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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猎犬 二(1 / 1)

?弥斯环视四周,感觉到一丝慌乱。阳光艰难地挤过巨大的树木伸展出来的千肢万臂,微弱地在丛林中消融,看上去就像黑夜一般阴森。他扫开四周烦扰的蚊虫,想办法确定自己的方位,以及当前的时间。

幽暗森林,帝国的北方边境到这里戛然而止。它就像一面不可逾越的墙,无论是哪位的君王,都不曾将自己的领土在这里向前再迈出一步,即便是伟大的圣铎斯洛瑟雷尔一世。幽暗森林就像一个迷宫,当第一位皇帝发觉自己被吐出来时,他失去了一半的士兵。这些人就此人间蒸发,再没有人见过他们。在圣天使照看下的伟大圣骑士和帝国皇帝的手中轻易夺走上万人的生命,除了天使的宿敌,恶魔,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也许,在幽暗森林的深处不仅仅有一个恶魔,而是成千上万。梅耶撒的村民们中传说,幽暗森林的中心是地狱之门,通往恶魔环伺的火海,在那里人被疯狂的魔鬼肢解成碎肉,然后在地狱昏暗的黎明时刻复活,周而复始。

除了这些传说和猜测,幽暗森林还无疑是各种猛兽的巢穴。那里的白虎、林狼和森蚺时常从森林中探出头来,袭击人和牲畜,将他们拖进丛林里去。尽管治理这个辖区的卡尔德·维里安(CarldVilian)男爵数次派遣了步兵小队前来清除野兽的威胁,并且有一支弓箭手小队也常年驻扎在这里保卫村庄里的人不会丧生虎口,依然不能杜绝野兽对牲畜的攻击,毕竟没有人敢于进入那片阴森的林地,离开拉斐尔的视线。

虽然心中怀着不安,弥斯却出奇地冷静。尽管传说中第一皇帝的部队在幽暗丛林之中遭受了可怕的打击,幽暗丛林却不曾吞噬任何一位伟大的圣骑士和圣徒。他想,也许对主虔诚的信仰能帮助他离开这里,只要他的信仰像上古那些名垂青史的圣骑士那般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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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圣约》传说,圣铎斯洛瑟雷尔帝国是“大地的统治者”圣铎斯洛瑟雷尔一世一手建立的,他也是莫莱希尔历史上享有最伟大荣耀的圣骑士。他的先祖,是伽尔撒部落的部落酋长、梅亚尼王伽尔。在伽尔之前,莫莱希尔大地处于一种原始的混乱状态,没有任何固定的政治组织形式。在一个神圣的日子,主座下的风与治愈天使拉斐尔向伽尔、冈萨尔(Gunthar)和麦尼说话,教授他们莫莱希尔的古语,赐予他们文明和主的智慧,他们凭借此在群山环绕、易守难攻的伽尔撒组织起伽尔撒部落。伽尔统领着部落氏族,部落的祭司冈萨尔凭借天使的神迹治疗甚至复活他们的人民,而麦尼率领部落的军队吞并其他松散的原始族群,占领他们的领地,扩张部落的领土。然而部落最勇猛的战士麦尼被恶魔蛊惑,刺杀部落首领伽尔失败。恶魔带领他远远地向西走去,他成了奥芬诺(Eupheno)——最初的异教徒,传说他在那里建立了崇拜恶魔的异教徒王国。伽尔与冈萨尔的年龄超越常人,几乎不会衰老,不曾沾染疾病,他们有着天使赐福的优异血统,但这也使得伽尔与普通人类女子交合产生的后代大多数因为孱弱而夭折。他四百一十七岁时,他的侍女产下了峰峦之王莫欧(Mol)。五百六十岁时在与恶魔的战斗中马革裹尸,被后人追谥为“梅亚尼王”——驾驭星辰的王。他的标志——圣三角——由一个正三角形、一条水平线和一个小圆构成,代表着山峰、天堂和主,一直沿用至今,作为统治帝国的费兰铎(Ferando)教的标志。冈萨尔,作为主最忠诚的仆人,被追谥为第一任费兰铎卡(Ferandoca)大主教——整个费兰铎世界的宗教领袖。

