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高照,缕缕炊烟从沉香家的厨房窗牖向外冒出。
厨房内,刘彦昌在锅灶前专心地忙着。
沉香睡足了懒觉,通体舒泰地从自己的卧室来到堂屋里。
看到几案上摆着的新鲜水果和冒着热气的菜肴,沉香的心头暖洋洋的,今天是自己十六岁的生日。
父亲刘彦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那厢过来。
“爹,你怎么没早点叫醒我?我好和您一起忙活。”
“今日又不用去学馆,爹想着让你多睡会。来,趁热吃了这碗长寿面,愿我儿健康成人、长命百岁!”
“谢谢爹!”沉香端起碗来,一旁的父亲面带笑容地看着儿子。
“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妈妈了。”刘彦昌下意识地自言自语道。
“爹,你说什么?”沉香扬起头,看着父亲。
“喔,我是说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娘亲了。”
沉香停下筷子,追问道:“爹,我娘亲长的什么样?”
“你娘啊,就和仙女一样。”沉香问起母亲,让刘彦昌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爱妻杨婵。
“你是说我娘貌若天仙?”
“嗯,你娘各方面都和仙女一样。”
“爹,你给我说说我娘的事吧。”
刘彦昌的脸上浮现出幸福又苦涩的神情,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沉香眼神期待看着父亲。
“爹,你倒是继续说我娘亲啊!”沉香忍不住催促道。
“孩子,你娘……”刘彦昌话到嘴边、顿然醒觉过来。“啊呀,早上光顾着给你准备吃的啦,把喂马的事都忘记了。马儿就昨晚吃了一顿,我要去院里给它喂料了。”说罢,刘彦昌起身向外。
“一说到我娘就转移话题,每次都这样,没劲!”沉香看着慌张推门出去的父亲,不满地咕哝。
吃完长寿面,沉香穿好衣衫,对着铜镜仔细整理一番,准备出门去。看到案上的果品,沉香上前拿起一些,放入了随身的包袱里。
“爹,我还得去秀翠谷的道场。”沉香向井台边摇着辘轳的父亲禀报。
刘彦昌直起腰身,吩咐儿子:“早点回来啊!叫小毛和明月一起来咱家吃饭。”
“知道了。”沉香回罢父亲的交待,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家。
天气晴好,道场四处春光明媚。
集中早课的时间已过,道场北端的山溪边,小毛、明月和溪儿各自在认真练功修习,唯有沉香站在一处青石上,时不时地用手中的小石子打水漂。
“你在想什么呢?有心事么?”明月停下练功,上前关切地问沉香。
“我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那你发什么呆?刚来道场时可没见你这样……”明月纳闷道。
“我也不想发呆。我爹不让我学这些。我,好像让他失望了!”
沉香是为了救溪儿姐姐和诸彭爷爷才肯加入黄天道的,想到这些,明月轻声自责:“对不起!我听小毛说起过,县君是不喜你接触黄天道的……”
“怎么能怪你,是我自愿入教的!”沉香没料到自己的行为会让明月自责。
“嗨,你俩别聊天了!一寸光阴一寸金,把上师指点你们的几招赶紧练熟了,他才会教新的!这样,我也能间接地学到上师的本事!”小毛上前来嬉皮笑脸道。
沉香故作正色地逗小毛:“想得美!圣教规矩分明,你虽然入教早,还是初级法师,但只能修习粗浅的拳脚功夫。我们可是上师的入室弟子!岂能随便将上师亲传的高明本事私授于你。”
“我知道你们的天资比我高!哼,没义气!”小毛失望下很是不满,说着捡起块石头砸向水面。
“哟,你这是什么情况?”沉香继续挑逗小毛。
小毛手指沉香,恼怒道:“你,气死我啦!”
沉香噗嗤一笑:“嗨,你还当真了啊!我可没瞧不起你。放心吧,只要是上师教的,我一定不差毫分地告诉你,不然咱这兄弟不就白处了!
