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觉远大师已然不在。
此时回首前尘,恍如隔世。
五峰如旧,碑林如昔,却已物是而人非。
张三丰想起那日在这里见到郭襄,嘴角边又不禁浮起一抹笑意,便牵起了郭襄的手。
“张真人别来无恙!”
少室山上,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声音中正平和,内力绵长,悠悠荡荡,恍如天地之音。
少林寺门前,玄慈方丈带着一群僧人,走了出来。
这些僧人,大多穿着黄色僧袍,脸上皱纹重重,形容枯瘦,却仍然精神抖擞。
他们都是少林寺内各堂的高僧。
其中许多人的辈份,比方丈还高。
平日里,这些人在寺中专修佛法,精研武学,不问外事。
今日张三丰前来拜山,谁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少林数千载英名,皆系于此间,这才一同出寺迎接。
张三丰停步。
“武当张三丰,见过少林诸位高僧。”
玄慈念了一声佛号。
“张真人名扬天下,本该扫榻以待,只是本寺规矩,女居士不得入寺……”
张三丰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贫道是修道之人。然三教一家,贫道亦知佛法无边,众生如一,妄分男女,心有滞碍。少林妄为千年古刹,竟然连这点也堪不破,还修什么佛呢?”
一席话说得少林众僧皆面有愧色。
心中暗道,这些时日,张三丰之名,响誉天下,当真非是浪得虚 名。
岂不说他武功高强,天下第一,光是对佛理的这番见解,便要超过无数人了。
他们都是修行多年之人,却不如一名年轻道士看得通透。
这佛性悟性,首先就落了一大截。
玄慈微微一笑。
“好,张真人高见,贫僧受教了。既是如此,还请张真人和诸位朋友,一同入寺中奉茶。”
就在这时,玄慈身边,一名形容干枯精瘦的老僧,向前踏上一步,伸持拦下。
“张真人光降敝山,原该恭迎入寺。”
“只是张真人少年之时,不告而离少林寺。”
“本派数千年的规矩,张真人想亦知道。”
“凡是本派弃徒叛徒,终身不许再入寺门一步,否则当受削足之刑。”
“只能请张真人在山中凉亭,坐下歇息。”
他一口气朗朗说完,眼皮却是连抬不抬一下,不看张三丰半眼。
张三丰冷哼了一声。
“贫道此前,确实曾在少林服侍觉远大师。却只是扫地烹茶的杂役,没有剃度,说不上是少林弟子。”
那名老僧猛然抬起头来,目如鹰眼,直瞪着张三丰。
“张真人偷学少林武功,此事全寺上下皆知,今日也要否认吗?”
(bhaf)张三丰微微摇头。
“贫道从不曾偷学过什么少林武功,觉远大师确曾教导过贫道一门九阳神功,但那也非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原也不是少林的功夫。”
老僧哈哈大笑。
“张真人倒是推得干净。”
“只是当日你接下何足道十招,甚至还一招将其逼退。”
“当时少林数百弟子在场,众目睽睽,皆看得清清楚楚,你用的功夫,正是少林的罗汉拳。”
张三丰冷冷望了他一眼。
“莫非少林的僧人,都眼瞎了不成?当年贫道一招逼退何足道,挽回少林千年声誉,所用的武功,乃是降龙十八掌。”
“贵寺的人,该不会说,这降龙十八掌,也是出自你们少林吧?”
此言一出,那名老僧顿时为之哑然。
当日张三丰迎战何足道,前面九招,用的确实是罗汉拳,只不过他将九阳神功,融于拳中。
才令平凡无奇的罗汉拳,有了鬼神莫测之威。
至于将何足道逼退的第十招,却是货真价实的降龙十八掌。
“贫道从不曾偷学过少林武功,便是所使的罗汉拳,也另有出处,并非源自少林,你们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席话说得那名老僧满脸通红。
却竟是无话可以反驳。
但他仍不愿就此退步,仍然拦在前面。
“觉远背叛少林,令人不耻。你跟在他身边学武,才有今日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