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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猎犬 三(2 / 2)

“灵魂?那要怎么交易?”

“你会根据物品价值拥有一个期限。在这个期限到来的时候,你就必须回到我这里,把你的灵魂交给我——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你违约的话,我的宝贝儿们,就会追杀你们,把你们拖到我这里,强制执行交易。我说得很清楚。也许他们能够逃过那些低等恶魔豢养的那些没用的地狱犬的追杀,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能逃过我的地狱炎息犬的猎捕。至今,在我的宝贝儿们的辛勤工作之下,没有人违反我的约定。他们都会死得很安详,就像,意外死去。他们的身上不会有任何恶魔的气息,即便连天使也没法辨认。噢,我不得不说,我的这些小宝贝儿的威力,即便连天使也不得不四散逃窜。”

弥撒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他的眼中,天使一直是最强大最完美的生命。他不知道竟然有人能战胜天使。

“我甚至能给你永生,甚至是你的父母亲人,和你爱的人。当然这对我来说很容易,失去灵魂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想想吧孩子,既然我们在这里相见,那必然是主安排我们见面的,不是么?我们应当在这里完成一桩双赢的交易,难道不是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你,见过主?”

“噢,孩子,你真的很特别。你身上有些特质和那些自大的圣骑士如出一辙。与我交易的你们城镇里的居民,顶多只会问‘真的有主这家伙么?’不过好吧。我可以满足你的小小好奇,来证明我交易的诚意。是的,那里有一个主,有一个万物的主宰者,比我还高还大,比我更大能。事实上,所有恶魔一族,都是这个主创造出来的。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主的尊容,但是我知道许多比我更强大的恶魔,他们曾经见过主。至于其他的,我就没法对你述说了,那都是些大人物的游戏,与我们,毫无关系。”

“你说到那些圣骑士,就是伟大的圣铎斯洛瑟雷尔一世的骑士们么?他们向你要求了什么?那四分之三的勇士们?”

“正是他们。他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过总的来说,他们和别的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噢我必须坦承,并不是他们中所有人都与我做了交易。该死的,要不是那些顽固的家伙捣乱,我就会与你们的伟大雷宁达成一桩漂亮的交易。那帮圣骑士还想要杀死我?如果不是我敞开大门,他们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嗯,虽然如此我还是不得不除掉了他们中的一些人,他们的生命也应该走到了尽头;剩下的一部分,他们要求力量,我都满足了他们。另外的,如你所知,我本着诚信交易的原则,放他们走了,尽管这样做会让我从前的上司很不高兴。如果我把雷宁那小子留下来,该死,我会得到一大笔酬劳,来自我从前的上司。不过,做生意总要有原则,否则没有交易可做,我就只能回到那无聊的燃烧着的火湖,去和那帮愤世嫉俗的变态狂共度良宵了。你说是吧?”

弥撒铎的心中卷起了乱麻。帕尔告诉他的也许都是谎言,但是这些谎言已经彻底地改变了他的看法。他以前的上司,那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家伙。如果,魔鬼帕尔真能轻易毁掉神圣帝国,连拉斐尔都无法阻止他,那么他的上司,是个如何恐怖的家伙。他无法想象。

“拉斐尔?哈哈,这真是个有趣的谎言。你们居然会被这种谎言糊弄。好吧,人类的愚昧简直永无止境,我并不意外。”帕尔带着嘲讽的笑容,调侃着弥斯,“伟大的拉斐尔,光辉的拉斐尔,宇宙的拉斐尔,我只能告诉你,他从未降临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世界。至于我的上司,如果他亲自来到这里,恐怕你们这小小世界,以及所有周遭的星辰,都会在他的脚步下化为灰烬。你最好祈祷拉斐尔能阻止他到这里来,尽管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吸引他们来到的地方。我想,他们之间的战斗一定会异常有趣。”