峰峦之王莫欧即位后建立了伽尔撒城。他把整个部落的领土分成六十六个城邦,并继续向外扩张。尽管他的扩张行动受到了大陆上逐渐肆虐起来的恶魔的阻碍,他却凭借天使的赐福屡次战败这些罪恶的怪物,将伽尔撒城邦联盟国扩张到新的未曾探索的土地。他于五百零三岁时得子拉弗(Raph),五百一十七岁时遭遇了与他的父亲一样的命运,丧生于恶魔的手中。

拉弗在十四岁时即位,他组织了天使议会,祈求天使长拉斐尔的座下天使亲自加入保卫王国的战争。他的虔诚打动了天使长拉斐尔,拉斐尔允了他一支战无不胜的天使部队。次年他建立了拉斐尔王国。拉弗也是第一个拥有姓氏的人,铎斯洛尔(Dothroel),意即“天使”。他率领着天使卫队,以旋风一般的速度袭击恶魔在大陆上的据点,将大量恶魔从人类世界赶回地狱。他使王国的领土扩张到从未有过的宽阔,他战无不胜,且不知满足,他在位期间只在两处止步:幽暗丛林和大水潭——阻隔王国与西方的巨大沼泽地。拉弗被后人誉为“风暴的征服者”。三百五十二岁时他在行军途中,他的第二百二十五任王后产下了雷宁·铎斯洛尔(RaninDothroel),也就是后来的圣铎斯洛瑟雷尔一世,神圣铎斯洛瑟雷尔帝国的第一任皇帝。他在雷宁二十岁时就向儿子交出了王位,但是他在退位之后,他依然领导着帝国的一支精锐,在战场上与异教势力搏杀。同样是在马上,在与敌人的战斗中,他与世长辞,享年一千零八十五岁。

尽管神圣帝国的任何一位君王的一生都充满了传奇色彩,他们却没有人能与雷宁并驾齐驱。雷宁·铎斯洛尔是莫莱希尔大地上第一个抛弃名字的帝王,他也是第一个得到天使赐姓的君王,更是神圣铎斯洛瑟雷尔帝国的建立者。“人们只需要记住我们家族的荣耀,我个人的荣耀微不足道。”他说道。对于恶魔,这些神秘的邪灵,即便是风暴的征服者也只能将他们驱逐回到地狱的火海,却不能杀死这些可怕的物种,但圣铎斯洛瑟雷尔一世,是历史上第一个找到了杀死恶魔的办法的皇帝。在他建立帝国不久,他就遭受了命运的惨痛打击。一群从未见过的强大恶魔从天而降,突袭了天使卫队。尽管天使们奋力抵抗,但他们仍与敌人共同被驱逐出人类世界。海量的恶魔不知从哪里蜂拥而出,失去了天使卫队的帝国乏力抵抗,很快被彻底颠覆。雷宁与他的父亲带领着他的皇家卫队,成功地逃过了恶魔的追杀,落魄地在人群中流浪,隐匿自己的身份。恶魔们攻入尼安特宫,杀死他们见到的每个人类,都城陷落,城邑倾覆,尸横万里,哀嚎遍野。

但是雷宁和圣铎斯洛瑟雷尔家族并没有就此沦落。雷宁在民间辗转,参与民众们抵抗恶魔入侵的战争。他在风暴崖成立了风暴骑士团。这个只对皇帝负责的精英骑兵队象征着力量和勇气,第一任圣座骑士——风暴骑士团的领袖——皇帝雷宁带领着骑士团收复失地。尽管由人类战士组成的风暴骑士团的战斗力无法与神圣的天使卫队相提并论,他们却掌握了毁灭恶魔的方法。皇帝带领着风暴骑士团冲击被恶魔占领的城池,将恶魔斩尽杀绝,最终重新夺回了都城伽尔撒。他却并没有满足于这样的成就。他走遍他领土的每一个角落,杀尽任何游荡在他的领地上的敌人,把人民从血腥黑暗的时代拯救出来。他重建了每一个被恶魔毁灭的城市,并使它们比之前更为繁荣。他的父亲拉弗,继续率领着几乎战无不胜的风暴骑士团开拓疆土,建立新的城镇,修建城墙和哨塔守护帝国。后来他又相继成立了四大骑士团的另外三个:雷霆骑士团、圣灵骑士团,还有皇家骑士团。传说在帝国终于稳定后,他又回到民间,与低贱的平民和奴隶生活在一起,并且彻底废除了奴隶这一个社会等级,给所有奴隶和他们的子孙自由民的身份。他让任何职业都有资格进入军队或者从事服侍神的工作。他甚至收了一个奴隶的儿子为学生,传授给他自己的毕生所学,这个叫做杜夫(Duf)——意为“猪”——的孩子,成为了风暴骑士团的第二任圣座,戴夫·卡维宁(DefCarvinin)骑士。

