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麟一直呆在陈丽卿的宅院里直到天亮也没有离开,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陈丽卿对自己所说的话:“我原是知道的,你们一个两个,都瞧我不起。我既不会吟诗作赋,也不会弹琴下棋,更不懂什么插花女红,粗粗蠢蠢的,只会两手拳脚。可是拳脚怎么会讨人喜欢啊,一不小心就把人胳膊掰折了,腿踢断了,一次两次,就再不和我玩了。可我有什么办法,从小我爹就只教我拳脚兵刃,琴棋书画,谁教我啊。”
原来她一直都很在意这些事的么。
原来她阳光一样傻呵呵的笑容背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么。
张中麟此时懊悔不已,不禁将帽子摘下来盖住自己的连忙开始失声痛哭起来。以前的自己根本不了解为什么有的人遇到这些事情就痛哭一场,直到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后才发现,这种事情真的会让男人痛哭一场,并且还会有内疚感出现。
“花开富贵,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察觉出来呢?要是自己察觉出来了,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师弟,别哭了。”
还在痛哭的时候,林冲走到自己身边将自己的脑袋抱住安慰自己。
张中麟正在陷入自责之中时,朱琏攥着拳头走了过来,语声低沉着说:“我知道丽卿妹妹为何伤心。”
张中麟心虚的低下头说:“所为何事?”
“只因一个男人!”
张中麟头垂的更低了,几乎就像落荒而逃。李逵那边已怒喝道:“是那哪个驴球入的,敢伤我哥哥娘子的心?”
朱琏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迸了出来:“祝,永,清!”
张中麟仿佛迎头挨了一记霹雳,原地嗖的跳了起来,面容狰狞着叫道:“你说谁?”
“小弟曾听过此人名头。”
王伦站出来显摆道:“此人是济州祝家庄人氏。那祝家祖辈习武,这一代庄主祝万茂曾走仕途,以朝奉郎致仕,因此人都称其为祝朝奉。他有两个庶亲弟弟,一个唤作祝万年,一个唤作祝永清,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近年又请了个教师,唤作铁棒栾廷玉,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祝朝奉有三个儿子,祝龙、祝虎、祝彪,得栾廷玉悉心指导,练就了一身的本事,时人称其为祝氏三杰。”
围在旁边的头领们都对他侧目而视,说祝永清,你把祝家庄介绍这么清楚作甚?有些心思灵活的,意识到王伦是在借题发挥,怂恿张中麟去打祝家庄。
自从张中麟入驻山寨一来,建设搞得红红火火,山寨人数暴涨,生活水准直线提升。唯独一点:始终没有开展过军事行动。
需知梁山聚了三四十位头领,立寨许久,一仗不打,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绿林就是绿林,不砍人的绿林,就像不看书的书生一样,没人格的。
张中麟目视朱琏,沉声道:“你知道多少?”
朱琏摇摇头,道:“她也不愿多说。只知道他父亲给她订了亲,许给了祝家庄的祝永清。她心里不愿,又违抗不了父亲,为此郁郁寡欢许久了。”
“花开富贵!”张中麟勃然大怒,绕老绕去,又绕回到了老路上。那祝永清的长相,大概是配得上丽卿的。但人品恶劣,名字尤其恶劣。
正吵嚷间,被请来的郎中满头大汗的回到厅里,众人慌忙围拢上去,打探情形。
“寨主不必惊慌,主要是酒喝的太多,又加上心结所致,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只需休息上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群雄皆是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各称侥幸。
张中麟咬了咬牙,道:“我去看看她。”
“睡的挺踏实的,还是别惊醒她为妙。”
“我不吵她,就在旁边看看。我现在心乱如麻,不亲眼看看,始终定不下心来。”
张中麟悄无声息的来到陈丽卿的房间,只见陈丽卿盖着一床描金芙蓉被,静静的躺在炕上。她双眸紧闭,面容平静,一点也看不出身经波澜的迹象。此时的她,就像是童话里沉睡的公主,在无忧无虑的梦里徜徉飞舞,远离了人世间一切的烦恼和苦难。
张中麟看着沉睡中的陈丽卿,双拳死死的紧握住在心里发誓:“祝家庄,祝永清,祝万年······我要你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