑决战,兄弟能否助我?”
李传啸冷眼向连别笑看去,连别笑居然忍不住打个寒颤。他当然听过李传啸的名字。
“多少?”李传啸忽然道。
杜成功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十万两。”
李传啸沉默。有时候沉默是默认,可这时候他的沉默,无疑是否认。
杜成功想了想,试探着道:“五十万?”
李传啸道:“一个人。”
连别笑那边至少有上百人。一个人五十万,就算把杜成功的家底掏空,恐怕他也拿不出这些银两。原本欢喜的脸渐渐沉了下来,面露失望。
李传啸忽然又道:“出不起?”
杜成功面露难色,沉默。这时候他的沉默当然就是默认。
李传啸扬头看了看,忽然冷笑,缓缓道:“你可知道连别笑身后那些人里都有谁?”
杜成功认得几个,却不是全部都认得。他只得轻轻摇摇头。
李传啸道:“张定秋,薛进,关汉北。”
他没有再说下去,这三个人的名字已足够令杜成功吃惊。这三个人都是他久闻其名的人。他怔怔得看看自己那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与那三人齐名的。那这一战,岂不是自己要败?
败,不只是简单的败。败,无疑就是倾家荡产,就是死。
杜成功的眉头已经皱起,心跳已经加快,额头上的冷汗也已冒出。
李传啸忽然道:“我让连别笑离开,今天一战就此作罢。五十万。”
五十万两和自己的家产相比,那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无奈,他只有答应。很多时候,人都要做出自己十分不愿意做出的选择。这岂不也是人类的悲哀之一?
杜成功艰难得点点头。
连别笑正在犯愁,不料李传啸却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他勉强得挤出一丝笑容。就算他怕,也绝不能露出一丝痕迹。
“你就是连别笑?”李传啸走到连别笑面前,开口便问。
连别笑道:“是。”
李传啸冰冷的目光看看连别笑身后的人,冷冷得道:“今日一战,到此为止。你回吧。”
连别笑怔住。李传啸杀自己,他甚至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李传啸说这句话却让自己大为吃惊。他看了看身后的人,信心渐渐递增,冷冷道:“我与杜成功每半年一战,可大可小,岂是你说算就算的?”
李传啸冷笑,盯着他身后的张定秋,冷冷得道:“张定秋。”
张定秋原本威风得神态已全部不见,甚至有了一丝唯诺,笑道:“是。”
李传啸冷冷得道:“你走。”
张定秋居然就走,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不愿。
连别笑已经怔住。
李传啸接着道:“薛进,关汉北,罗辉,你们也走。”
话罢,三人居然真的也走,与张定秋一样,没有丝毫犹豫之意。
连别笑完全怔住。其他人也惊愕。三个嗜财如命的人却因为面前这年轻人的简单的一句话而走了,甚至没有一丝决战之意。李传啸,这三个字在今天,在现在,深深得印入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成了烙印,甚至成了魔印。
“我再问你一次,只一次,你走不走?”李传啸盯着连别笑,冷道。
他的语气冷,目光也如冰一样冷。冷到连别笑的骨髓里。
连别笑也只有走。他听过李传啸的名字,知道他的剑,刚刚还见识了他的剑法,心里已然生惧。
现在自己请来的几个高手又因为他淡淡的一句话便不要银子离开,连别笑怎能不怕?
(三)
月华城又恢复了常态,热闹一片。
很多人都在奇怪,这一次的决战,怎么会只死了几个人?以往双方起码要死几十人的。
之后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百姓也都听说是一个年轻的剑客平息的这场决战。
“那年轻人究竟是谁?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叫李传啸,是当今最有名的剑客之一。”
“就凭他一个人,能打的过张定秋他们那么多人?”
“就因为他是一个人,所以张定秋他们才走。”
“哦?这是什么道理?”
“张定秋他们人多,可他们心不齐,只想着钱。爱钱之人,难免就比别人更顾及自己的性命。他们与李传啸一对一,当然不是李传啸的对手。他们要联手,就更不是他的对手。”
“我明白了。他们要都联手,就一定会互相猜忌,互相推脱,让其他人去拼命。这样一来,他们出手难免就会慢,一慢,当然更不是李传啸的对手。”
决战当天,街头小巷,茶馆酒店,无一不是在聊决战一事。
李传啸当然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钱。
他依然静如水,坐在杜府的正厅。他在等,等杜成功,也是等自己的酬劳,那五十万两。
杜成功还未踏入厅中,声音却已传了进来:“传啸,老杜来也。”
只有对自己人的时候杜成功才会自称“老杜”,只有再高兴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杜府上的家丁心里也跟着高兴着,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一件事,老杜一高兴就会给大家发酒钱。
李传啸接过银票,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辉。
恐怕也只有在见到银票的时候,这平静的水面才会掀起一丝微波。
波荡一闪即失,可还是被杜成功捕捉到。杜成功心里暗暗一哼,随即笑道:“传啸,你背上的那是...?”
李传啸淡淡道:“不知道。”
虽然李传啸冷得如冰,可杜成功还是一副笑脸:“哦,怎么,你来月华城有事?”
“路过。”李传啸淡淡道。
杜成功笑道:“哦,怎么样,在老杜这里住上几天,你我兄弟好好醉上几晚。”
他只是客气,他知道李传啸绝不会留在这里——杀手从来不愿意在一个地方滞留,更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喝醉。这也是杀手的寂寞,想要买醉,必须要找一个别人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地方,而且只能自己,绝不能找任何人陪醉。杀手,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甚至可以说他们连自己也不能信。
杜成功绝对想不到,李传啸居然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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