数不清的传说和诗歌叙述着圣铎斯洛瑟雷尔一世的一生。他在人间生活了六百年,受到主的召唤升上天堂。他的光芒遍及整个帝国的每一寸角落,即便是今天,他的神圣之光依然保佑着伽尔撒。从那日直到今天,再没有任何恶魔成功攻陷伽尔撒城。

尽管雷宁的儿子圣铎斯洛瑟雷尔二世同样优秀,但是他的光芒在他的伟岸父亲和仍然在世的祖父的伟大身影之下略显黯淡。他同样是取得四大骑士团的圣座共同认可的优秀圣骑士,但他的一生并没有参与过多少战争。而他在治理帝国之上的才能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在他的领导之下帝国的经济与文化空前繁盛,在辖内人民生活富裕;他将如今的五星之城——费兰多卡萨(Ferandocathra)、维·奥芬妮(VeOphenny)、瓦柯西亚(Vaxia)、诺夫兰萨(Norphranthra)和穆尼安德特(Muniandt)——建设成与首都相比也毫不逊色的繁荣城市,并主持修造了费兰多卡萨大教堂;他修缮了亡者公墓,将其建立成一个巨大的墓园,将每年的最后一天设立为英灵节,悼念所有在对抗恶魔的战争中逝去的人类勇士;他确立了今天仍在沿用了爵位分封制度,通过给在战斗中立有战功的家族爵位和封地,使他们为帝国治理辖区,并将除了地方和平卫队之外的所有战斗部队的指挥权收归中央;祖父拉弗战死后,他又进一步加强了军队的建制,并建立了五芒军团——皇家狮鹫军团、黎明之星军团、牧狼军团、御火之盾军团和寒霜之海洋军团。寒霜之海洋军团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支强大的成建制海军。这支海洋军团从诺夫兰萨大港口出发,探索了帝国西面的大海洋并绘制了第一张详尽的航海地图。他们还发现了隔海相望的诺斐欧(Norfio)岛,并以和平方式使得诺斐欧岛向帝国称臣并纳贡。诺斐欧岛的贡品以及莫莱希尔大陆与诺菲欧岛之间贸易使得帝国的经济文化飞速发展。在他的治下,帝国经历了历史上的黄金发展期。

但是圣铎斯洛瑟雷尔三世并没有像他的祖先那样优秀。圣铎斯洛瑟雷尔二世是历史上迄今为止寿命仅次于拉弗·铎斯洛尔的君王,他直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依然没有过世,依然在尼安特宫的顶端看护着自己的子孙们。圣铎斯洛瑟雷尔三世尽管十分努力,但是天使拉斐尔却认为他不应该治理帝国,并认为在他的治下帝国将会走向衰弱。圣铎斯洛瑟雷尔二世被主的使者禁止将帝位传给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但是他一直未怀有第二个儿子。圣铎斯洛瑟雷尔三世对帝位的渴求被恶魔利用,在一次外出的打猎中,他被恶魔蛊惑,险些使得费兰多卡萨受到恶魔的入侵。费兰多卡萨大教堂虔诚的圣殿卫士队长卢塞安·柔宁(LusyanRoenin),不顾对方是不朽的圣铎斯洛瑟雷尔的后裔,勇敢地阻止了圣铎斯洛瑟雷尔三世的疯狂行为,拯救了圣地费兰多卡萨。皇帝为卢塞安的勇气和虔诚所折服,将帝位传给了卢塞安,也就是后来的帝国第三皇帝,狮王圣卢塞安一世。圣卢塞安不仅成为了神圣帝国第一任非圣铎斯洛瑟雷尔家族的皇帝,圣卢塞安的后裔也从此成为了第三个获得神圣血统的人类家族。他在位二百余年,这一时期除了西方边境上与恶魔的琐碎战事与南方异教势力的叛乱,在海上航路上也受到恶魔的不断骚扰。但是海洋军团仍然突破了重重阻挠,保证了莫莱希尔大陆与诺斐欧岛的船只通行的安全;而他强硬的政策也使得帝国对辖域内的每个城市稳定的控制。他卸任时,把帝位重新还给了圣铎斯洛瑟雷尔家族的第四代——亦即如今的皇帝——贤明的圣铎斯洛瑟雷尔四世,并继续在尼安特宫辅佐新皇。

