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山点动鼠标，向展九解释：“这个苏畅原是C城人，8年前还是一所师范大学的大一学生。陈浩当时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的销售员，是她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陈浩喜欢她，一段时间穷追猛打后，苏畅接受了他。不久，苏畅的领养人病逝，住的房子也被领养人子女收回，可能是陈浩经济能力有限，也可能是苏畅无路可走，或者伤心过度，她退学了。从此两人生活在一起，一起开办公司，共同创业，还有了个小孩，名叫陈仙。如果故事停在这里，多美好。”
袁青山惋惜地继续说：“好景不长。陈浩生意做开了，口袋里的钱也多了，，开始各处结交形形□□的人。有次，他到咱们这里出差，被人领到新开张的兰生会所消费，又经人介绍认识了李兰生，回去后就性情大变。听赵权说，此人经常和女性属下勾勾搭搭，暧昧不清。管理财务的苏畅苦口婆心地劝他，后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甚至发展到不在乎别人眼光，公认带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在公共场所出入。有意思的在这里呢，展哥，你也看见了，那天苏畅帮我们的时候多潇洒啊，你再看看这些……”
他打开另外一个文件夹，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跃然眼前。“这是赵权从派出所拿到的，真是惨不忍睹。据说苏畅出钱请人跟踪陈浩，每次陈浩带女人出去开房，她都带一帮人去闹，不仅在公司里炒了那些女人，还跑到人家家里大闹，弄得邻里皆知。陈浩面子里子全无，又不想离婚，只得把一腔怒气全发在苏畅身上。这些是苏畅实在受不了报警的时候，警察带她到医院拍的片子。”
“苏畅一定很爱陈浩，有几个女人能受到了多少年如一日的地狱日子，所里的老人对她印象深刻。好像也有人劝她离婚，她不愿意，她跟警察说，陈浩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除了两个人现在的家，她没有可去的地方。所以每次她只是报警，却从来不要求严惩。陈浩也许就是吃定了她这一点才有恃无恐。”饶是袁青山经历颇多，也几不忍再看，然而他发现老板却是异常的认真仔细，这心理强大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肖小姐说的苏畅偷人这事肯定不存在的。赵权听派出所的人说，陈浩好像认识公安局的什么人，曾以对方名头向派出所施压，请他们证明苏畅有精神病，好在这年头好人还是多，被对方严词拒绝了，不然这个苏畅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呢！”
他脸上又浮出一丝笑意，“我觉得下面苏畅做的事，才是她本来的样子。两年前，苏畅消失了一年才回来，她乘陈浩成天在外花天酒地，仅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掏空了公司，并且连夜携带儿子出走不知所踪。这个女人不简单，一定是在走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陈浩气急败坏，找派出所，找法院，找了能找的所有人，可惜这个苏畅做的每件事都合乎法律，找不到错处。她赞助穷困地区建了几所学校，单这个大手笔，就让接触到这案子的人暗暗赞好。她把专利送给对手公司，走的也是正规路子，文件程序齐全，一点纰漏没有。陈浩走投无路下，便投靠了李兰生。”
“咱们肖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在健身馆找人陪练，从来都是直奔人下三路去的，听健身馆的人说，在苏畅之前已经有好几个被肖小姐弄伤了。苏畅见她故技重施，脾气一上来就收不住手脚了，肖小姐哪里知道对方是有真本事的，就这么踢到铁板了。她一和陈浩抱怨，陈浩指不定有多高兴呢，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他人长得英俊，又生一口三寸不烂之舌，三两句一说，黑的变白的，白的变黑的，肖小姐更气愤了，这才有了咱们要调查的起源。我知道展哥还是关心肖小姐的，您得好好说道她，可别给骗了……”
展九关了文件夹，吩咐道：“上次赵艳艳留了电话给你吧，你和她说一声，明天晚上我请她和苏小姐吃饭，表示感谢。”袁青山应了，出去打电话。
等袁青山关好房门，他再次点开照片。苏畅和陈浩仅有的一张合照上，苏畅穿着白底水墨彩的布裙，笑容明艳，左侧不太明显的酒窝，更为主人增添了几许青春的亮色。展九再次看完了一遍那些已不成人形的同属一个人的照片，鼠标停在那张合照上，他揉搓着额头，脑海深处曾经被刻意忘记的记忆不经允许地，先后涌现。
异国绿色草地上，她大笑着在另一头跷跷板上飞舞着；清澈湖面上，她拿着木桨拼命划船，船不停在打转；冬天俄亥俄州的大雪里，她奋力奔跑，带起一片雪雾......她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她说，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展九痛苦地低下头。拉威尔的波莱罗舞曲响起，展九接通，话筒里哇哇大叫：“说好的鼓励呢？你人不到，我这边气势都拉不起来，你懂不懂？”
展九无奈的道：“本来是订了票的，路上出了点问题，被个不长眼的耽误了。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马上过去，你等我到再开会。”
话筒里刹那安静，然后是几句指责：“我不懂你们这些江湖上的东西，我可警告你啊，你少招阿猫阿狗的，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管要跨过几大海，几大洋，我也会前去索你的命……”展九懒得理这人的语病，一键按断对话。
千源制药公司，董事长办公室。李兰生正一脸青白地站着。
李晋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都没摸清楚情况，毛躁躁的就准备去灭了对方，你以为蒙面就了事了？展九不傻！换了对方是你来这么一出，早就沉不住气打过去了吧。好歹都曾师从同一个拳术老师，你就没悟到点什么？打拳，肌肉不重要，花式不重要，出拳时快、狠、准，对准一个致命点，一击毙命。几天了？展九按兵不动，一点风声都没有。人家不是心善，那是在等机会呢！”
“我是真急了，肖振洋那边打听不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对方捂得这么好，我有预感，这个药定是个重磅炸弹。如果那什么新药上市，我害怕它会连锅端了我们本就在不住缩小的市场。现在其他行业没个景气的，到处在亏钱，我可是把全部希望都压在研制新药上面了，管他将来要出什么东西，总之就是不能让他在棋盘上先走一步，就对了！”李兰生努力争辩。
“在你身上，我倾注了大量心血，也寄托了众多期望。就为一个可能的变数，搭上你，或者说搭上咱们家的一切，不值得。你别忘了，廖长军还在看着我们呢，我就纳闷了，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令得他胃口一天比一天大，按理说他应该十分清楚咱们之间的利害关系。我也试探了几次，可他依然置如罔闻，我们李家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一招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你要谨记。”
办公室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缝，出现一张精致秀气的小脸，头发用粉红绸带扎着双髻，灵动大眼，嘴里含着手指头，正怯怯往这边瞧来。李晋源看见了，挥手让李兰生出去。他露出少见的笑容，走到门边，掏出锦丝手帕，给小女孩擦手指，“小果冻，想外公了？”
廖青果顿时笑靥如花，“外公，果果一个人很无聊呢，我感冒早好了，想回幼儿园。”
李晋源以手探了探小额头，“嗯，明天吧，外公亲自送你去。”
“外公，刚才你是不是在生气？我以前和小朋友吵架，气得不想吃饭。妈妈就说生气的人不好看，嗷嗷专门吃不好看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