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一直在车厢里，但是我忽然昏厥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是站在那里的。”女子指向驾驶座。
“哦？”庄子予跳上驾驶座，“醒来的时候就是站在这里吗？”
“是的。”女子大眼睛充满疑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站在那里的。”
“真是一件离奇的事情。”庄子予点头，蹲下观察。
驾驶座上还残留窗户的碎屑，一个葫芦倒在脚架上，葫芦嘴以及下面已经结冰。
庄子予用小刀挖出一块葫芦下面的冰凑到鼻子底下，吸吸鼻子，没有味道，冰是葫芦里流出的水结成的，站在驾驶座上，庄子予向马车后面的道路眺望。
“你看什么？”封帆也跳上驾驶座，靠近庄子予，循着他的方向看向来时的路。
庄子予没有回答封帆，跳下马车，向来路走去。
封帆和女子都跟了上来，他们也看到了那团异物。
约米的地方，靠近路边的雪地上有一团黄油纸，里面包着一个大大的葱油饼，葱油饼被咬了一大口。
“车夫在吃东西的时候被人袭击了。”封帆蹲下查看葱油饼，说道，“但是显然，凶手没有袭击到车夫，那么问题来了：车夫到哪去了？”
“车夫跑进了前面的针叶林，我想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庄子予蹲下来，拿起黄油纸，里面有一个被咬了一口的大大葱油饼，如今冻得硬邦邦，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那为什么不抓我呢？”女子抿嘴，皱眉。
“是啊，怎么不抓你呢？”封帆挠挠后脑勺。
“姑娘如果不嫌弃，可以到我们的车厢里坐一会，我让我的车夫修好这辆马车，顺便等这辆马车的车夫回来。”庄子予边说，边包好葱油饼，拿在手上。
“好啊，我正为这事发愁呢，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气又冷，我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女子高兴拍着小手。
庄子予转过头冲谢尔曼喊道：“谢尔曼，把车轮卸下，换上备胎。”
“好的。”谢尔曼将装酒的葫芦别在腰间，答应道。
庄子予的大车厢里，红泥小火炉里的炭发出温暖的红光，女子容光焕发，给温暖的大车厢增添了温馨的气息。
封帆穿得少，依然紧紧用披风裹着身体，他冷坏了。
庄子予和女子都脱下了披风，女子还带来了吉他和大葫芦。
那包葱油饼，庄子予随手放在长榻旁边的储物板上。
庄子予悠闲地坐好，微笑说道：“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坐姿淑女，声音甜美回答：“免尊姓杜，小名佩仪。”
“杜佩仪，很好听的名字。”庄子予看向杜佩仪身旁的吉他，依然保持微笑，声音平和说道：
“吉他造型前卫，状如浮云，彰显了主人如同云朵一样随遇而安的性格；琴身用伊犁千年梨花木所制，琴钮镶嵌雅鲁藏布江名贵珍珠，琴弦乃恐龙岛上霸王龙龙筋所制，杜姑娘这把琴，价值连城啊！”
杜佩仪大眼睛散发出太阳一般的光彩，声音也变得亢奋：“都说庄子予庄梦蝶学识渊博，英俊幽默，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封帆惊掉下巴，指着庄子予问道：“你认识他？”
“猜的。”杜佩仪抱起吉他，大眼睛又和庄子予深邃的眼睛对上了，“只看几眼就能看出这把吉他的价值，试问，世上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眼力。而且，刚才检查我的马车的时候，表现如此淡定从容，分析条理清晰，不错过任何细节，不但扫了一眼我的鞋子，还留意了我的手。”
杜佩仪举起双手，五指张开，前后观看，“看，我的手没有伤痕，也没有击打过的痕迹，如果我一定要说，真不是我，可以吗？”
封帆的眼睛瞪大如铜铃，一脸不可思议，“庄叔，你怀疑杜姑娘？不是，她这样弱不禁风的，怎么能够一脚踢断飞奔的马车车轮，一拳将实木窗户打个洞？”
杜佩仪点头，表示也很不解。
庄子予无奈笑笑，“我可没说过那样的话。”
从见到杜佩仪那一刻起，庄子予就对她产生怀疑。
她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身上透出拒人千里的高冷，外表却流露出邻家女孩的温馨；思维敏捷聪慧，语言却傻里傻气如同扭不开瓶盖的柔弱女子。
这样的女子很有可能是最可怕的尤物。
然而，庄子予最喜欢和尤物打交道。
庄子予说道：“杜姑娘背着吉他浪迹天涯，必然有许多惊世之作，庄某很想欣赏欣赏天籁之音，不知杜姑娘是否赏脸？”
杜佩仪嫣然一笑，“不胜荣幸。”
摆正吉他，调拨几声琴弦，葱指撩拨，琴声激昂而忧伤，真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轻启朱唇，声若天籁：
“月的雪，十月的黄沙，仗剑天涯。
不要问我哪里来，去往何方，
脚步不歇，歌声不停，
诗和远方……”
封帆脸颊潮红，已经醉了，不知道是酒醉还是陶醉在歌声里。
庄子予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杜佩仪，这种情况下盯着表演者看，是礼貌的行为。