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心里已然明白，虽然曾经陪着奶奶看过黄梅戏，不过这与戏文里根本就不一样。看来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缓缓站起了身子，默默看着低声啜泣的她，透过月光看得出来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
想来她的确是伤心了，果真是个忠仆。我感叹着拉过了竹沁的手“好姑娘…是我…咳咳！拖累了你。不如你就此离去吧，不要再跟着我…这个落魄之人了…回家去吧！”
竹沁闻言便是一怔，慌忙的反抓住我的双手又哭了起来“不要，姑娘不要竹沁了嘛？竹沁不能离开姑娘，姑娘已经没了家人，竹沁不能弃姑娘于不顾！”
听到她这样说，我心中泛起了丝丝暖意。我细细地打量着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长的十分水灵。或许将来会有个更好的归宿，跟着我岂不可惜，况且我毕竟不是她口中的“姑娘”，我还要回属于我的地方。
我扶住她的肩膀，尽量将声音压倒最低，问道“你不想你的家人？”
“想，我父母早亡。家中还有一个奶奶，我甚是挂念她。不过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弃姑娘于不顾。”
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模样，我不由得感叹她竟然能够如此忠心，同样也能知道那冯素珍想来也定是一个待人极好的大家闺秀。
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了奶奶，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听到了这个消息，肯定会伤心的很吧。
“傻丫头，没事的。你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儿要办，你还是回去侍奉你年迈的奶奶吧。”我尽量用最诚恳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看着我然后轻轻擦拭着眼泪，“不可，我若这一走，姑娘你一个人可怎么过活呀。”
我摇了摇头地看着她平和地说“你放心，千万不要顾虑我！”
她见我如此执意，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又立马说道“那姑娘日后怎么办？不如和我一起回去，等李公子来接你吧！”
“不用…我自会去找他…咳！不过…竹沁，自此一别…世间再无冯素珍。你要切记，若他人问起。就说我…已被大梁砸中，殒命了。今后若是遇见我…也要暂且压制，万万不可…贸然相认…咳咳…咳！”我用手捂住口鼻，想克制住咳嗽，却是徒劳。
听我这般说，她的目光闪现了不明所以的样子脱口问道“为何？”
“我自有我的道理！”
她微微思忖，终于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她低下了头想了想，复又说道“那姑娘，你…好好保重啊！”
我莞尔一笑，“好的，竹沁，你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的。”
竹沁含泪笑道“姑娘，你也是，竹沁祝愿你与李公子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李公子？呵呵，我不禁感到荒唐但又无奈。
最终还是点头苦笑道“你…去吧！”
她看了看我，目光中依旧流转着不舍但还是转过身去，刚行几步便回头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转而离开了我的视线，不再回头。
竹沁，记住我的话！
夜色黯淡，我坐在湖边观望着水中的倒影。借着月光，我端详着“水中人”的面容，竟依旧还是我自己。加上这“灵蛇髻”、“金钗”、“玉簪”和“翡翠耳坠”，怪不得会说冯素珍乃是襄阳第一美女，果真是名不虚传。
但我看着却甚是别扭，最终我将这些东西一件一件从头上摘下，然后把头发披散复又将长发束于头顶。最后将脸上的的污垢与胭脂水粉全部洗尽，望向湖中。果然好了很多，加上我本来没有改变的声音，起码不会有人认出我现在的身份。
不过衣服倒是该换换了，我趁着夜半更深。翻进了一家民居，随手挑了一件简单的男装，将玉簪置于他家门口扬长而去。
天微微亮了，我便手拿金钗、耳坠来到当铺换取了一些银两。然后去裁缝店赶置了一套白色儒衫，腰间系上一条墨色玉带，头戴四方平定巾，折扇一展。别说，我还真觉得自己像个明朝人。
我在破庙外挖了一个小坟墓，又从乱葬冈中运出一具刚死不久的女尸，将冯素珍的衣物为其穿上，立了一块无字碑。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座不起眼的坟墓，然后拜了一拜转身离开。
从今天开始，我要做回冯少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