-

“你这骗子。”弥斯毫无头绪。他的大脑被纷杂的信息填满,他不能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虚假的。支撑他反抗这些语言的只有他的信仰。他的信仰告诉他,这个魔鬼一定在欺骗他。“噢,可怜的孩子。我这样的人根本没必要说假话。”帕尔背过身去,佯装思索了好一阵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吧孩子。我知道你是个信仰坚定的好孩子,但是我并不是什么坏人。为了表现我的诚意——”他转过身来,像变魔术一般牵出一头小牛。“倪安特!”弥撒铎惊喜地呼唤道。倪安特毫发无损,欢快地奔向自己的主人。弥斯紧紧地抱住倪安特,好像他们之间分别了几个月。倪安特柔软的皮毛让弥斯感觉放松了不少,尽管那些喷火的地狱炎息犬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你不需要害怕我的狗狗们,小猎犬。”帕尔踱步到一头炎息犬的身边,拍拍它迸射出火焰的硕大头冠,转过头来对弥斯说,“你并没有与我做交易。现在你自由了。顺着你面前的那条道路向外走去,你就可以直接离开幽暗丛林。对,就是那条你刚刚走进来的路。我不会欺骗你的,相信我的力量。既然今天做不了交易,我们会再见的。如果你想寻找关于天使和恶魔的真相,就渡过大水潭去,到西方的全视尖塔。在那里,会有一位导师,纳菲希尔,他会告诉你,到底是我说得对,还是你们那本宝贝书本说得对。我们十二年后,会再次相遇。到时候我希望我们能做个让我们都满意的交易。”

从地下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就像有无数火山在脚下喷发一样。那是地狱的声音。利亚·帕尔与六只地狱炎息犬,在黑色的火焰中消失,只留下弥撒铎和他的倪安特。他环视四周,周围曾被烧焦枯萎的草木,茂密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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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火湖。

“你这笨蛋,应该杀了这人类。他的时间线注定要与统领的计划相抵触,你知道的。你放过了雷宁,已经惹怒了你的王,西方熔炉的王,而现在,你又要再度与他作对。”

一头巨大的怪物,他长着恶龙的头,背负巨大翅膀,但是却生着一对硕大山羊蹄。他伸出手去,将在面前飞舞的、喋喋不休的恶魔拍开,就像驱赶令人烦扰的蚊虫,“别用这种口气对一个魔鬼说话,你们这些低等的小卒!”

“你这火湖的叛徒!敌对者会没收你的所有奴隶,夺去你的封邑!你竟敢与古蛇的人作对,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这个地狱的渣滓!不要忘记敌对者曾经是如何对待你的!”

“别拿古蛇压我,你们这帮低贱的蠢货。”魔鬼挥舞着他的巨大手臂,对这些恶魔展示出威胁的手势,“古蛇的眼睛太大,根本看不见这么小的地方。这里还容不得你们这帮肉种打着敌对者的旗号横行无忌。大统治者赐予我们的自由,可不是你们那古蛇王的一两句命令就能违抗的。你们敢反对火湖和虚空的大统治者么?”

“你认为除了大统治者,还有谁能赐予敌对者西方熔炉的王座?”

“我不关心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们的战争,我只管我的地盘和我的玩具。这就够了,你们这些古蛇的跟屁虫,滚回去吧!以你们的地位,你们连古蛇的尾巴上的鳞片都没资格见到!去好好研究怎么向古蛇告我的状吧,你们这些低贱的肉种!”

一个恶魔向后飞去,他恶狠狠地盯着魔鬼说:“我明白了。你是驱逐者的手下。你这叛徒!”

魔鬼轻蔑地转身,振动巨大的双翼一跃而起,向下俯视着那帮被他的巨翼扫进地狱滚烫的黑色火河中:“去告诉你们的敌对者吧,我听说大统治者已经开始对他感到不耐烦了!驱逐者也好,天使的盟友也好,随你们怎么说吧,你们这些嚼舌根的贱民!如果有一天你们失去了你们的靠山,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中没有一只虫子能逃脱我的愤怒!现在,好好享受你们做奴才的生活吧,低贱的肉种!”他鼓动硕大无朋的恶魔之翼,向南方飞去,准备他的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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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斯没有机会再怀疑这个诡异的魔鬼所说的一切,帕尔先生已经消失在暗影之中。他决定相信他一次,也许这样已经错了。这一夜恐怕是一个活生生的梦魇,现在他只想远远地逃离这个地方。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或者兴许根本就不是人,给他指一条路,他也会沿着那路狂奔。

