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观音站在太子妃的角度,对屈突通是一番厉斥。
屈突通则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外甥女的斥责,没有愤怒,也没有惭愧,神情坦然。
“我屈突通本来就是隋臣,当年若非是东都陷落,李家反叛,我走投无路,又焉能背叛大隋,当初的苦衷,观音你难道还不了解吗?”
听得舅舅的反问,郑观音身儿一震,蓦的回~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当年,屈突通镇守蒲坂关,死守数月,五千兵马死到只余下八百,都未曾动摇,抱定了为大隋-战死之心。
直到听闻东都陷落,杨广南逃的消息后,他才万念俱-灰,斗志丧失。
而当时的屈突通,本打算与蒲坂关共存亡,但适逢郑观音这个外甥女,也被困在了蒲坂关,只怕他死之后,郑观音也难逃一死。
百般无奈之下,他才被迫开关,选择屈辱违心的归降了李渊,变成了晋臣。
这就是屈突通的初心。
他的内心,始终都向着大隋。
郑观音黯然,一声苦叹,满腹的怨言,渐渐褪色下去。
她岂能不理解屈突通的心意。
如今那杨昭,乃是大隋正统所在,是名正言顺的九五至尊,大隋在他的率领下,已然实现了中兴。
本就心向大隋的屈突通,在如今城破被俘的情况下,重新归顺大隋,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舅舅,李家待我们不薄,你当真要背叛李家吗?”
郑观音的语气虽在质问,但已少了几分怨意,多了一丝无奈。
屈突通却冷哼道:“舅舅我虽然归顺了李家,却不得重用,被派来镇守这不起眼的长平关。
如今,我,连同你这个太子妃,被困在这关城之中,生死难料,那李家父子却不发一兵一卒来救。
这就是他们对咱们的不薄吗?”
郑观音心头一震,心中的那一丝隐藏怨念,立时被屈突通这番话点燃。
一股怨气袭上心头。
她回想起来,自己清白之身,嫁与了李世民为妻,却独守空房,一直被冷落,受着形如活寡般的折磨。
现如今,自己被困在这长平关中,李世民又不肯相救,无视她的生死存亡。
这份薄情寡义,岂能不叫她心生怨言。
“观音啊,莫要执着了,随舅舅一同重归大隋吧,你难道不想回你荥阳的老家吗?”
屈突通见她被说动,便终于道出了劝降之意。
郑观音心儿又是一震,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郑家乃荥阳望族,若非当年被困在了蒲坂关,落入晋国之手,她又岂会被迫嫁与了李世民为妃。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梦到了重回家乡的一幕。
“可是,我到底是李家的媳妇,若是背叛了李家,世人会怎么看我。”郑观音已然动心,却又顾虑重重。
屈突通却不以为然道:“世人皆知你是被迫嫁给那李世民,被迫成为了反贼,如今大隋天子准你重归大隋,赦你无罪,谁还能对你有诽议。”
郑观音沉吟不语,意志已深深动摇。
“舅舅说的没错,天子都能对我宽容,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何况,我至今是清白之身,守身如玉,跟李世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他既无情无义,我又何必沽名钓誉,顾忌那么多……”
一番沉思权衡之后,郑观音心中残存的那一丝顾虑,终于是烟销云散,荡然无存。
“舅舅,带我去见一下那位大隋天子吧。”
郑观音这番话,态度已再明了不过。
她要向杨昭请降。
屈突见她想通,心下长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便要带着她去见杨昭。
就在这时,堂门推开,一袭巍然的帝王身影,从容踏入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