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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被他关着的是小小，以她的性子，才没半天就后悔了。她怎么受得了关在一个地方，以前每天按时回家，她就觉得浪费了青春。一周没有出去喝酒，她会感慨人生失去了色彩。要是让她每天呆在一个地方，她会疯了不可。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也不知当时自己在装什么开朗，说出这样会让自己想到就寒毛直竖外加悔不当初的话。她是说的就绝对会遵守的人，所以现在，她气自己，又不能怎么想，想到就一肚子火。
“小小，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口味的薯片，给你。”吴歌看出她心情不好，忙拿出东西哄她高兴。
“你吃吧，我有点累，先躺会儿。”她扔下看了一半的电影，侧身躺在床上，每天就是看电影，有的还是看过的，实在太无聊了。
“我学了一个新菜，要不要做出来让你尝尝。”
“别。”小小连忙摇手，经过几次教训后，她已经对他的厨艺不抱希望了，“我没什么胃口，先让我静会儿。”
“好的。”他关上电脑，安静地坐在床上。其实，他知道是不可能这样一直关着她的。她迟早会离开，回到属于她广阔的世界。他在拖延她离开的期限。在她那个广阔的世界中，没有他的影子。
房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小小也不是真的想睡觉，一天睡十二个小时，醒着的时候就是电影和游戏，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枯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忽然说，“吴歌，说说以前的你吧，你离开我们之后，经历过什么事。”以前两人聊天的时候，小小尽量问他的过去，现在她觉得还是让他说出来面对过去比较好。
“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他低头说。
“全都是不好的事情吗？”她翻了一个身，换了个方向，趴在床边凑近坐在床边的吴歌。
“也不是……”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第一次在外边过生日的时候。我收到一辆遥控汽车。你知道，那个时候这样的玩具很珍贵。我爸从来不在这些东西上花钱，所以以前我除了书，没有收过别的东西。那辆玩具车可帅了，是军绿色的，跟越野车一样。我玩了好几年，后来不能动了，被扔掉了。”他的声音变轻了，从背影中透出的寂寞，铬在小小心里。
“他打得凶吗？”小小扶着他的肩，想把力量借给他。
吴歌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跟你爸比呢？”小小深吸一口气问。
吴歌的身子僵了一下，“都是一样疼的。”他这样回答。
小小伸手环住他瘦弱的身体，“那么我呢，我也做过让你觉得一样疼的事吗？”
他迟疑了一下，“你没有做过。你对我很好，你的家人也是。但是你不理我的时候，我会感动到疼。他们第一次打我时，我真的疼到心里了，后来，也就习惯了。你不理我时，我也疼到心里，以为总有一天会习惯。可是，我疼得受不了了。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了。”
“对不起。”小小低声说，不能忽略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
“不用道歉。我也伤害你了。我们都不受控制，对不对？”
“对不起。”她并不是不受控制，而是真的想离开他身边。真傻，为什么要从他身边离开，这样看轻他的爱，才是一种伤害。她握紧他发凉的手，从背后抱着他，“不是你的错。你很好，真的很好。”
“是吗？”他反问，回头露出怀疑的目光。悲伤又寂寞的表情，让小小鼻子发酸。
她从没想过自己是这么感性的人，会因为别人的伤心，失去所有冷静的分析。吻落下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能带走他所有的悲伤就好了。后面的事，好像有点顺理成章，床就在旁边，主动的又是她……等她回过神，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连感情也过剩。吴歌累极了，躺在她身边，小小看到他的睡脸，不禁又失神。他像无助的孩子，连睡着的时候也不能舒展皱头。小小躺在他身边，累得不想动。反正都做了，就当事后服务吧，她想，拉过吴歌的手紧紧握着，希望这样不会让他再觉得孤单。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她打了一个寒颤，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这种感觉，该不会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又或者是吊桥效应……总不会是喜欢吧。她自嘲地笑笑，脑子一团乱，心里竭力否认后者。她不想弄乱现在的生活。开始觉得不可能的也是她，现在反口，显得太可笑了。