“这就对了嘛!”小毛开心了,捡起一块石片打了个漂亮的水漂。
“喂,你们几个,赶紧去法坛那厢集合,上师要传功了。”一名白袍法师过来,唤沉香等赶紧过去。
“走,沉香。你可要用心学啊,回头好教给我。”小毛边走边低声拜托沉香。
“放心吧,小毛。我全当是为你才学上师教的功夫。”
“够义气!”
法堂木屋旁的空地上,小毛和普通弟子被集合在一起演练武艺,法师侯晋负责监督。
徐清的少量亲传弟子,则在法坛边盘膝打坐,在徐清指导下修习吐纳之术。
“修真通灵的基础,是用心感受充溢天地的灵气。静心,空明,放松自己的肌肤毛孔,吐纳周身的灵气。”徐清颇为用心地指导着弟子们。
修习中的多数弟子眉头紧锁,唯有沉香神态轻松。
徐清注意到,沉香的双掌间有隐隐的气流,头顶也在冒出丝丝热气。
“玄罡之气?”徐清不由脸上露出惊讶表情,移步近前打算看个仔细。
正在这时,一道青影突然落在法坛上。
一个驱魔人模样的少艾男子立在法坛中央,面容俊俏却双手叉腰霸气高喝:“这里谁是主事的,把你们绑架的姑娘交出来!”。
“哪里来的狂徒,敢在我圣教法坛滋事!”徐清扭转身来,质问来人。
吐纳中的弟子们也疑惑地纷纷停功起身,唯独沉香犹自闭目凝神,只是眼皮闻声微微地动了下。
“哈,你就是贼头子啦!赶紧把抢劫商队的财宝和人家闺女交给小爷。否则要你好看!”来者自称小爷、气焰嚣张、摩拳擦掌……
“一派胡言!你究竟是谁?”来人出言不逊,徐清禁不住怒从心起。
“哼,小爷的名字岂是你能打听的!快点放人交财,不然我可对你们这些阿猫阿狗不客气了!”那驱魔人言辞盛气凌人,眼神更是犀利如锋地打量着现场众人,看到明月和沉香时,脸上一瞬间露出了诧异之色。
“放肆狂徒!看本师如何教训于你!”徐清一向自诩甚高,弱冠之年就做到了黄天道一郡旗主的职位,焉能容忍来人蔑视,怒叱声中纵身飞上法坛,眼看就要出手。
孰料,对方却在同一时刻身法轻妙地跃下法坛,落在沉香和明月面前。
“嘿嘿嘿,娘炮小子,漂亮丫头,咱们又见面了!原来你俩竟是荒唐道的喽啰!哟,你这娘炮身上居然还能挥发出罡气!可惜了啊!”驱魔人的脸上带着夸张的贱笑,伸手轻拍了下沉香的脑勺。
沉香睁开眼,认出了来人,失声惊愕:“你~你!”
“哈哈,正是你家小爷!”驱魔人的贱笑更盛,神情比在银屏山上与沉香、明月冲突时的那个翩翩公子模样更为跋扈。
“嗯,看来这小子和沉香二人相识。”徐清略微一愣。
其他门人这时从道场各处纷纷赶了过来,小毛等手里还拎着棍棒。
“都先别动手!”徐清吩咐门徒,居高临下盘问不速之客:“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来此滋事捣乱?还胆敢出言辱没圣教为荒唐道?”
“少废话!小爷我耐心有限,赶紧还钱、放人!”来人眼射寒光,神色不屑地随口喝令。
“找打!”怒不可遏的徐清纵飞下坛,先声夺人地凭空起脚劲踢,攻向那驱魔人,意在一击必中。
对方也在刹那间侧身飞脚迎战,后发先至、低起高击,正中徐清的左胸。
“我先踢中你了,废物!”驱魔人神色得意,说话时还不忘腿脚在空中绚丽地变幻了两式虚招,向众人炫耀示威。
“混账!”徐清忍住胸口剧痛,迅疾变招继续发动攻势,对方也随机应变以攻对攻。
顷刻间,二人兔起鹘落,攻守如潮般地连过十余招,直让旁观者眼花缭乱。
徐清大开大合,拳脚虎虎生风,攻势煞是犀利。
那年轻驱魔人更是傲慢又勇悍,居然大大咧咧地只以单手应招,却丝毫未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