而圣铎斯洛瑟雷尔三世,“堕落者”,被圣天使长期囚禁在他自己的宫殿里,被所有家族成员包括自己的儿子视为耻辱,一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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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斯的肚子开始发出“咕噜”的声响,尽管有些不适,但是这还是提供给他一些辨认当前时间的线索。他估摸着当前时间应该在下午三点左右,因为他还能依稀辨认周围的情况。北方的白天总是像弥撒铎的父亲的言语那样简短而丰富,如果天色已经渐晚,他估计在这样的丛林中他将完全失去看见环境的能力。那样的话,他极易受到夜行性野兽的攻击。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必须迅速地找到可供充饥的果子。待在树上的话也许还能规避林狼的袭击,而即便有白虎,在如此的密林之中,只要在较细的枝干之间活动,以白虎的体型和重量也是没办法在较脆弱的枝干之间攀爬。况且森蚺的巢穴一般处于树根之间的巨大孔隙,那里覆盖满断枝和落叶,以及其他苔藓类植物。待在树上远比待在地上要安全得多。

倪安特晃悠着尾巴驱赶着烦人的蚊虫,完全不清楚它将它的主人带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它的小蹄子踩过覆满落叶的起伏的地面,惊扰了在叶片下休憩的虫子。弥斯向侧身倾斜,伸手采下地上一株长着黄色叶片和头冠的植物。它的汁液散发出的气味能够驱赶大多数叮咬人畜的蚊虫。弥斯将好几株这样植物的叶片放在手中碾碎,将汁液涂满全身暴露出来的部位。倪安特也得到了主人的些许照顾,它轻轻地叫了一声,感谢主人的驱虫药膏。

沿途有一些长着绿色果实的高大树木,这种果实是提供给住在林中的猴子食用的。弥斯估摸着自己应该也可以吃这种果实,但是这种树又直又高,难以攀爬。弥撒铎并没有随身携带攀爬工具,很快打消了对这种果实的念头。

他们在林中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发现一株枝叶繁茂的长着深紫色小果子的树木。树上正在啃食果子的一些影子鼠使弥撒铎确认了这种果实的安全性。影子鼠是一种皮毛深灰的啮齿动物,他们性情比较温顺,擅长打树洞。树洞的大小让它们的大多数天敌无法进入,除了体型较小的蛇类。虽然这棵树也很高,但是它还算容易攀爬。弥斯起身踩在倪安特的背上,向上用力跳,抓住了一根较为低矮并且粗壮的枝干,爬了上去。他敏捷地顺着枝干向上爬,很快就达到了果实较多的部位。他的到达惊动了敏感的影子鼠们,它们被人类的到访吓得急忙奔逃,有些甚至吓得从树枝上跳了下去。这样的滑稽反应逗笑了弥斯。他顺着枝干向枝叶的一端,摘了好几十个果子笼在衣服里,爬回去靠在树干上享用起来。

这种果子含糖量较高,且汁液丰富。这么多的果子让弥撒铎饱餐了一顿。他趴在粗大的枝干上,筋疲力尽,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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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

周围死一般的静谧。弥斯从品尝过如此宁静安详的睡眠。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突然耳边传来树叶的响动,他惊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时间一定已经很晚了。周围一片漆黑。黑暗在翻腾,在他周围搅动,将他吞噬。但是他并不动弹。刚刚那个声音他很肯定,绝对是蛇在吐信。那个声音在他的前方爬动,越来越近。他不知道这条蛇是不是毒蛇,有多大,对他是否有敌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条蛇一定知道他的存在。他听一些农民说过,有些蛇很容易被激怒,但是如果你不激怒它,它不会攻击。弥斯头脑很清醒,他安静地待在原地,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他可以听到蛇在他的头部前面试探,抬着脑袋敲击着面前的物体。弥斯沉住气,他耐心地等待这条蛇试探完毕。它轻轻地从他的身上掠过,向后爬去。他现在终于能够判断蛇的体型了,这是条小蛇,体型并不大。它优雅修长的身躯给弥斯一种美丽的感觉。

一种邪恶的美。

蛇让人联想起人类和主的敌人。

恶魔。它们总以龙、蛇的形象出现,带给人类毁灭与绝望、恐惧和死亡。

如果没有圣骑士们,这片大地上还会有人类存活么?如果没有主和他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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