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营,入夜。
巡营结束,裴仁基刚刚卸下衣甲,正准备跟儿子吃口热乎饭。
这时,亲卫来报,世子李世民已在帐外。
不知为何,裴仁基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便不及多想,要起身去迎接李世民。
他还未离帐,李世民却已掀帘而入。
“原来裴老将军还没吃饭,快坐。”李世民笑着走了进来,向他父子压了压手,示意不必多礼。
裴仁基赶忙起身,将李世民请入上座,问他这么晚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李世民闲聊过几句后,话锋一转,问道:“我听说,那杨贼派了人前来见裴老将军?”
果然是关于此事。
裴仁基眉头微凝,立时意识到,李世民对他并非那么放心,在他营中安置了耳目。
“不错,杨贼的确派信使前来,送了一封招降书来,想招降我父子,却被我严辞拒绝。”
裴仁基不敢隐瞒,如实回答道。
李世民“哦”了一声,却不说话,瞟向房玄龄。
有些话,他不好开口,需要有人替他说出来。
房玄龄会意,便问道:“那为何裴老将军,不向世子禀报此事?”
“我以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没有去惊动世子。”裴仁基辩解道。
“那杨贼的这封招降书,不知老将军可否让世子看一看?”房玄龄又道。
裴仁基脸色一沉,顿时不悦。
房玄龄这话的860意思,分明是不信他所说,怕杨昭的书信,并非什么招降书,而是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裴仁基看向了李世民,李世民也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房玄龄的意思。
他眼中不由掠起一丝愠色。
李世民分明是对他心存猜疑,不信任他,怕他暗投杨昭。
他自决心归顺李家时起,就抱定了决心,绝没想再重归杨昭麾下,不然适才也不会断然拒绝杨昭的招降。
现在,李世民却在怀疑他,不由令他心下一寒。
“世子,你什么意思,你难道在怀疑我父帅要背叛你李家不成?”
裴元庆性如烈火,可没其父那么沉得住气,立时便愠恼的质问道。
房玄龄吓了一跳,不敢再言语。
李世民则淡淡一笑:“元庆你莫要多想,令尊对我李家的忠诚,我深信不疑,但军中那么多将士,都知道杨贼给令尊送了一封密信,难免会心存猜测,军心不稳。
我这么做,也是替你们着想,为你们洗清猜疑,好稳定军心。”
李世民一番话,冠冕堂皇,理由充分,处处以大局为重,顿时令裴元庆无言以应。
裴元庆肚子里有火,却无从发作,只得看向了自家父亲。
裴仁基心中不悦,却又没办法,谁叫他现在已是李家之臣,就算遭对方猜忌,也只能忍着。
“杨昭书信在此,世子请过目吧。”裴仁基便将案几上的招降书,随手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随手接过,故作随意的瞄去,却见信中内容,确实只是招降之词,并无什么异常。
李世民心中疑心渐消,心下已在琢磨着,如何宽慰裴家父子几句,以打消他们被猜疑的不快。
突然,李世民眼眸一聚,发现了异常,眼中立时涌起深深疑色。
“裴老将军,这书信之中,为何有几处关键地方,被涂抹去了?”李世民将书信扬了一扬。
裴仁基一怔,想起信上确有几处涂过痕迹,便道:“也许是那杨贼写错了,随手涂掉而已,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李世民冷笑不语。
房玄龄却道:“这份招降书,事关重大,杨昭必会十分重视,如此重要的书信,竟然会随手涂抹,裴老将军的解释,未免太过牵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