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已经从无法承受的痛苦和意气萧索中恢复了冷静，自己那么想死都没能真的死掉！沉香只是被羽宫的最后一击打得坠落海中，难道就不会其实还在？……
因为不愿放弃这虽然很渺茫的一线希望，霓裳不再心如死灰了。
她注意到，这船舱内的一方天地里，但凡是能固定的任何东西，都被精心地固定在船板上、木墙上、或者是附着于大件家具用物的固定设施上。
就像眼前的午饭，公用的盆、个人的碗，都可以嵌入在高大长案上的铁制固定架或箍子里。
这让她暗自感慨：不夜县姜家果然是航海世家！造的楼船也是极尽周全。
虽然是在海上，这顿饭依然有蔬菜肉蛋，更少不了诸多至鲜海味，显然那些陆上才有的食物是专门运上船存储起来的。
几次共同用餐，同伴的话都很少。除了姜俨，之前在不夜城观海楼见过的之罘帮太史帮主，某未知王府的谢姓门客，还有一个王爷派来的代表。
霓裳知道他们出海是要去什么亶洲找旸谷，与《山海经》的什么秘密有关，但从未见他们再讨论过相关的事情。
霓裳也不关心，等返航上岸了，自己就会告别姜俨，直接回蜀灵门，期盼再能得到沉香的音信。
太一殿内，羽宫正襟跽坐在东皇膝下，给爷爷捶腿按摩，脸上的笑容既带讨好又洋溢着真切亲情。
东皇翻看着手中的书卷，瞥了一眼案上的茶具，抬眼道：“有些凉了。”
“爷爷，我去帮你沏一壶热的来！”羽宫起身出去，少顷后将一壶新沏的香茗放回案上，斟了一杯，双手奉到爷爷面前。
东皇似乎这才注意到他，接过茶杯来抿了一口，果然沁人心脾。
“你在本尊面前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穷奇神色祥和地看着自己的爱孙。
羽宫当即跪在地上，诚恳道：“爷爷，这段时间，孙儿一直甘心受禁，面壁思过想通了不少事情，修行也长进了很多。所以，是不是该让孙儿出去了？”
一旁的烈云圣使瞥来一眼，又垂着眼眸不知在沉思什么。
“嗯，这些日子你是进步不少！”东皇太一点点头，又抿了一口香茗。
羽宫面露喜色，继续说道：“孙儿每日都练习书法，心性也定了不少。傲天……”
羽宫朝着一旁的傲天使了个眼色，傲天忙将几个书卷奉上去递给东皇太一。
“爷爷您看，这是都是您寻常爱读的。《左传》、《吕览》、《梼杌》，全是孙儿逐行逐字抄写的。就是为了静心养性，以免再犯心浮气躁的错误。”
东皇翻开一卷《梼杌》来看，工整灵动的蝇头小篆，显然孙子羽宫在抄录时没少费心血，还真是潜心全意才能完成这些作品。
“嗯，很不错！字不错，用心了！”
“爷爷，那您就准了孙儿的要求吧！孙儿若总是足不出户，又如何能扭转乾坤、振兴圣教！我想有所行动，您也该给孙儿个机会，别让我总在这蓬莱上待着！”羽宫恳切地央求。
东皇太一略为沉吟，还是没有松口：“还是再等等。你把自己的思路厘清、韬略理顺了，也好好地写下来。待下回本尊下凡来此，呈给我看，再带着人马去你想去的地方，一一落实自己的计划。”
“好吧，爷爷……”
羽宫没有被允准再去大陆上自由行动，失望的反应形之于色，但这事是祖父穷奇说了算。
“还有啊，要和你兄长好好相处。只有你们兄弟同心，蓬莱大业才能一展天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东皇太一又教诲羽宫道，“你这孩子，唯一的不足就是心气太高了！”
“孙儿明白！”羽宫唯唯诺诺。
看着羽宫带着傲天离开了大殿，教尊东皇又吩咐烈云圣使：“寻常你要多盯着他们兄弟二人，毕竟只有你同时做过他们俩的师傅！”
“谨遵教尊指示！”烈云圣使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