他催促着倪安特,它在宽敞的道路上飞奔。四周只有一片死寂,没有任何野兽敢于进入这片区域。那些喷吐着地狱烈焰的梦魇远远不仅仅是人类的噩梦。他在倪安特的奔跑中俯下身子,紧紧地抱住它。他几乎就要失去它,这个陪伴他渡过的岁月,陪他成长的小伙伴。他仍能回忆起两年前倪安特初生时候的模样,它憨态可掬的可爱外表立刻征服了年轻而渴望拥有自己坐骑的弥撒铎。倪安特就是自己的骏马,而弥斯,在自己的心中,就是策马奔腾的圣骑士。他坚定自己心中的信仰,压制住心中汹涌的波澜,闭上眼,默默背诵着《圣约》中的祷文。

没过多久,他突然感到面前突然出现了明亮的光。他睁开眼睛,这条他刚刚走进来的笔直道路竟然通向了幽暗森林的外面!他知道这是魔鬼的手段,但是作为一个小城镇的普通男孩,他仍然惊讶于帕尔先生的强大力量。倪安特也感受到了月光,和清新的空气,欢快地叫了起来。他们迅速地穿越过那道口,广阔而熟悉的草原在他们的面前铺展开,欢迎他们重新回到梅耶撒的星空之下。这里正是他们进入丛林的地方。

弥斯贪婪地大口呼吸着草原上清新凉爽的空气,他的肺已经被恐惧和阴霾填满。“庇佑我,我主。”他如释重负地高声喊道,向后倾倒,仰面躺在倪安特的背上,面对着夏日繁星点点的夜空。

“死亡不是持久的,但是堕落却是永恒的;肉体的消亡不是可怕的,但是灵魂的毁灭却是值得畏惧的。”——《圣约·福音书》

-

“弥撒铎!”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唤。

“弥斯!”

“内安德家的小狗儿,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弥斯高声呼喊道。他看见对面的草丘上出现了大片光点。

“弥斯!”斐莉丝惊叫道,她两部并作一步奔向弥撒铎的方向。后面擎着火把的城镇居民和和平卫队急忙跟上来。他们刚刚才搜索过这片区域。而弥斯奇迹般的出现在梅耶撒草原上,这使他们又高兴,又忧虑。

“斐莉(Philly,斐莉丝的昵称)!”弥斯利索地从牛背上跳下来,张开他的小臂膀。斐莉丝像一只猫扑向它的猎物一样地扎进弥斯的怀中。

“弥撒铎!”镇里的人都围了上来,包括丹斯和费伊等人。弥撒铎注意到他们的眼角有着泪花,他不能确定这是因为他们的悔恨,还是因为他们受到了父母的惩罚,或许两者兼而有之。他们低着头走上前来,在弥撒铎面前双膝跪地,嘴里念诵着《圣约·福音书》中的文字,恳求着他的原谅:“我为我们所犯下的大罪而悔恨,因我们铸的大错而请求放逐。”这是一种礼节性的正式道歉,而接受道歉者必须同样按照《圣约》的经文回答:“因我信仰善,我宽恕你的恶行;因我追随我的主,我祈愿你的重生。”对弥撒铎来说,丹斯和费伊他们并没有犯错。错在的愚蠢和鲁莽,自己自认为的勇气将自己带领到一个尴尬的境地,一个荣耀的圣骑士是绝对不容许愚蠢的冒险的。更何况丹斯和费伊他们都是自己一起玩耍的朋友,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判他们流放。他以受害者的身份,原谅了他们的错误。

“你到哪里去了?”内安德看着自己的儿子,将他一把揽到自己的怀中。这个可怜的牧场主,几乎以为失去了自己的大儿子。“主把你送回来了!感谢主!庇佑我,我主!”

人群突然往两侧散开。从人群中走出了维宁牧师和维里安男爵。男爵显然为内安德能找到自己的儿子高兴,他带领的和平卫队几乎搜寻了整个小镇,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男爵走上前来,表达了对内安德的祝贺。而维宁牧师则显得一脸严肃,脸上酝酿着乌云。

“我被倪安特带入了幽暗森林,我在那里几乎迷路,然后从那个路口逃了出来。”弥斯说着,转过身去想要指那条指引他脱身的道路。但是他的身后不远处是绵延不绝的丛林和树木,几乎没有任何能供人类穿过的孔隙,更不要说一头牛。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怔在那里,尽管他知道一切都是魔鬼的把戏,他仍然被这把戏吓了一跳。

虽然只持续了一秒钟,虽然没能看见弥撒铎的正脸,目光锐利的维宁牧师仍然发现了异样。“果然如我所料,你被邪灵呼唤。”他忧心忡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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