想了许多，也没有头绪，等她累极睡着后，吴歌忽然从梦里惊醒。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好像顺理成章一样，但是，不管小小有没有拒绝，他伤害她的现实是不会改变的。说了不碰她，珍惜她，不犯父亲同样的错误，结果他还是做了。他实在是太差劲了。默默起身，他替她擦拭，这是他唯一能补救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禁锢她，侵犯她，然后呢，他会对她暴力相向吗。他不能原谅现在的自己，不能纵容将伤害她的自己。
早上，小小醒来时，有一瞬尴尬，不知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怎么想，昨天也是她主动，他不会当真了，觉得她爱上他了吧。气氛有点怪，她偷眼看他的表情，发现他冷着脸，并没有喜悦和羞涩，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变好。小小有些困惑，这跟她想象的差太多了。
“吴歌……”她还是想说清楚，这样不上不下的，更让她心烦。
“我们去约会吧。”他忽然说，“我们是约会，去约会好不好？”
小小一愣，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是关在家里真的太闷了，“好吧，但是你不要误会……”
“太好了。我去准备。”他急急打断她的话，匆忙走了出去。
这么急干什么，小小不明白。不过都决定跟他出去了，就像恋人一样约会吧，她也很久没享受恋爱的感觉。逛街，吃饭，看电影，一直牵着的手，还有黄昏时的拥抱，像真的约会一样。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跟吴歌在一起，无疑让她安心。以前的恋爱有太多迁就，她总是觉得烦，坚持不了多久就结束了。吴歌不会勉强她，他退让时总是一脸幸福的样子，一点也不为难。她到底哪里不满意他呢，好像并没有，只是不想把一开始单纯的朋友变成男女朋友。
“小小，我真的很喜欢你。”他拥抱着她，认真告白。
“知道了。”小小按捺上扬的嘴角，有人告白，她怎么会不开心。现在的她，好像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甚至对他的怀抱产生依恋，觉得一直这样也不坏。
“你渴了吧，我去帮你买饮料。”他说，却没有松开手。
“哦。”小小笑着答应，享受他怀里温度。有个人事事关心她，还挺不错的。
“我走了。”他松开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小小一愣，搞得好像永别一样，真好笑。他也真放心离开，不怕她回跑回家，如果她现在逃走，他会不会生气，也许会流泪吧，她说了不走却扔下他。不过，她好像也没有逃走的意思。也许她真的可以考虑跟他交往，那些无聊的坚持，早就该放一边。过了很久，吴歌没有回来，她踮着脚张望，不知他去哪里买饮料了，怎么要这么久，都半个多小时了。她等在原地，怕离开了，吴歌回来找不到她。这是一条商业街，到处都有奶茶铺，他买个饮料应该不用很久，难道是遇到什么事，以他的脾气，一定不会有问题，等问题解决了，就会回来找她。她对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还挺有自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自信开始动摇，吴歌不会扔下她不管吧。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从早上开始，态度就很奇怪，小小皱起眉，烦躁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就算走，就得跟她说一声吧，这样不声不响地走，太奇怪了。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她还没有说什么，也不有怪他呀。她都说了不会随便离开，他是不相信在考验她吗。她一咬牙，坚定地站在原地。
入夜时，街上变得拥挤，熙熙攘攘的，看不清远处的人。小小张望着，眼底的恼意随着夜色渐渐变深。天气很冷，她身上的衣服不够保暖。等街上的人渐渐变小，她缩成一团，又饿又冷。他真的不来了吗？她怎么都不能相信，吴歌会扔下她不管。他到底在想什么，小小暗暗叹气，搞不懂他的想法。一下子把她关起来，一下子又把她扔下街上，如果他再不回，她真的要回家了，在街上这样站一夜，她可能真的会冻死。当商业街最后一家铺子关门时，她终于意识到吴歌是不会来了。难道是出事了，她想，决定先回家，如果出什么事，至少她能知道消息。
她终于还是走了，躺在暗处的吴歌垂下握紧的拳，那么他呢，应该去哪里。他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去工作，她一定恨死他了，就算出于她的善良她回来关心他，他也会觉得痛苦。他喜欢她，希望她出于爱情呆在他的身边。或者还是不呆的好，他一定会再次伤害她的。有了一天约会的记忆，他应该知足了。这样的回忆，他不配去拥有，连最爱的人他都伤害了。没有人爱他，他也不能去爱人。以后，他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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